新年记事1

我若云飞

过了个年，越来越忙。

今年公司破天荒只放六天假，而我因为家事缠身，也第一次在年二十八才干完该完成的工作，跟着公司的脚步年29正式放假。

初六开工前已接到出口的一份订单，所以，一开工就有活干。加之到处的闹热游神活动，龙年初始，是我比之往年聚会最少，过得最忙碌的一个年。

儿子今年开学迟，元宵和十九的游神都能参与。开学前一晚他说：这个寒假开心的是比较长，过了之前难得在家过的两个大节。伤心的是看到爷爷迅速老去。

是，我爸，断崖式衰退。

去年十月住院回来之后，生龙活虎的他只剩下准时的作息时间和生活规律：早上还是早早起来。吃了早饭有时走路去市场买点午餐，有时还去祠堂和其他老人喝茶聊天。以前是踩单车，住院回来后我们把单车搬走了，不让他骑，怕摔倒。所以他只能慢慢走路，去不了再远的地方了。

十二月起他已没力气再走去祠堂，最远就是几百米外买个早点。月底都只能走到小区一楼园里晒太阳了。

11月还关心在建房子进展，会问有没去上香，有没人来做，会要我带他去看看。12月我主动说带他去看看，他都摇头说不要。

大概，从对生活中任何事都无能为力到失去兴趣开始，衰老就进入加速状态。

1月中儿子放假回家，老爸已走路不太稳，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了。

儿子特地采访他，让他回忆他年轻时的经历。以前他一提起自己后生时期的往事，兴致高涨，夸夸其谈。现在，他歪着头，靠在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有气无力简单说了几句就不想开口了。吃饭，冲凉，说话，每一件最寻常的事好象都能耗尽他的力气。

然后，他开始尿裤子。拉了屎在内裤里也没知觉。

他越来越懒，天气好的时候，下楼晒太阳需要孙子跟着下去，搬好椅子放好让他坐。等到午餐时间，我们再去带他回来。他没了时间观念，忘了一日三餐。

二月收拾好新房，二姐一家回来看他，顺便把二老接到新房吃了餐饭。他看着新房也没任何兴趣。问他好不好，点点头。

建房的时候，是想着给二老过来住住，习惯了就让他们在这里长住，早中餐他们能自理，晚餐过来做了一起吃。等到新房收拾一新，老爸却进入需要护理的状态。新房暂时就空置了。

人生很多计划都是这样，与变化总是相背发生的。

我已经有了他随时会离开的心理准备。

3月1号儿子回校，我跟他说，你得有随时请假回家的心理准备。他说知道。

家里一老一小要护理，老妈痴呆不能帮忙，只要不添乱就很好了。我还得处理工作，每天眼一睁，就有做不完的事情。丈夫分担了三分之一，大部分还得靠我自己。有时，我都佩服我自己：要护理老人孩子，要干家务，要工作赚钱。而正月，还有隔三差五的拜神祭祖。忙碌，让我对锣鼓和烟花都少了兴趣。很多时候，屋外喧嚣热闹，我只是躺在床上希望尽快入睡。

而父亲，今天连自己起床都没力气了！衰退速度让人惊心。

家里这种新状况，有时想想，苦吧，也没多苦。累是真累。这半生经历，味如橄榄，苦中有甘。还是感觉上天算对我有所照顾，我总能找到心理的安慰。余生所求，只愿慢慢好转。愿有恢复自由的时间，还能走出去看看大好河山。愿不好的我都承担住了，儿子未来走的是坦途。

是不是还算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