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中读过书》，(二）68届初一一班

雨过天晴

“不可复制的中学时光”，我的中学历程具有一个特殊的时代特征，在《我在一中念过书》回忆录结束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我未曾忘了这段历史，写下来留给后人，看看他们的父辈都经历过哪些。



老校门*

新校门

在团结小区的花廊下

团结小区花廊下，凉意十足，虽然已是入夏三伏。

难得与贾二明在廊下坐一起聊天，老哥俩越唠越多，班里班外，家长里短，过去现在，现在将来，无所不聊，越唠越热闹。

贾二明是我中学同学，同学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二明，虽然他比我们大了三四岁。

我谢绝了二明递过来的香烟，他独自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一吐，一个大大的烟圈腾空而起，没等烟圈走远，“呲溜”一声，又被他吸了回来，二明喘了口粗气，眯着眼，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人魂似乎又回到久远的那个年代。

不知不觉间，勾起了我和二明对往事的许多回忆，想起了我们的学校，我们的班，我们的老师，我们学校里的校舍、食堂、操场、图书馆----，想起了一起读书时的趣事，一起度过的短暂的欢乐时光，想起了文革前夕的点点往事，还有班里青涩、单纯、纯粹、自然，求知欲望强烈的、帅气、漂亮、可爱的同学们。

放学路上*

呼和浩特北门往西，通过一座只供行人通行的砖混桥梁，过了一条河，再往西拐，左面沿河，路的右面是一排排泥砖院子，三百米后，这条河的岸北，有一所百年学府，呼和浩特市第一中学。



据资料记载，呼和浩特第一中学是一所已有120年多的老校，光绪二十年（1903年）清朝第四十六任归绥兵备道道员朴寿根据清朝学务大臣令和《奏定学堂章程》改古丰书院为“归绥中学堂”，呼和浩特第一中学的百年建校历史从此时开始。

20年前学校的百年大庆，我远在广东没有参加，据说校友参加空前踊跃，今年恰逢120周年校庆，我有幸允许进校参观游览，领略了百年老校现今风采。

. 我被分配在初一一班 .

第一节课，班主任老师就告诉我们，这是一所省重点中学，不是小学的佼佼者进不了这个学校，具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大学高考入学率，校风严谨，教育硬件强大，师资力量雄厚，其教学质量之高，让本地学子们趋之若鹜，追捧不已。

很荣幸，结束了小东街小学的六年学习，1965年我考入了老师赞誉的这所中学读书。报考自愿是我自己填的，由于生活艰难，家长那个时候根本顾不上管你这种事。

60年代呼市带有高中部的中学不多，一中是其中之一。对学校的选择，老呼市人有个顺口溜：“穷三中，饿五中，跳跳哒哒去二中，一中都是高材生。”这可不是我编的，是兵团战友卜彩霞的先生说的，我听了觉得后面两句还真是这么回事，前面两句是有何所指我就不明白啦。

中考前后，自己一人做了选择，那时候大人可不管这种事，由着你自己，爱填哪儿就填哪儿。

一中是如此有名的重点中学，想着好事不一定就到不了自己身上，试试呗，说不定呢，一中为第一志愿；四中是一中分出来的学校，具有中上等教育水平，也是一个不错的学校，列为第二志愿；十三中在公主坟那边，离家远，可以住校，省的老在家做家务，而且学校的操场超级大，录取分数低点，对于处于叛逆期的我很有吸引力，被纳入第三志愿。

就是带着这么极其朴素的考虑，让我独自一人大胆地填了志愿书，结果就让我撞上好彩了，按小学二狗同学的讲话，瞎猫碰上个死耗子。

考试那天早上，四合院里东屋的邻居姬家大婶给送来四个鸡蛋，刚刚煮熟，捧在手里还热烘烘的烫手，每个鸡蛋上点了一个小红点，取个好意头，四平八稳，双双喜喜临门，只不过送的晚了点，我已经吃了早点啦。

拿了一支父亲上班用的钢笔，吸饱了钢笔水，在纸上随意划拉了几个字，试了试笔，别到时候出不了水，嗯，好用还行。

早餐就着咸菜啃了两片烤窝头片，喝了两口凉开水，那个鸡蛋没舍得吃。我毫无压力的上了全市统考的考场，心想，管它，了不起考到录取分数不高的十三中，那里的校舍运动场照样吸引我，我心中早已有个小九九。

考场设在小北街小学，我记得学校离九龙湾斗蛐蛐的地方不远，挨着人民电影院也不远，大门朝南开，校区不大。

没想到，考试很顺利，数学题目早早答完，怕越检查越不自信，本来答对的就给改错了，就这么地，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由他去吧，我提前交了卷。

都怪早餐吃的太潦倒，肚子咕咕叫，交卷前上了趟厕所，当然监卷老师陪着去的，厕所里没有被分割，大通间，监督老师靠在厕所门口，十个茅坑就一览无余了，别想着要作弊。

第二天是语文考试，数学考得满意，心里更没压力了。

语文作文是以前涉及过的题目，其它的题目也没难度，也多亏了小时候看的小人书多，语文基础好。

就这样，我考进了一中。

如果参考小学期间一贯的学习成绩，能考上一中连家里人都不相信。

很长时间，我都难掩心中的喜悦。



我们的课室*

一中的年级分班很讲究，一般情况下，一个年级四个班，一班是数学语文都超过九十分的，二班是数学好超过九十分，语文不低于八十五分的，三班是语文好，数学差点，四班是语文数学都不高，若扩招也以此类推。

我被分配到初一一班，不仅跟二明成了同学，也有幸跟现在许多经常联系的朋友成了同学。

有同学说班里有四十九个同学，二明说有五十二个，可能进进出出也不定。后来我编了一个同学录，在徐卫平和白秀珍的帮助下，尤其是白秀珍提供了一些大多数人都想不起来的同学名，七凑八凑果然有52个之多。

生源主要有应届报考毕业生，也有郊区人民公社的少数保送生，亦有从其它学校撤销后转来的几个学生。

第一堂课，不例外是同学的见面会，由班主任马奠中马老师主持，并一一介绍新入学同学的履历。

徐卫平在某某某小学读书，曾任大队长，班长----；梁永福在某某某小学毕业，曾任少先队中队长，班学习委员，体育委员；刘语今、王培林、白呼群、杨月梅、秦静华、白秀珍 ----，念到的同学个个出色，个个小学期间成绩非凡，个个的履历星光闪耀。

每介绍完一个，同学们都报以一片掌声，气氛热烈。

听着别人的履历，我心中直打鼓，原因只有我知道。

终于念到我， “张##同学，小东街小学毕业，六年级加入少先队。”

聊聊几个字，介绍完毕。

哼，真是的！明明是五年级加入的少先队，谁给我改成六年级啦，我心里有点不高兴。

热烈的掌声此时听不到了，我感到了强烈的差距，自尊瞬间被伤了，伤的还不轻。

好在面对如此众多高材生，我没有自卑，内心没有妥协。一定要努力学习，绝不落后，摸着发热的脸颊，咕哝着我的厚嘴唇，暗下决心，我发誓！



. 荡漾在知识的海洋里 .

我的老师都是杰出的教育工作者。

班主任丁老师，回民，个子不高，腿有点儿毛病，走路一高一低，戴一副白框眼镜，人很精神，十分干练，长期从事教育工作，对同学的事非常上心，不仅教书而且育人，是个尽职尽责的班主任。

丁老师很会发挥学生的作用，很快建立起了班集体的班干部成员，在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一些活跃的学生，俨然老师的大红人。

而正是这些红人里的个别女同学，在一年后的文革中给丁老师编造出许多罪状，她们贴丁老师的大字报，让丁老师戴着她糊的纸高帽，接受批斗，既折磨老师身体又让老师丧失尊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让她们曾经敬爱的丁老师吃尽了苦头。

那天，望着老师戴着比身材还高的尖顶高帽，虽有点滑稽样子，我笑不出，只觉得身体发凉，头皮一阵发麻，曾经的如此亲密无间让她们尊敬的人都这么整，何况其它人。



叶国老师夫妇*

语文老师叶国，江浙杭州人，白面书生长相，身材挺拔，外表俊朗，生性严肃，不苟言笑，颇有点怀才不遇的感觉，是一家中央级别报社的特约记者，在他身上我知道了什么叫自傲。

记忆里他学识渊博，讲起课来潇潇洒洒，他的文言文教学方式，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学习兴趣，终身受益匪浅。

叶老师告诉我们，读课外书犹如在行万里路，读书不能只看热闹，要懂得写感想，懂得摘录精彩片段，懂得分析。可惜我只懂得看热闹了。

不过，遵老师教诲，我也成了位于学校北面这座楼二楼图书馆的常客。

这么才华出众，文质彬彬的老师，据说在文革中不知以什么莫须有的罪给折腾的够呛，亦有说，是有他的同事觊觎其夫人的美貌而遭至无妄之灾。



也有说是不满文革对教师的不公而导致打击，还有说是家庭出身大地主而被迫害，最后不堪凌辱乃至自杀身亡，英才早逝，可惜！

直接害他的人据说是他的同事，一个姓于的体育教师，造反派的头目，同学说的活灵活现，似乎就在现场，几十年来不由得你不信，可事实证明，这也是一个传说，一个具有时代特征的悲惨传说，而只要是文革这个时代的传说，大都是悲惨的。

“ 让工人领导一切，懂什么？ ”有人在厕所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好在已不是红卫兵时期，这是工宣队进校后的事，否则，纸条上的类似内容足可以要他的命。

知识分子的一身傲骨，为自己心中的道德标准而宁死不屈，让他在文革中雪上加霜，被误以为因抗争而亡亦是在情理之中。

120周年校庆之际，大梅同学在同学群里突然发布了一张惊人的照片，正是传说中已死去的叶国老师。

他没有死，只见老人家身材挺拔，一派仙风道骨形象，他没有让运动压弯了腰，依然神采奕奕，这照片是叶国老师携夫人在福建的留影。

群里同学看了都很惊奇，叶国还活着？于是纷纷留言：

“还活着吗？真是命运多舛，生命力超强，不在呼市了吧？”

“真没想到是叶国老师，命运多舛，好人一生平安！”

“叶老师人生经历过大的磨难，如今还在世，也是上天的眷顾，长寿人。阿弥陀佛。”

同学们都难以置信，又为老师感到高兴。

他是活着的“亡故”之人，内斗的历史常有如此悲剧！



同学们的惊奇

* 贾老师教地理，就像讲故事。

地理老师贾秉文*

为了增加教学的趣味性，贾老师的顺口溜随口就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见证咱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的辽阔风貌。

有一节课讲的是河套平原的地理风貌。

“五原春色归来迟,二月垂柳未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

老师用这首诗作为开场白，讲述了内蒙古巴彦淖尔盟河套地区五原与陕西西安不同景物的对照，突出强调地处塞漠，北临大碛，气候严寒，风物荒凉的这个边塞地区的气候与地理特质。

河套地区昼夜温差大，土地肥沃，又有黄河水灌溉，物产极其丰富，小麦，华莱士瓜，大皮袄更是河套地区的三件宝。

其实，发展到20世纪，河套已经开发出了更多的宝贝，比如驰名中外的河套向日葵、河套胡麻油，河套肉苁蓉、河套五原葵花籽、河套五原黄柿子、河套五原灯笼红香瓜、河套五原番茄等。

那曾想，如此引人入胜的地方，两年后成了我上山下乡的归宿地。

“半凿山腰人家住 车马多从头上过。”

“ 黄沙漫漫征人去，岁月悠悠侠客行。”

贾老师深入浅出的讲述了陕甘宁以及河西走廊大西北的地理风貌和人文情怀。

“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这说的是乌苏里江，东北原野风貌，让我对这片原野充满了向往。

“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

这是对新疆吐鲁番地区的气候特别，温差极大的生动写照。

贾老师在讲述时候说，咱河套也是这种气候，要不西瓜、香瓜、花兰柿咱就那么甜！

老师说的还都是实话真话，三年后我在巴盟五原县给予了验证。上山下乡运动开始后，我之所以愿意去五原下乡，也是受了贾老师对五原地区描述的影响。

贾老师是一个资深教师，功力深厚。



手绘地图*

大部分课时，开讲前，先画地图。

一回头的功夫，先鸡头后鸡尾，一幅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大陆图形，一笔而过，第二笔是海南岛，最后一笔是台湾岛，中华人民共和国完整的地图三笔而就。

台湾岛没有一次不给予标注，第一次上课时，贾老师就强调：“这个岛不能忘了，是中国的，现在先让蒋介石给看着，过几年就会被解放了。”贾老师如是说，爱国之情溢于言表。

老师不仅幽默而且又喜欢开玩笑。

一个同学喜欢把腿伸出课桌，这一天毫不例外，又把腿伸在了过道上，老师他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来一句：“美帝国主义很霸道，经常把腿从西半球伸到了东半球。”哄笑中，腿缩了回去，课也开讲。

学生打扫课室，水用的多了，课室有积水，他调侃：“沙漠之乡变鱼塘。”“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这天的课恰巧是讲中国四大盆地之一，四川盆地，一个雨水充沛的鱼米之乡。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句话应该是班里的红卫兵强加在他头上的，他没说，我也没听到过。

讲幽默， 讲的精彩时， 关键是别人笑，他不笑，等同学们笑完，接着书本内容开讲。

贾老师地理知识渊博，不仅体现在教学上，而且还被社会认可，内蒙古军区参谋部组织教学，老师是客座教授。

我工作后兼当代课老师两年，贾老师教学法让我应用的活灵活现，让一帮技校学生听我的专业课也津津有味，我要让乏味抽象的课程活起来，用的办法就是先给学生吊足胃口，让学生有新鲜感，从而想知道结果而去听我讲。

就是这样无意间随口活跃气氛的用语，让他在一年后爆发的文革中的罪状多了好几条。

尤其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句莫须有的话让老先生吃尽了苦头。

在校史馆，我找到了对贾老师的介绍，看过才知道，怪不得老师的水平如此了得。

“贾老师名贾秉温，(1912年-1989年)，呼和浩特市人，呼和浩特市第一中学地理教师。1919年，进入教会小学，先后在归绥中学、北京香山慈幼院读中学。1935年9月，正式考入北师大地理系学习毕业后于重庆友仁中学、茶江县立中学任教，抗战胜利后，贾秉温先生举家迁返内蒙古，在国立绥远中学任教做教务主任，直至1949年绥远和平解放。新中国成立后，贾秉温先生尽心竭力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做贡献。1945年来到第一中学任教，1957年，他被错划为右派分子，自1966年起又被列为“专政对象”。1979年，贾秉温被评为呼和浩特市劳动模范、地理学会理事长，呼和浩特市政协委员，1986年离休。贾秉温老师的一生敬业奋进、品学俱佳。自1939年起从教，整整教了四十余年的地理，学术造诣颇深。”

能得到这样老师授课，确确实实是我的荣幸。

不仅是他，所有科目的老师都是敬业的、教学特点鲜明的优秀教师，在他们的授课技巧下，绝不会让你产生偏科，厌科现象，他们会让你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种知识。



*

生物课*

*生物植物课作为副科之一，贾顺老师也把它处理的精彩缤纷，让你不由自主的投入到课本里，投入到大自然中，很想把现实中看到的东西都在课本里找到答案。

为了更加好的理解动物的内部结构，老师组织我们到野外去捉青蛙用于活体解剖。

鼓楼立交西面的老博物馆周边，现在的孩子们绝对不会联想到这里以前是呼和浩特郊外，具有莫斯科郊外一样的风光，那么原始，那么迷人。

当年，在博物馆的前方有块三角区域，有天然的小树林，阳光透过树枝缝隙一缕缕洒在地上，一片静美的小天地。

树林里有小溪，有清可见底浅浅的小池塘，花草间有偶有蝴蝶飞，翅膀没长出的蚂蚱穿来穿去，树下草地还有好多小洞，捻个草根放进去，一拉就拉出一大串的黑蚂蚁，小河沟里的蝌蚪还有青蛙也很容易抓到。

老师让我们用自己抓的青蛙回去做解刨实验，记得实验室在老图书室一楼靠北。

写到这儿，现在想想，水从哪儿来的呢，莫非泉水。

老师给我们找了一个自然课的户外天然大课堂。

那时呼市地域不大，老博物馆再往东走，到鼓楼过了将军衙署，就离开了城市城区到了郊外。

连郊游带完成学习任务，同学们无不兴致勃勃，所有的课程内容都会让我着迷。



* 学校学习的外语有两种，英语和俄语。初一一班学俄语，初一二班学英语，三班四班学什么记不得了。

我们的俄语老师是在苏联长期居住过的留学生。

陡峭的小鼻梁上架着一个黑框眼镜，娇小的身躯配以长裙，



身材清瘦而穿戴脱俗，微卷的发丝显得格外洋气，我们老师好似就是我想象中莫斯科郊外的姑娘。

光听她的名字就觉得洋气，丁娅莲。

如果没有文革，我的俄语肯定有所成就，因为俄语语法和单词的拼读更适合我的中文思维和汉语拼音的拼法。

然而，说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蒙古族同胞，内蒙古要求呼和浩特的居民都要学蒙语，而不是学俄语。

每天早上读的不是英语也不是俄语，而是蒙古语，从早上六点半开始，全呼市沿街的大喇叭里传出的都是蒙语教学。

学了一年， 我只学会了这么几句：“你好-- 赛因拜奴。”

---塔乐日哈拉。” 回答：“赛因白娜：谢谢

“---敖思乐得拉” 对不起

“---巴雅尔太”： 再见

“--- 巴达以德”。 吃饭

估计没两句是记对了的。

比起学蒙语，俄语更讨我喜欢，俄语比起英语语法复杂些，但拼写、读要容易，不到一年的学习，就可以灵活的应用所学的俄语单词。

燕绥平同学是个百事通，他有个特点，别人说什么事，刚说完他就接着说：“嗷，这事正好我清楚。”

你清楚你就说说看，结果他不说了，原来他根本就不清楚，这句话只是他的一个类似于口头语的习惯。

要不就打断你的话，刚听一截，他大腿一拍：“嗨，你看这闹的，说别的我还不清楚，你这事正好我清楚。”

俄语“亚斯娜”意为明白，清楚了。不用说，“亚斯娜”就成了绥平同学可爱的外号。

而实际上，燕绥平却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也是一个在经济上具有超前意识的人。

呼市西南角通往托县老路上，有个敬老院，敬老院旁边有个古色古香的大院子，大院子门口有棵大槐树，院子幽深，宽敞程度在呼市市区少见，估计是位置偏僻的原因吧。

亳不例外，院子里的正房都是主人房，房子也宽敞，房子外面气派，但是里面的家什跟我家一样寒酸，我去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二十年后，正是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再见到他已经搬家在呼市中医院背后家属区，自己开了一个点心坊，当起了小老板。

扯远了，话说回来吧，文革刚开始，我们的这位可爱的俄语老师，首当其冲她就变成了苏联修正主义的特务，我的俄语学习也就戛然而止了。

可惜了，如果没有文革，我的俄语水平绝对不会差，我老是这么跟家人叨咕，别人说语法比英语怎么怎么复杂，我倒不觉得，但是拼写很容易，只要能读出来，单词也就很容易拼写正确了。

“咚咚咚，可多挨打？”———咚咚咚敲门声，你是谁？

“挨打是廖莎与嘎拉瓦。”———我是廖莎和嘎拉瓦。

想起学俄语，我就想起了学的第一句俄语对话。



丁雅莲同事的介绍*

120周年校庆，我在校史馆看到名师墙上有一个叫袁琳根的俄语特级教师照片。

校方是这么介绍的：广东人，大学毕业后支边到呼和浩特第一中学任教，俄语高级教师，教学严谨，深受学生喜爱，把毕生奉献给内蒙古教育事业。

可见，一中的俄语教学是强项，在没和苏联弄掰之前，英语是资本主义的语言，俄语是学校重点外语课程，比起这个老师，我想我的俄语老师丁娅莲的俄语水平会更为出色，毕竟是从苏联回来的教师。

其他课的老师的教学方法也各具特色，生动活泼，启发性教学让我在短短的一年半的学习中受益匪浅。

要不是重点中学呢，其教书育人的底蕴确实深厚。

有幸，得到了很多优秀教师的教诲！

以下是徐卫平同学提供的曾任教班级的老师（注：原文照搬）：

“班主任数学老师马奠中，语文老师叶国(普任我班主任)，地理老师贾秉文，生物老师贾顺(短信信班主任，俄语老师丁雅莲(女)，苏和(短期)，贾诚运(短期任班主任)，丁兆元(短期任班主任)，化学老师徐化民(二级教师)，体育老师冯新维(女，健将，短期任班主任)，体育老师刑志民(篮球)，体育老师欧阳玉田(绰号，大下巴)。写错一个字，应是短期，不应该是短信。”

卫平虽然罗列了这么多的老师，而真正任教过我们班的就是我记忆中的这几位，毕竟一年多点的时间不可能换这么多的老师，其它同学也如是说，估计卫平把学校里他能叫的出名的老师都弄在我们班啦。



细想想，我之所以能愉快的在知识的海洋里翱翔，全在于我们的老师具有教书育人的伟大胸怀，以及渊博的知识和教育能力。

只可惜，好事不长，一年后爆发的运动无情断送了我们受教育机会，虽然在一中接受老师教育的时间短暂，亦足以让我人生受益匪浅。

但愿我的这些老师们依然安康，现在赶上了一个好时代，我们可以再度共享师生情！



　　. 风华正茂的同学们 .

1967年留影于北京天安门前*

上图照片拍摄于1967年，是结束了我的文革串联路以后路过北京时与同学的合影，这也是没毕业前，唯一的有比较多同学的合照，动乱噪杂的社会没让我们全班一起拍个集体照。

图一：

后左起 马真顺，杨来钱，第三个是叫刘平的校友，冯向民。

前左起 杨九牛，燕绥平，梁永福，王培林。

图二：

后左起，肖月才，马全友，张拥军，张云。

前排左起，芦花表弟，芦华，肖和鸣。

看着这些表情严肃，脸上泛滿青涩的同学和自己，由不得我不想起我那青春年少时光。

班里有50多个学生，即使五十年已过，想起来，班里的同学个个优秀，大都颇具特点，留给我许多难以磨灭的印象。

耳朵会动，浑身都有特异功能气质的梁永福、圆圆脸大眼睛的白秀珍、爽朗性格，会唱歌的秦同学、白白净净，高高大大的大梅子、浓眉大眼，结结实实的徐卫平、戴黑框眼镜外表斯文的李金锁，圆眼圆鼻子圆嘴圆脸圆脑袋，圆圆呼呼一肚子都是点子的王培林，外表洒脱的冯向民，白静斯文的白呼群、痩条纤细，弱不禁风的刘语今，还有憨厚的二明、万事通燕绥平、高傲漂亮的让你不敢多看两眼的薛小梅、潘玉萍、郭素芬……，都是班里出类拔萃的或者特点突出同学。

说实话，除了身高外，女同学在我的眼里长的似乎没区别，都有两根牛角辫，都是一模一样的娃娃脸。

在学习方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长处。



左起梁永福、徐卫平*

记得最清楚的是梁永福的数学，其水平之高令人叹为观止，我只能仰视其后颈，后来我向别人描述他，是一个被运动毁灭了的数学天才。

似乎老师讲的数学知识永远满足不了他，一道题的解决方案，他能搞出不止两个方法，老师说你的方法不对，他还嘴说结果对就是对，绝对犟巴头，常有理，还别说，他有这个牛X的资本，这堂课没讲完，课后作业就全做完了。

他悄悄的告诉我一个学习方法，要提前预习下一堂课的内容，看不懂也没关系，记住看不懂的地方，认真听老师讲，一点即通。这个学习方法被我用在了后来的学习和大学学习中，果然好使，事半功倍。

每一个学科都有几个拔尖的同学，比学赶超学习氛围极其浓厚，我真不知道他们长的都是些什么脑袋瓜子，学习似乎都不费劲。

我自己的文科好些，跟小时候爱看小人书和课外图书有关系，大概是五年级的时候，找到一本破损的竖版【三国志】，意外的成了我文言文的课外教材，看懂看不懂没关系，连蒙带猜，书里的情节都知道个大概。

一个学期年过去了，除俄语和语文外，我其它学科都马马虎虎，开水煮青蛙，不温不火。

班里的人分为三大类型，家在农村的学生；高级干部的子女；和平民家庭的学生。

高干家庭的孩子，曲高和寡，家庭环境优越，一般很少跟农村和平民家庭的学生来往。

虽然出身生活优越的干部家庭，除了两个同学，其它同学都谦逊低调，没在同学面前显示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班集体感情倒也十分融洽。

这两位同学是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处处想体现其卓越不凡的家庭背景，直到现在，贵为同学，我竟然从来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这个男生在班里待了没多久，被部队的滑冰队招走了，凭印象，给他个评价，那就是一个字，“牛”！



他牛皮哄哄倒也有点儿资格，除了自己的滑冰天份，家庭背景强大令人咋舌，父亲是老干部，时任呼市八大商业公司之一的经理，这个公司涉及民生专营，专管全呼市的剃头铺、修脚店、修表店、裁缝店、补鞋摊，洗澡堂子和自行车修理铺等等，属于三教九流中那最后一流的行业，如此看来，这个公司也很了不得哦，都是涉及民生的业务，光洗澡堂子就管了六个呢！

不要小瞧这些个行业，计划经济时期照样也是吃香的行业，尤其是过年前能走后门不排队到澡堂子洗上个热水澡，那也可是了不起的事，可见也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除去父亲的原因外，因为自己是独子，从小受尽千般溺爱。你别说，人还挺聪明，小学时期自己也很争气，红领巾大队长，那可威风啊，风头尽出，就连出早操升校旗，都是他亲自出席亲自升起。

到了初中，依然不改其派头。

而这个女同学，学习期间倒没在意她，而在一年后的文化大革命初期，其充分显示了个人的表演才能，潜质尽显，天赋异禀，登峰造极，大展雌风，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我虽然出身平民家庭，但生性随和，奉行全国人民大团结理念，除了甚少和女同学交流说话外，官二代，富二代，城市平民，寻常百姓子弟，所有类型的都可交往，尤以和住农村和旧城一带的平民家庭的学生多来往，所以我也成了二明宿舍的常客，同学一场，就唯独没跟这二人有过一句话。



二明和他的老伴

贾二明是人民公社选拔生，原先在初二二班，由于功课深重跟不上进度，申请留了一级，也成了我中学同学，同学们都亲切的称呼他为二明，虽然他比我们大了三四岁。



二明和农村来的同学住校，我们走读，中午饭后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和时间，所以经常早早去学校消磨时光，二明的宿舍就是我的落脚点。

二明睡上铺，喜欢说梦话，他的梦话不一般，在梦中可以与你交流。

“睡着了吗，二明。”“睡着啦。”

“二明吃了吗。”“吃啦。”

“吃的甚。”“馒头。”

“上课了。”“没。”

舌头不用拐弯，思维不要太跳跃的话，他对答音一落，仍是呼噜声声。

有时说的多了就不理你，也吵不醒他。。

我们调皮，见不理我们，给二明画胡子，就这样也不会醒，除非你挠他脚丫心，二明憨厚，从来不跟你急，嘴巴没动，冒出来这么一句腹语：“唔唔唔，别闹啦，睡觉哇。”

五十年后再见二明，说起这个事，问现在睡觉说不说梦话了，二明憨憨的笑笑没回答，二明老婆看了他一眼，接话说：“结了婚以后慢慢的就没说梦话了。”！

“哦，原来是做梦想媳妇才说梦话啦。”我打趣。

任志忠也是农村来的学生，家住保全庄，当年是郊区的农村，现在是呼和浩特最大的副食品蔬菜批发市场所在地，也是二十世纪重点开发的区域。

二明说：“他们家现在发啦，一拆迁全村都上了天，俅，还勤劳致富，拆迁才能致富！”

“你们村什么时候也给拆迁了那就闹好了。”我说。。

“哎，800年以后也轮不上。”二明哈哈笑。

1965年的夏末我去过一次任志忠的家，离我家住的地方挺远，步行走路用了快两个小时。

一个很漂亮的村庄，村子也蛮大，树木辉映下的村民住房错落有致分布在村庄各个角落。

任志忠家有一处大院落，院门朝西开，房子青砖大瓦，正房坐南朝北，看得出家境殷实。

刚进他家门，就见到有个孩儿在炕上玩儿。

小家伙不到三岁，大脑壳，大眼睛，高鼻梁，长像喜灵，样子很聪明。

见来了客人，一点不认生，浑身光不溜溜，拿了一个大烟锅，站在炕沿上，小家伙先给烟锅里塞满了烟丝，叼住烟袋嘴，两只手攥住比胳膊还长的大烟锅，让我们给烟锅点上火，再用力一嘬一吐，一个大烟圈就在空中飘荡开了。

好玩儿的是，小家伙站在炕沿抽烟的时候，小鸡鸡也和烟袋锅朝同一个方向同时翘着，吸一口烟两个都同时翘动一下，而且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把我笑的够呛。

任志忠说：“这娃娃，可害了（调皮）。”家里大人管着他，不让他抽烟，烟管长，胳膊短，没大人点火他够不着烟锅头，来个客人就乘机吸一管。

“大人们不教他，他怎么会这个？”我说。

其实农村人以前并不排斥抽烟，认为会抽烟是男人的本事，我二舅当年鼓动我抽烟时说：“一个大男人，不会抽烟，多不逮劲，聊天时，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合适。”

前些日子去保全庄市场买肉，自从文革开始就没见过任志忠，我打听他的下落，想了想，该怎么找？对，就按照找贾二明的办法去找。

找卖菜的不顶用，都是外来做生意的，当地人受不了这个苦。要找在保全庄市场干活的村民，一个是保安，一个是保洁，而且是年龄与任志忠相仿的。

方向绝对正确，瞄了瞄面相，看着像当地人，找了一个当保安的打听，他恰好就是该村村民，又恰好是任志忠弟弟的同学，所以找到任志忠就没再费周折。

我留了一个纸条，如果只写我的名字，怕任志忠想不起我是何人，想了想，当年大梅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秦同学歌声嘹亮，都是些引人注目的漂亮大姑娘，而卫平和二明也很威猛早熟，梁永福数学冠绝全班，孙建国一口浓浓的天津话，他们的知名度更大，所以把他们的名字也写上，注明我是这些人的同学。

果不其然，前几天，任志忠来电话了。

几十年没见，电话里传来的一口浓浓的本地口音，顺便也把我带回到六十年代。

任志忠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

聊起撅着小鸡鸡抽旱烟这件事，才知道这孩子是他最小的四弟，而我一直以为是他侄子。

不同于二明，离开学校后，任志忠没急的找媳妇成家。先是通过关系拿到一个去外地念书的指标，可惜老父亲不让去。后来他又找了一个干军工的工作，一直到退休，呼市城里有房，乡下也有房，退休生活过的很是滋润。

“冬天到海南避寒，夏天回村里住。”他挺得意的告诉我。

我说：“你富豪啊，呼市都盛不下你，在海南都买房啦。”

他说： “嗨，是别人买的，额没这本事。”

“女婿买的也不赖啊。”我接着又说：“有人买给你住就行。”我根本不知道任志忠有儿还是有女，只觉得女婿是外人，好调侃。

“女婿个球，甚也栾不成，他能有这本事！？”任志忠说。

一口本地话，诙谐的语言，直白的表述，给我笑的够呛。

让我蒙对了，他真的有一个女儿。

农村的生活别有洞天，农村的同学朴实无华，很荣幸我成为他们的同学。

来自于农村的同学有：老丈夭贾二明、毕克齐杨来钱、倘不浪芦花、黄合少恼包村马真顺、保全庄任志忠、孔家营孔心宽、段润莲，西菜园卜玲梅，莜莜板任翠凤。

都是村里出来的优秀学生。



上小学的时候，早点基本是家里头一天晚上的剩干粮，胡乱嚼上几口，或者放在口袋里等课间操时再吃，如果吃的早了，没到中午放学就饿的发晕，吃一口就管事，现在的人说这是低血糖。

大北街九龙湾路口对面有个巷子，叫四眼井巷，巷子旁边有个卖早点的小食店，小食店门面不宽，房子又矮又深，大人进门要低着头。

店里只卖四种食品，豆浆、油条、焙子、老豆腐。

这是一家回民开的小食店，店虽小，虽简陋，但店里的食品那是要用两个字来形容：“地道”！

考上中学后，我的生活待遇提高了，经常有一毛早点钱。

别小看一毛钱，它可以组合成两套早点在小吃店吃。

两分钱一碗的豆浆，加一根二两重的大油条；二两重的一个白焙子外加一碗豆香浓郁的老豆腐。随便你任意组合，油条外酥里柔，豆腐豆浆豆香浓郁，热乎乎香喷喷，早上用过，直到中午口齿尚留香。

至此后，三年自然灾害困难生活的影子渐渐的远去。

这家店是我和冯向民，张利绥、肖和鸣一众旧城同学，经常结伴吃早点的地方，直到文革开始后，才没有再结伴在这家店吃早餐。

张利绥对我说：“记得你最爱吃老豆腐配焙子。”

确实，面香和豆香无界限完美融合后的美味深深吸引了我，其实最主要是耐饿。

早在八十年代，这样的味道就消失了，卤水老豆腐变成了石膏水豆腐，有豆腐样，没豆腐味儿。自家研磨的、豆味儿浓浓的豆浆被豆浆粉冲水代替，油条也里外硬邦邦或者是像油炸发面条，全然失去了时间的味道，历史的记忆。

倒是白焙子还有那个味儿。

“传承，传承，传承！”

我跟做豆腐油条的老板说起这个变化，他却对我说：“这么做，亏死你！”

虽然饮食有了改善，但是交通工具依然是靠两条腿。家住大南街二道巷二号，走向一中，路途3公里有多，且早中晚都要走路往返学校。

我喜欢走小路，家门口出来往西，拐向宁武巷，路过大西街西口，经小北街，到马路对面，过桥后再到一中 。

沿路都是民居，顺手手里拿个小树枝柴火棍，边走边甩边敲打旁物，不时划着墙，刻上一个字，有时也能碰见路上的热闹事、稀罕事瞧瞧，有时结伴有时独自一人， 天天走来，这一路倒也不觉得累和无聊，只可怜那些临街土房子的后墙，时间长了，被我这类怕无聊的小孩子们无聊的划出一条沟。

不过这是早期我干过的事，后来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该做这种事才拉倒。

. 让我心醉的课外活动 .

改造后的运动场

学校同学的素质显然高了许多，进一中犹如进了学习的圣殿堂，不仅是学习文化，而且学校注重的是德智体全面发展。

我小学时期的爱好，除了看课外书，其他的都不好意思玩儿了，包括斗蛐蛐，因为，我已是中学生啦，中学生就要有中学生的样。

什么是中学生的样子呢，上衣兜里一边插着一支笔，另外一个兜里最好能揣个笔记本，裤腰带上再挂上它钥匙一大串，标配！嘿，如果能有副眼镜戴，那肯定就更神气了！

中学生的样子让我浓缩成这个样子啦，只可惜我一直没做到。

学校的生活充满了未知，犹如进入了神秘的浩瀚大海，任你遨游，任你在海洋里索取营养，任你探索未知，犹如进入了快乐的学习乐园，和同学们和睦相处，天天愉快的享受着学习的生活。

除了丰富的课堂学习，一中的校外兴趣班也很多，足、蓝、乒乓球、武术、滑冰、音乐、文学---等等。

和现在的学校不同，不是谁原意去，谁报了名，谁花了钱就可以参加的，需要有基础，需要由老师们挑选。

参加了兴趣班有三种好处，一可以利用教学设施训练，二是找到一个优先玩乐的场地，三可以代表学校参加比赛，风风光光一回。

学校西南角有座乒乓球室，红砖墙灰色瓦顶，虽不宽大堂皇，可这里聚集了许多学校乒乓球精英，我经常站在乒乓球室的门外，看着里面的同学左一拍右一拍的在老师指导下练球，尤其白呼群同学的左推右攻打法，动作连贯，行云流水，姿势固定，一板接一板，来来回回很多拍，球就是不会落地，我看着过瘾，但也别提心里那个羡慕劲啦。

还有那些个滑冰的，踢球的，练拳击的都让我羡慕不已。

穿靴戴帽，各有所好，有喜欢武的，也有喜欢文的，学校可以提供各种舞台。

记得还是入学不久，在课室里开班会间隙，有同学提议让一个女同学唱歌，别说在大庭广众下唱歌，我就是在人多的地方连说话都脸红，我不信有人敢唱。

只见这位同学落落大方，起身就是一首克拉玛依之歌，接着又是石油工人之歌，唱完脸不红心不跳。我心想，这女孩子在这么多人面前随口就唱，一点儿也不怕害羞，真厉害，不过唱的可真好听。

秦同学后来说，要不是她爸思想封建拦着，她也被部队文工团招走了。

据同学回忆说，陆续参加了校外兴趣班的有以下这些同学，武术队韩梅茹，乒乓球队的有白呼群、刘语今、杨小如、白秀珍、王平，徐卫平、贾二明，杨来钱篮球队，常学江、梁永福、李世雄足球队，或许还有其它，反正没有我。

当然还有前面提到的那个男同学，入学不到一年就被选拔进了八一滑雪队。不过没练出名堂，也是被文革耽误了，早早的回到了老地方。

我跟他没什么交情，听说三十多岁就亡故了。

面对着这么好的硬件条件我既羡慕别人，又干着急。我个子又小又矮，而且什么都不会，会的都是弹玻璃球，打夹克，斗蛐蛐等三教九流都不入流的玩意，只好看着人家玩儿，只有羡慕同学的份儿，那时候多想让老师选我进一个什么课外班学学啊。

我当时身高1.69米，体重不足一百斤，比起二明，杨来钱、卫平他们成熟的身材，就拿世雄、永福比，我也绿豆芽一条，只能拿袁琴妙的弟弟，二班的袁子兴比比身高，调侃一阵子，过过成年瘾。

袁子兴他家姐弟三人，都在一中念书，大姐是高一三班的，叫袁荣琴，二姐叫袁琴妙，是我们班的同学，很漂亮的一个小女生，卫平后来在第一棉纺织厂跟她一起吃过饭，她是厂里的会计。

袁子兴身材矮小，不知有没有一米五五，二班同学管他叫原子弹，我们也逗他，说他以后就是个原子弹了，长不高了，接着安慰他，不过不怕，个儿不大，有本事就行。

他说：“对，别看猪八戒个大，孙悟空个小，孙悟空比那猪八戒有本事多了。”

又自己安慰自己：“长个子要女看十六，男看十八，俗话说，男到二十五，还要努一努。”

意思是女孩到十六就发育完全，男孩儿到十八也开始发育，男的特殊，到了二十五岁还可以往上长长。

不知袁子兴同学到了25岁后努到了多高。

估计他也是体育课外班没份儿的了，不知音乐和文学、棋类有没有他。

120年校庆，在学校通往操场的桥头碰见他们班的同学，这个同学说，你还别说，袁子兴后来的个子长的都跟你一样猛啦，哈，真不赖，让袁子兴说对了，我后来都有一米七六了。

每一粒种子都期盼自己能长成参天大树，包括我的同学们，在一中肥沃的土壤里学习，我们更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看着同学们活跃在篮球场，其实我也很想打，可惜又瘦又小，那有点泄气的球也拍不了几下，篮球也丢不到篮筐里，太差劲了，我就只好在篮球架下看着大家玩儿。

那一年春节刚过，开学后我的新衣裳还穿在身上，站在篮球架旁看二明他们打篮球，我两只手揣在笔挺笔挺的衣服兜里，绕有兴趣的看。

次数多了，就当场让起了个外号，还不难听，叫“记者”，算是形象。

后来有一个家伙给“记者”前面加了个鬼字，不过没叫起来，因为谁再鬼也鬼不

不过没叫起来，因为谁再鬼也鬼不过他。

起因是我不按他的套路走，不上他的当，我行我素，他忽悠不了我。

没多久谁也打不成篮球了，因为文化大革命来了，“记者”这个外号也再也没人叫了。

我跟冯向民提起，他说从来没听说过我有过这么个外号，说：“谁鬼也没他鬼，尽是馊点子，坏主意。”

“背后出馊点子，让其它人冲前面，自己当好人。”另一个同学也有过如此评价。

得陇望蜀，这山望着那山高，人有贪念不奇怪，但贪念不应建立在侵害别人的基础上，更不应该违法乱纪。

工作期间为争权夺利排挤同僚，不惜找到从事检察官的另一个同学，想诬告陷害同僚。

但我这个同学正派，没有按他的意思办，他的阴谋始终没有得逞后，更加变本加厉的到处诬告。后来反受上级冷落，乃至思想长期抑郁，却渐渐对社会也充满了怨恨。

十几年前，我曾请同学聚会吃饭见过他一次，根本就无法和他交流，言语之间，似乎全世界都欠他的。很多年来，并且几乎所有的同学大小聚会都没人再叫上他，省的听他怨天怨地怨鬼神的话。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现在这个同学神经已经错乱，雪上加霜的是与几十年的配偶也分开了。

前两年有他要好的同学去他家，说他家里跟猪窝一样，又脏又臭，而他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怨毒，似乎来他家的人非盗既贼，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学校有一个超大的运动场，在教学区的北面，是呼市中学学校里面功能最全的运动场，跳高、跳远，田径，篮球，体操、拳击室、一个标准的十一人制足球场，体育设施样样俱全。

冬天到，地冻三尺，已不适宜户外活动，但运动项目依然有，学校西面靠围墙的篮球场被泼上了水，成了一个不错的滑冰场，校门外的河边也被泼上了水成立一块溜冰场，大把地方可以供教职员工学生使用。

不过，设施虽好，可供我参加的课外体育活动不多，都是偶尔为之，想想原因，一是在小学时期没条件运动，小学太小了。

二是怕费鞋，走路都要抬起脚，否则一双布鞋一个星期就让大脚豆顶出个洞。鞋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纳鞋底做出来的布鞋，走路都穿不了多久。冰鞋更别想有。

三是体弱，肌肉类型不足造成我跑跳和体操运动能力不足。

所以除了游泳外，因为不需要运动服装器材，我玩儿得起 ，其它科目我极少融入其中。

运动场东面是一个叫三苗圃果木园的土围墙，现在是乌兰夫纪念公园，爬在破烂的墙头上，背靠着大操场，流着运动后的汗水，看着里面的红彤彤的海棠果，此时已长的十分漂亮诱人，这是果实累累的季节，心中的那个欲望使我们没少偷偷的亲近它们，也没少跟果园的管理员打游击。

年少时，因无知无畏的荒唐也美丽？

这期间，中学的生活让我有了些新的梦想和追求，那就是，想吃吃不到，吃不过瘾的东西以后要狠狠的吃够它，尤其是红烧肉，想玩儿玩儿不成的项目我要玩儿够它，想看的小说能可劲儿的看。 似乎我好像就这点出息，仔细回忆一下，当时脑子里就是充满了这点欲望。

参加工作后，有了一定的权力，我就在单位大肆建设体育场所，灯光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室内羽毛球场，旱冰场，乒乓球馆，改造游泳池----等等，美名其曰，满足职工们的业余生活，项目广泛，因为穿靴戴帽，各有所好。

我要把在初中想体验而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机会体验的体育项目尽可能实现，过足了运动的瘾。

下班后，我的时间几乎都浸淫在运动中，尽情弥补着在学校留下的遗憾，享受着运动的快乐，也由于此，没学会打麻将，不爱打扑克牌，不唱歌不跳舞，不去卡拉OK消遣。

嘻嘻，不瞒自己，几十年后，逐一找了几个同学较量了一下篮球，乒乓球球技，我后天的努力果然了得，运动能力已经和他们颠倒过来了，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啦，我说是切磋学习，实际上是通过对方考察一下我自己的提高程度。

班里男女同学对半，差不多一样多，那个时候的学生有点儿封建，不像现在的初中生，成双成对早早的就去酒吧，早早牵手走在大街上，早早的在学校饭堂互相喂饭…！



男生和女生很少主动交流说话，哪怕大马路碰到也像陌路人一样。即使一起参加班里的活动也是彬彬有礼，男生绅士，女生淑女，看着现在学生们的交往程度，交流尺度，直感叹代沟的深厚。

只有一次，足以见证，班集体荣誉是可以戳穿羞涩的封建壁垒。

1965年的第一场大雪，下的早，下的大，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了整整一宿。

早晨的校园已是白茫茫一片。

课间操时大家都跑出教室堆雪人，捏雪球，一个拳头大小的雪团放在雪地上滚，没多久一个大雪球就让一个人推都推不动了，背后插上扫把，抠出五官，五花八样的雪人堆成了。

不知谁挑起的，和隔壁二班的同学打起了雪仗，雪球在空中呼啸着扔向对方。怕男同学吃亏，男同学在前方仍，背后的女同学捏了一个又一个的雪球交到男同学手里，源源不绝的雪弹，砸的二班男生直往课室里钻。

有异性在旁助威就是不一样，能激发出狼性。

我记忆里，这是男女同学第一次共同在没有老师的组织下完成的活动，而且是一致对外的活动。

我们班的女同学真漂亮！



. 丰富的劳动实践活动 .

截止文革开始，在一年多的学习时间里，我们班的集体活动安排的十分丰富多彩。安排了两次郊游，一次是去土左旗的喇嘛洞，另一次是去乌素图的大山沟里。同时还有三次下农村劳动的经历。

学校非常重视德智体全面发展。直到现在，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大中小学校会取消劳动活动。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从识字班就开始朗诵的这首唐诗，就凭老师的描述教诲，学生们就知道“粒粒皆辛苦”了，就知道了劳动的艰辛，劳动的果实来之不易了？天方夜谭，一厢情愿而已，没有切身体会，没有对比，谁家的孩子能体味到幸福生活真实的含义！

“太阳光 金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糖。幸福的生活从哪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青青的叶儿 红红的花，小蝴蝶贪玩耍，不爱劳动不学习，我们大家不学它。要学喜鹊造新房，要学蜜蜂采蜜糖。劳动的快乐说不尽，劳动的创造最光荣。”

这首歌现在可能成了现代少年儿童的绝唱。

“马兰花，马兰花，勤劳的人儿在说话，请你快快就开花，，”电影马兰花的对白都是赞美勤劳的人。

从小就唱着这些热爱劳动的歌曲，接受着爱劳动的教育，经历着劳动的实践，这是我们这辈子人具有能吃苦耐劳特质的精神来源。

一中就在这方面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机会和平台，来认识社会，认识自然，认识劳动的真谛，感悟“粒粒皆辛苦”的真谛。

第一次下乡去的地方是桃花公社的寇家营子村，离昭君坟东南的一个村庄。第二次是黄河少公社的甜蜜梁村，第三次是在红山口的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基地，中途又到了呼市西面的土左旗台阁牧农场。

除了第一次寇家营子15天的劳动，后三次的下乡劳动，几个农村来的同学都没参加。

“在哪儿都是个劳动，顺便还能挣点儿工分。”二明解释为什么没去。话是这么个理，但是少了与同学的集体相处，总是一个缺憾。

“干一天给记上四分，到年底生产队分红，一天能分到二毛多钱。”一个勤劳节俭，自小就懂的顾家的二明同学。

从呼市大南街一直往南走，经过小南街，很久后，再过一条几乎断流的河，人们说这条河叫“大黑河”，传说王昭君投河自尽的那条河。再走约 公里，到达昭君坟，就是那个埋有王昭君衣冠的大土堆，我当时真以为王昭君就在里面住，后来才知道是衣冠墓。

再往南两公里，路东，一个附近数得上是大村庄的村子，成了我们班的第一次下乡劳动的地方，这个村子是呼市桃花公社的寇家营子村。

一个晴空万里的上午 ，独自一人按班里的要求踏上了劳动锻炼的路。后背背上一个大行李卷，打早上离家，步行往村里赶，直到下午才到村。

路遥背包如山重，越走越累，走一会儿就靠在路边的白杨树下歇一会儿，刚开始的新鲜劲儿一扫而光，要不是路两边田野里不时冒出的地下喷泉，时隐时现，忽高忽低的景像吸引我的眼光，这才不至于寂寞难耐，劳累不堪。

回想起来，当时12岁的孩子们自理能力，吃苦精神，岂是现在的孩子可以相比拟的，这么远的路，还有行李，没有一个家长送去的，都是自己步行，我问过几个同学，包括家长是高官的学生亦是步行前往，更遑论平民家的学生。

寇家营子是个大村庄，正是秋收季节，三年自然灾害以后，难得的丰收的景象，玉米、高粱还有好多叫不上名的农作物，亟待主人收割，大田里的甜菜、胡萝卜也已成熟，静等主人收获，生产队里的社员们披星戴月正忙于收获。



这帮刚进中学，第一次参加集体劳动的学生成了一股秋收的生力军。

二明个高力大，就跟着生产队的大车拉甜菜，装车卸车，赶大车跑运输，也是个力气活，“从小就待见个马呀骡子呀甚的，累就累点儿。”二明说。

我们大部分同学是帮着把地里的甜菜用铁铲起出来，然后削掉叶子，去掉泥土，堆成一堆，再装车，是孩子们都能干的活，对体力要求不高，就是耗时间，时间长了新鲜劲一过，身体也疲劳，生产队员不收工，我们也不敢偷偷溜回去，这整个就是一个个的小劳动力啊。

甜菜收完了，又帮着收获胡萝卜，就这么一直干了半个月。

村里没有集体宿舍，没有大食堂，我们分别被分配到村民家中居住和吃饭，这叫“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

我住的地方是在一个五保户老农民的家里。

大爷叫李二娃，孤身一人生活。屋子东头是一条大炕，老人睡在靠窗户一头，我们三个睡在另一头。

因为大爷是五保户，没有能力做饭，所以我吃饭的地方被派在另一户农民家里，像接待上级派来的土改干部一样，这叫派饭，据说上面来的干部下村办事，村里也是这么安排到农民家吃饭的。

吃完饭后，大家凑在一起，免不了说说你家吃了些什么，我家吃了些什么。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每天吃的几乎是最好的。

我的东家是一个富农成分出身的家庭，家里有四口人，两个娃娃都不大，家里人都很和善。吃饭的时候，通常都是我和男主人坐炕上，孩子们在地下吃，吃一碗女主人给盛一碗，我再怎么客气孩子们也不上桌吃。

1965年中国正处于一穷二白的计划经济时期，主人家和大部分人家一样，生活过的也很拮据，但是对于我这么个派饭的学生，可谓是极尽全力，倾其所有给予对待。

莜面，土豆馅儿包子，花卷，烙饼，面条，一种用白面和玉米面分层捏合在一起的馒头，叫金银卷，换着花样都给吃过。

主人唯独没有给吃那令人讨厌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城里来的娃娃不容易，别吃那个东西了。”女主人说。

女主人用自己家腌咸菜的腌菜汤当做拌莜面的凉汤，再呛上一点儿辣椒油和乍麻麻花淋在莜面上，一个绝妙的搭配，直到现在，那味道似乎还在回绕不绝。

六十年后，梁同学夫人也请我吃过一次她做的腌菜汤莜面，虽然挺好吃，但觉得怎么也没有寇家营子老乡家的味道正，老伴说，饿肚子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莜面擀成薄皮，卷上土豆丝蒸熟，叫做“莜面炖炖”。还用烩菜拌莜面，反正尽家里所有给我。

女主人用简单再熟悉不过的农家食材，做了巧妙的搭配，达成了味素美妙的平衡，从而又诞生出一款款新颖的美食。

记得老乡给我做过四、五次莜面，呼市有名的菜馆“莜面大王”和“西贝莜面村”里的莜面，那味道差远了去了，不是一星半点。

每当女主人把饭端上饭桌之时，此刻一切的疲惫和思家情念都已悄悄退去。每当想起女主人的用心良苦，真诚待人，每当在广东吃上莜面，让我一直很内疚很后悔，因为我没能记住她们的名和姓，谁知后来我们的人生轨迹会如此曲折。

对家乡的热爱，深藏在老乡的善良中，深藏在草原的花花草草里，也深深的隐藏在家乡美食的味蕾中。

干一天活，吃饱喝足了，天也黑的快，黑灯瞎火也没地方去，一般就在自己的屋里呆着，要不就去其他同学住的地方闲聊，也没个表，谁知道是几点，晚上早早就睡了，累了一天，想睡了，一歪头就着，也没觉得晚上无聊。

一天晚上，来两伴儿找李大爷，都是老人家，盘腿坐炕头上，三个老人家聊的这个欢实劲儿，就像很久没见过面。

聊着聊着，三个老人各用废纸卷了一个喇叭筒，点上煤油灯，然后拿出一张烟盒里的锡纸，放在煤油灯燃烧的灯芯上，放上早已准备好的一粒药片，待药片融化冒出烟，轮流着各自用喇叭筒把烟雾吸到自己嘴里，吸完一粒后，个个漏出很陶醉的表情。

好奇的我，拿过装药片的盒子看，上面写着【索密痛】，一种治疗感冒发烧的西药，上面标明用量：小孩儿四分之一片，少年半片，大人每天一片。这是当年居家常用常备退烧药。

药片不完全是用来治病服用的，还有当烟抽的功能，开眼了，除了这次，这种事我还见过一次。

80年代，在去北京的火车上，卓资山车站上来一位壮小伙，比我可壮实多了，黑乎乎非常健康孔武有力，跟我年纪相仿，也有一副朴实的面孔。

上车时左手一个纸包，右手一瓶呼市老白干，除此而外没有带任何行李。

刚坐下不久，打开纸包，拿出炒花生，用牙把瓶盖一撬，“嘎嘣”一声瓶盖开了，这就要开喝。



剥一粒花生米往嘴里一扔，“呗儿”一声脆响，“吱咕”又一声，嘴对着酒瓶子再来一口酒，吧唧吧唧嘴，大手摸去嘴角的渣子，吸口气回个味儿，接着再来一粒，又喝一口，这个香，这个陶醉，这个过瘾，没多久半瓶酒就下肚了。

我不知不觉张大了嘴看，把我看呆了，酒还可以这么喝，花生米可以个个都能丢进嘴里。

对我还挺客气，看着我好奇的看着还没合拢嘴，用袖子把酒瓶子瓶口抹了一下，就当消毒，递给我说：“来一口哇，别客气。”

“啊，谢谢，谢谢，我不会喝酒。”面对着递过来的盛有老白干的酒瓶子，我忙不迭的说。

小伙子跟我聊的挺投机，他是专业司机，常年跑长途，这次是帮着单位去提新车。

这还没算完，酒可算喝好了，盖上酒瓶盖，抹了抹嘴角，又拿出一支香烟，把烟卷一头的烟丝取出一点儿，怀里掏出一个小纸盒，正是那个【索密痛】，取出一粒塞到掏空的烟卷一头，把取出的烟丝又塞回一点儿堵住。

“来一口。”他先递给我。

这个玩意儿有什么作用，早在十几年前，在寇家营子就知道了，我笑了笑，忙不迭的摇手，连连说不会抽烟。

点着火，小伙子一口气吸下下去，然后又一个大烟圈随口而出，紧跟着又用嘴一吸，没跑远的烟圈就又回到嘴里，估计他心想“我看你往哪儿跑”，他可一点儿也不想浪费啊！

还好我不会吸烟，还好我在寇家营子李二娃大爷家见过，要不然，好奇心一上来就会铸下大错。

小伙子在张家口下了车，我跟他挥了挥手，再见！

不知是在那一年，这种药被取消了，因为含吗啡成分很高，会让人上瘾，当然这是后来才明白的事。

1982年夏季，我携妻去了一次寇家营子。

是弟弟开着单位的三脚鸡去的，要不是年轻，非得把腰颠断了。

圪蹴在村子路边阴凉地乘凉的老大爷告诉我，李二

娃去了嫁在山西的闺女家，他住的那间土房也早塌了，这些老汉都知道有个李二娃。

再找给我派饭的房东一家，主人的姓名我也没记住，只记得是富农成分，家里有两个娃娃，打听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没名没姓，光靠个富农成分的标记，太难找了，也是，改革开放后，成分已经渐渐地被日常生活遗忘了，谁还用这个做标记。

村子里又盖起了好多房子，旧房也翻新了，村道也有变化，绕着村子走了一趟，没看见记忆里派饭的房东那间房子。

快二十年过去了，历经文革冲击，不知他家的成分有没有让他们蒙难，天佑好人，谢谢这一家好心人！

整整半个月，都在寇家营子劳动，这次下农村劳动的价值很大，小小年纪认真参与了生产劳动，体验了社会一角的生活，对于后来很快适应生产建设兵团的生活，非常有益处。

又是一个学期，接着又去了黄合少公社的脑包村，是学校组织的第二次农村劳动实践活动。

一大早到了呼市火车站，乘坐的是去往河西公司的通勤火车，一个车头拉了几个绿皮火车车厢，车厢里人不多，河西公司是中国重要的一个武器制造企业，人再少也得保障安全通勤。

脑包村盛产黄豆，而且品质很好，这是听班里的同学马真顺说的，他很为自己村里的黄豆自豪。

“歪歪脑包，黄豆又黄又肉。”他常常这么说。

“歪歪”是什么意思，问清楚了，原来是“我们”， “肉”是圆滚滚的意思。

在这个村里干的活是拔萝卜，村民把萝卜用铁锹挖出，我们给去掉泥土，削掉萝卜缨子，然后再放到一堆。满费人工的事，季节不等人，正好来了一帮娃娃们帮忙。

这次吃的是集体食堂，村里挺感谢我们，尽其所能改善伙食，大家伙说吃的不赖，但是我觉得远没有在寇家营子吃得好，大家说的也是，只是我这一家的主人给我吃的好而已。

由于没深入接触农民，生活劳动觉得单调乏味了些，对村民没有太多的印象，因而对村子印象也没有那么深。

第三次集体劳动是在呼和浩特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生产基地。

生产基地位于呼市大青山山脚下的红山口，也叫坝口子。

这是一次愉快的劳动，共大生产基地种了很多果树，在苹果树下给果树松松地，拔拔草，浇浇水，猫在果树底下，呼吸着新鲜空气，游手好闲似的，再顺手摘一个刚刚嫁接好的新品种苹果梨，还没成熟青涩的果子啃一阵子，不好吃扔了，再弄一个，还愣说是除草时果子碰头自己掉下来的，天天惬意的很。

因为共产主义劳动大学的活儿不多，加上台阁牧农场的劳动人手紧缺告急，或许是因为管不住学生们的嘴和调皮的手，所以让班里临时抽调了一部分同学改到了台阁牧，与一中其他班的同学汇合在一起劳动去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半路离开的，莫衷一是，我宁可相信是第一种情况。



在台阁牧农场的劳动也是第三次劳动的继续。！

呼和浩特市西面方向有个土默特左旗，辖区里有个叫台阁牧的地方，台阁牧是蒙古名，意思是拐弯地，是黄河水拐弯地，还是沙漠拐弯地我就不明白了。。

这里有一个国营农场，农场很大，有农田，也有片芦苇荡，这个有芦苇荡的湖泊叫哈素海，湖面很大，一望无际，看不到头。

正值金秋季节，密密麻麻，浩浩荡荡，黄橙橙的芦苇荡景色逆天。

风儿吹来，传来阵阵“婆婆嗦嗦”的声响，芦苇舞动纤细的腰肢，在风儿的吹动下，芦苇似乎跳着集体舞，摇曳着细长的身躯，“哗”一声过去，“哗”一声又过来，一浪接一浪的舞动着。！

芦苇荡一眼望不到头，今年难得又是一个丰收年。

每天听着虫鸣鸟语，我一头扎进了舞动的芦苇荡，投入到劳动中，愉快的帮着农场收割芦苇。

我还学会了从芦苇里取笛膜，这下又省了好多零花钱，家里那根漏气的笛子又可以吹的响了。还没劳动几天，新鲜劲儿没过，也没觉得累。

遇上是个礼拜天，在屋里没出去，这天的晚上，学校另一个班的学生来我们住的地方串门，见了面就急匆匆的说：“你们还不快回去啊，老师不上班，学生不用上课，学校放假了，城里也变天了，到处都红红火火的。”

也不知怎么个红红火火的，我听了以后一头雾水。

这个家伙是回来收拾行李的，他说的很玄乎“满大街都是标语，到处都是红颜色，工人不用上班，学生不用上课，街上尽是游行的。”说的活灵活现，不由你不信，那就回吧！

好几天没见带队老师的身影了，回去看看再说。

第二天一早，就和李世雄几个同学在台阁牧火车站登上了火车，告别了下乡劳动的路，急匆匆返回了呼和浩特。

这一天我记得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匆匆结束这次劳动后，却是我们的命运走向它途的开始，不再是念初中，升高中，考大学的读书之路，而被文化大革命彻底革了读书的命！

从此后，一中再也没有给我上过文化课。

此后，自从参加了南操场上开的批斗大会，接着我和初一一班同学们经历了早期文革的洗礼，后又经历了我的文革串联路，到三年后跟同学成了兵团战友，度过了我这不可复制的中学时光。

呼和浩特第一中学68届初一一班的学习生活就此戛然而止！

有幸，与众多各类型的年轻人成为同学！

更是没想到，此后就彻底改变了我和同学们共同行走的轨道。

而五十年后再见贾二明，完成了同学相见的最后一张拼图。

2023年八月，我想进一中再看看，保安拦住说，社会人不让进，我说我是一中的学生啊，保安说，出了校门就是进了社会，进了社会就是社会人。嗯，也对，我想了想！

我只能远远的往一中校门方向再望上一眼！

这真是：“我来母校寻初恋，母校让我快滚蛋！”

“有心来把母校爱，奈何母校不爱我！”

我老伴看了我写的这两句话，说快改了吧，多不好啊。想了想，还是没改，因为当时我就是这个心情。！

而120周年校庆，却给了我一个近距离探视母校的机会，遗憾的是，二明没来，因为我再也联系不到他了，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依然是空号声。

我问班长白秀珍，你家先生怎么没来学校看看啊，她眼皮往上一翻，骄傲的说：“他是七中的，跟我们差了六条街呢，他没资格来。”

我心里话，我们的学校再好，也只是在里面念了一年多的书，经历了两年文化大革命，再有一年的穷浪荡，而校史馆里根本就找不到这段时间的任何历史记载，这是一段连学校也不愿意提起的年代，是被社会渐渐遗忘的年代，是被国人渐渐忘却的老三届所拥有的年代。

遗憾的是，我们任谁也没有一张呼和浩特第一中学的毕业证。

想了想，我的回忆录题目也只好命名为《我在一中念过书》！



. 呼和浩特第一中学 六八届初一一班同学名录 .

为续前缘，不忘莘莘学子，业经努力整理出了《呼和浩特第一中学六八届初一一班同学名录》，名录如下：

徐卫平 梁永福 白呼群 刘语今 孙建国 王培林 白秀珍 杨月梅 秦静华 潘玉萍 郭素芬 薛小梅 冯向民 张利绥 张拥军 张 云 陈生田 常学江 杨小儒 卢 华 贾二明 马真顺 杨来钱 任志忠 肖月才 肖和鸣 潘和平 吴志慧 闫保安 杨九牛 马全友 刘丽莎 韩桂茹 史良英 乔小燕 孟苏芹 秦玉风 申丽芳 王 平 陈雪平 袁琴妙 张利君 卜玲梅 孙翠凤 段润莲 李桂花 厐瑞金 李桂珍 杨春萍 刘志强 张爱珍

李世雄 董福田 燕缓平 孔心宽 王素卿（已故去的同学）

本名录名单提供，许卫平和白秀珍居功至伟，尤其是白秀珍同学提供了许多很少有人想起来的同学名字，除了她有超常的记忆力，应该这跟她后期当过班长有关。

后记：

时间到了1965年，社会悄悄发生了变化，三年自然灾害已过，生活不再那么艰难，我也迈入社会主义新时代，此后，历经了初中学习、文革、串联、上山下乡、再读书、批林批孔、计划生育、山区工作、改革开放、一个命运多舛的时代，和改革开放的新时代。

把《我在一中念过书》的这段中学时光分为了八部分回忆：

一、五十年后再见贾二明

二、 68届初一一班

三、文化大革命就这样来到我身边

四、南操场上开大会

五、我的文革串联路

六、短命的《赤潮》战斗司令部

七、在运动中逍遥

八、我跟同学成了战友

九十年代初部分同学合影*

部分同学聚会在2004年*

文革后的部分教师合影*

120年校庆校友聚会

老学长们漫步在校园里

现在一中校门

同学们在打点盖章

打卡留念

老办公楼改成了校史馆

校史馆前留个影

老办公楼 *

体育场

图书馆原址上新建的图书馆

体育馆

老课室原址上新建的教学楼

高中同学的课室

原南操场位置

完稿于 2024年2月29号

注： 本文照片带有 * 号标记的均为同学提供或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