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树(外一章)

听雨(赵银笙)

<p class="ql-block">往日的盐场,既无寒梅修竹,也无桃红杏白。不过,如果到老盐圩转一转,不经意间就会见到一两棵石榴树。老辈人说:石榴树耐碱,耐旱,结出来的石榴彤红彤红,里面的籽粒密密麻麻。门前屋后栽棵石榴树,可以预兆家里多子多福,五世其昌。</p> <p class="ql-block">据说,我国本来没有石榴树,西汉张骞出使西域时,从涂林安石国(今中亚)带回了种子,先在京城长安种植,嗣后向东西南北扩散。唐代武则天对石榴情有独钟,赐予时任海州镇守使的侄儿200棵石榴苗。这石榴苗在沭阳经过精心培育,同株居然盛开了五色鲜花。清代小说家李汝珍曾经盛赞:“沭阳石榴甲天下。”</p> <p class="ql-block">大概也是由沭阳逐渐迁播而来的吧,念小学时,学校所在地的那个盐圩就有一棵石榴树。对于往往满眼茫茫水光的我们来说,这棵石榴树不啻于奇树异果,课间时常会去看一看。</p> <p class="ql-block">石榴树位于王奶家门前的菜园里,树根虬枝盘曲,树冠四面奓开,树梢高至屋檐。树干好似盐工长年风吹日晒的手臂,表皮灰褐,还凸起一个个节瘤。伸展出的枝桠扶疏蓊翳,绿叶参差。每年“劳动节”之后,石榴花次第开放,嫣红娇妍,在翠叶的衬映下灿若烟霞。秋风渐起,拳头大的石榴由青转黄,又由黄转红,悬挂在枝头,如一盏盏小灯笼,煞是喜庆。</p> 那时,每当我们在菜园前徜徉,王奶总是站在门前,不声不响地望着我们。她的脸色苍白,头上绾着发髻,上穿蓝色的大袄襟,下著黑色的缅裆裤。我们私下议论,她像个地主婆,害怕我们偷她家的石榴。 <p class="ql-block">事实上,我们看错人了。听说,王奶家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她待人并不小里小气,倒像其他圩下人一样古朴厚道。每到石榴成熟之际,她总会吩咐孙子给左邻右舍的孩子送石榴。她之所以守护着石榴树,只是担心石榴还没成熟时,被调皮的孩子用弹弓射掉而已。</p> 上世纪七十年代,盐场的八卦滩改造成对口滩,老盐圩渐次湮灭,石榴树也零落得寥若晨星。值得庆幸的是,徐圩盐场的场部大院内,荟萃了40余棵石榴树。每当春风吹皱盐池,石榴花倩影摇曳,袅袅婷婷;到了秋季扒盐时节,石榴树的枝头硕果累累,在阳光的映射下斑斓夺目。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观音柳</b></h3> <p class="ql-block">不知是自然生长的,还是先辈们从它处移栽过来的,往日的盐场,野地里、圩沟旁、海堤上,甚至家前屋后,随处可见到观音柳的身影。任凭风吹雨打,它们默默地守护着这一方咸土地。</p> <p class="ql-block">观音柳,又名柽柳、三春柳。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柽柳》曰:“今俗称长寿仙人柳,亦曰观音柳,谓观音用此洒水也。”由此看来,观音柳是一种圣物。</p> <p class="ql-block">盐场的观音柳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即使盐池近在咫尺,盐河比邻而流,它照样发芽吐翠。它的根扎得很深,触须蟠结错杂。枝茎从低矮处便开始分叉,枝条不但十分稠密,而且非常纤细、柔软、光滑。每当微风拂过,枝条轻扬,叶蔓依依。</p> <p class="ql-block">春夏时节是观音柳的花季,花期通常达两三个月。远看,粉白色的细小花朵笼罩枝头,如淡烟疏雪,清丽秀雅。</p> <p class="ql-block">年少时,我们常常折几绺观音柳的枝条,夹杂些狗尾巴草,结成草帽圈,戴在头上,去滩埝上捡鸟蛋,到草地里捉蚂蚱,在盐蒿丛中捉迷藏。</p> <p class="ql-block">当初在盐场中学时,学校的操场紧邻沟道,周边无遮无挡,一不小心,篮球、足球就会滚落到水里。一次,我们前往河堆上砍来一捆手指粗的观音柳枝,然后断成一截一截的树苗,间隔着扦插在操场的沟道边。没想到,隔了一段时间,它们居然冒出了嫩芽……</p> <p class="ql-block">不过,盐场的观音柳普遍不高,大多长到一米左右,如同唐代诗人白居易所描绘的那样,“根株非劲挺,柯叶多蒙笼。”然而,即使在缺煤少柴的日子里,盐圩人也很少砍斫观音柳枝作为柴禾。听老人们说,观音柳的幼枝嫩叶具有很好的药用价值,采来煎汤,可以治疗关节风湿、痘疹不畅、腹中痞积。</p> 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看来,观音柳名副其实,不愧为“菩萨柳”。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