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明散文:晚晴

岳麓山下

<p class="ql-block">原载《湖南文学》2024年第三期,有删节。</p> <p class="ql-block">歌曲《晚晴颂》</p><p class="ql-block">作词:石光明 作曲:尹晓星</p><p class="ql-block">演唱:张芝明</p> <p class="ql-block">  谭谈于我,亦师亦友,更是兄长。有人问,谭谈是当代湖南文坛的一座高峰,文学大家,你是如何高攀上的?我曰,全凭一条“山道弯弯”,曲径通幽。早年廖静仁曾戏称我是文学领域“边缘风景”,正是这边缘视角,让我“别具只眼”,寻到“终南捷径”。</p><p class="ql-block"> 1981年,谭谈就以中篇小说《山道弯弯》蜚声文坛。而我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在崀山下游的回龙寺公社工作,改革开放初的第一届选调生,带有试验性质,面对陌生艰苦的农村基层环境,心多纠结。扶夷江边,公社小院木楼清冷的夜灯下,读文学作品成为我排解心结的最好方式。当时“伤痕文学”风行,多写知识分子悲剧。描写农村底层人物生活的《山道弯弯》,仿佛身边山乡人和事的观照,特别是主人公在命运波澜中向善而行的正能量,很容易共鸣,我读过多遍,对作者也心生佩服。很多年后,我见到谭谈,便执弟子礼,诚挚地告诉他,我是读着他的书成长的。</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见到谭谈,是上世纪80年代末,我已来到省委大院工作。他陪同刚刚创业的梁稳根来十号楼办事,匆匆一瞥,印象不深。不敢相信,这个一口方言敦厚平易的中年人就是自己仰慕的大作家。</p><p class="ql-block"> 接触更多谭谈作品,是1992年上半年。省里换届在即,要进行人事安排人物摸底,文艺界人士中有谭谈,当时他已是省作协党组书记。为让我们了解其创作成就,谭谈带来好几部作品,交谈结束后,他把散发墨香的书留下,说是送给我。我忐忑,似乎有以职谋书之嫌。但对书籍的爱好,对谭谈小说的向往,让我先坦然,后欣然,继而陶然。</p><p class="ql-block"> 后来,谭谈担任省文联主席,不多久又当选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我也到了省总工会工作,对矿工出身,又在工人报刊工作多年的他多了几分身份认同感。他总是说,工会是自己的娘家,一直对工会的活动很关心,对由《主人翁》杂志改版的湖南工人报很关注,我们的交往渐多,对他的了解也益深。对他的感情也由最初文学的仰慕升华为对他才华、个性、人品的崇敬。</p><p class="ql-block"> 谭谈的生活经历,现在说是丰富,当时可谓“坎坷”。他当过工人当过兵,当过记者当编辑,当了专业作家后,又当过省作协和省文联的掌门,成为作家的勤务员。他连续出席过二届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所以在他面前,我不敢提自己曾是党的十七大代表的经历。他长在红旗下,共和国建国初期,家底子薄,农村还十分落后,谭谈的少年是在贫困中度过的,初中一年级便辍学,14岁去修公路砸石头,进铁厂当翻砂工,下矿井挖煤。直到今天,他还是个有文化无学历的作家。当年评定职称,达不到学历门槛,评委们犯难了,但无学历的他写的作品却是有学历者的教科书,最后还是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解了这道难题。他是在三年困难时期参军的,他直言不讳,当兵是为了能吃饱饭。我纳闷,曾问他,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怎么就没想过立军功当将军,反而爱上了写作呢?他一笑:连队阅览室书刊真多,对想读书却失学的我是多大的诱惑啊。还有高玉宝的故事激励了我,他只上一个月学能写小说,我为什么不行?水运宪评说:“说当兵的时候写作是不务正业,似乎就有点调笑了。他的起跑几乎懵懵懂懂,并不知道遥远的未来有什么样的位置在等待他。”谭谈励志的故事感染了无数青年学生。洞口雪峰博雅职业技术学校一位听过谭谈讲座的学生感叹:他有执着的追求,不因生活的磨难而停止他追逐的文学梦。另一个学生写道:他的经历激励我们要直面困难,去实现柳暗花明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受《山道弯弯》熏陶,在扶夷江畔的几年,工作之余我也尝试写作,并陆续发表了几篇小游记散文,后来因工作原因搁笔,长期耕耘“同志们文学”(谭谈语)。2006年4月,《我们涟邵——涟邵矿工文艺创作成果展》在湖南省美术馆开展,谭谈邀请我出席开幕式。涟邵矿务局是我省重点矿山,产业工人集中的地方,令人称奇的是,不但产煤,还产作家和文艺人才,同样是矿工出身的著名作家陈建功曾称誉“涟邵是个作家窝”。开幕式上,谭谈为涟邵文艺赋诗:“黑溜溜地来,红彤彤地去。燃烧自己是你的品格,温暖他人是你的境界。” 现场情景强烈感染了我,忽然有抒情的冲动,朗诵了自己写的一首《涟邵之光》,向从弯弯山道走来的热血儿女致敬,为在太阳城升起的闪光年华欢呼。作为工会工作者,我倾注了个人和职业感情:“矿洞里文心若水,幽淡的煤香氤氲出写意诗画,煤田中妙笔耕耘,浓郁的底色绽开了艺术之花。擎起井下暗夜的矿灯,照亮了无数矿工青春的梦想,开掘地层深处的光热,点燃百里矿区璀璨的朝霞。劳动,不是为了收获掌声和喝彩,创造,凝聚了人生价值的升华。”这是我第一次在谭谈面前班门弄斧,没想到竟得到他的赞许,几天后他给我来电话说,《涟邵之光》推给涟邵工人报发了。这次“谭门诵诗”的经历,燃旺了我业余从事写作的热情。</p><p class="ql-block"> 谭谈培养提携文学后进是有目共睹的。撇开涟邵矿务局作家群体效应不说,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得他指点、经他推荐的湖南作家数不胜数,文学湘军后继有人,后浪推前浪,他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有件事我记忆尤深,十多年前的一天,金竹山煤矿采煤工陈援华来到省总工会办公楼找我,只见他黝黑的皮肤,粗糙的手,从袋子掏出一本诗稿,又递过来谭谈写给我的一封信,大意是,陈是一位一线采煤工,坚持创作难能可贵,写作也已见功底,希望工人自己的报刊给予扶持。不久,湖南工人报副刊刊发了陈的一组作品,并配发了一篇评论推荐。后来,陈援华接连出版了诗集《时代遗落的音符》、散文集《人生苦旅》,诗集还入选省作协50年优秀成果展,他也圆了加入省作协的愿望。</p><p class="ql-block"> 谭谈这样的故事不胜枚举。我更是切身体会到他的提携。2010年,我把近些年写作发表的十余万字散文作品汇辑出版,书名《岳麓山下》,请谭谈作序。开始我担心,我的习作还很不成熟,他是中国作协副主席,会同意吗?没想到他竟满口答应,并很快寄来了文稿。不仅肯定了我的写作,还从正面指点了我今后治学为文的方向。有他的序在卷首,作家出版社很顺利地通过了审查。2022年,我第二本散文集《诗狂何处》拟出版,内容主要是唐诗历史文化散文,他几乎每篇都审读点评过,认为属于诗学历史文化散文。他又是二话没说,爽朗地写了推荐语。因为他的推荐加持,人民出版社15位评委盲评,一致同意了选题申报。书印行后,人民社还将其列为精选图书。</p><p class="ql-block"> 自古文坛韵事多,人们对此见怪不怪,多在酒中茶后一笑了之。甚至有人在文学院讲台也对学员戏说,你们可以有故事,但不要有事故。与谭谈交往几十年,竟没有听说过他的绯闻。叙籍贯,他夫人与我是老乡,普通的如同邻家的大妈,见面我称嫂夫人。谭谈是涟源人,也是邵阳的女婿,我偶尔也笑呼为“姐夫”。他们伉俪情深,相敬如宾,我耳濡目染,敬重有加。有次我邀他去某地采风休闲,他放心不下夫人一人在家,略有犹豫。我说既不增加房间,只需加双筷子,如嫂夫人愿意,何不同行?他们在云南大理猫冬,白族村寨的小巷集市流连着他们的暖暖夕阳,苍山洱海的风花雪月记录下他们的悠悠晚晴。谭谈挑水的一张照片,很有生活气息,就出自他夫人的手机拍摄。想起十多年前,毛致用从全国政协副主席卸任,和老伴易阿姨回到湖南老家乡下居住,黄永玉送他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个老头,躺于竹椅,悠闲摇扇,还有个老婆婆端着盆子,撒谷喂鸡。画上题一联:“小屋三间,坐也由我,睡也由我;老婆一个,左看是她,右看是她。”这幅画如赠谭谈,境界大同。</p><p class="ql-block"> 他是文学湘军的领军人物,是当代湖南作家中唯一担任过中国作协副主席的大作家,但绝无大作家的排场和盛气。他当过省文联主席,官至正厅级,但没有丝毫官场做派及官气。谭谈头衔很多,但他最满意的是涟邵矿务局授予的“终身矿工”荣誉称号,到他家,他颇得意地展示这块匾牌,还有涟邵矿工画家康移风以此为题的画像。他不讲究穿着,身上难得一见名牌,经常是一件昔日采风时接待单位发的满是口袋的马甲四处行走。他受聘担任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名誉院长,受聘仪式上,时任省文联主席鄢福初笑言要公开谭谈的一个秘密,说他今天的穿着是最正式的,话音刚落,全场莞尔。他是一直保持农家子弟、矿山工人本色的作家,无论是性格迥异的文人,稚嫩热情的文青,还是往日矿山的工友,农家纯朴的村民,他都一视同仁,怡然相处。我曾在他老家涟源曹家村看到一幅照片,他与一位老农勾肩搭背,笑态可掬,其弟速成告诉我,那是他儿时伙伴。不熟悉者都以为农村老哥俩。北宋苏东坡曾说,“我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苏东坡性格随和,参透人生,但高居朝堂和贬谪边鄙,表现还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上,谭谈做的肯定比苏东坡更到位。</p> <p class="ql-block">  真、善、美是文学创作的价值原则,是时代和人民对作家、作品的衡量标准,也是社会生活崇尚的道德品质。谭谈不仅把真、善、美奉为自己创作的圭臬,也在生活中力行。他的作品,无论歌颂还是暴露,都洋溢着正能量,流淌着主旋律,飘逸着人性的温情,焕发出时代的阳光。他为人民而写,为时代而作,把自己置身于新时代建设者的铁流,而不是旁观者、清谈家,这就是人民和时代需要的真、善、美。我眼中的谭谈,本身就是一位求真、求善、务实的人。他的谦和低调、淡泊从容和待人以诚、与人为善向为人们称道。一位省委老领导谈起他,竖起大拇指:谭谈是个善良厚道的人,只做好事,不计回报。</p><p class="ql-block"> 谭谈纵横文坛数十年,见证了改革开放以来迄今为止湖南所有获奖作品的创作过程,亲历了几代湖南作家的成长成名,对老作家的风流才华、酸甜苦辣耳熟能详。我戏称他是当代湖南文坛的一本活字典,建议他把自己熟悉的湖南文学界名家和名著的故事写出来,以飨读者,为湖南当代文学史添一笔瑰丽色彩。文艺出版社陈新文社长在旁当即约稿:写吧,我们来出版。他却默然,当然也一直没动静。许久我再问他,这么好的选题何以束手?他慨然道,作家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平凡人,一生或长或短,都是多姿多彩的岁月。还是留待后辈研究者去写吧。谭谈是位现实主义作家,写作史料性的文章必须写实,不容虚构,他不愿自己的文字让故友和同仁们难堪。文人相轻是自古以来的流弊,至今难以根绝。这个陋习似乎没有影响谭谈,他与我们谈论作家作品,总是赞许夸奖,一有机会便推荐。</p><p class="ql-block"> 谭谈的书法也了得,他没习过帖,自成一体。每当请他挥毫,他总有谦词:“我没学过书法”。我喜欢他的墨宝,系真正的名人书法、文人书法。反观很多书法名家题写,多是古人陈词旧句,千篇一律,了无新意。谭谈的每一次题字,都与众不同,是自己构思,有文化韵味,带哲理回响,耐人嚼味,启人遐思。两年前的春天,我陪他去越城岭舜皇山采风,并出席由朱德元帅嫡孙朱和平将军题写的“舜皇山老山界”巨型碑刻揭幕仪式。在这留有当年舜帝遗踪和红军长征足迹,云雾弥漫的大山里,他又焕发出少年精神,在湘桂古道上健步如飞,走在最前面,识野菜,摘野茶,还手脚并用,把路边溪旁刚出土的竹笋刨了出来,做了我们的晚餐菜肴。据说这种笋即千年前怀素《苦笋贴》里提到的苦笋。事后,他写下散文名篇《春走老山界》,还因景生意题写“茶香老山界”,被当地镌刻在山中巨石。书法启迪了我的灵感,以此意境创作了歌词《茶香老山界》,“春风多野趣,春雨也自在。里竹江边掰野笋,雷公石下薅野菜。”便是当时情景。谱曲录制后,民歌湘江演播,现在舜皇山传唱开来。</p><p class="ql-block"> 谭谈不仅是著名作家,还是卓出的文化社会活动家。他的社会责任感让我们这类从政者也感到自愧不如。文联、作协都是无权无钱的社团组织,谭谈任内却留下了名垂史册、泽被后世的巨大资产,1995年,他谋划创建了毛泽东文学院,不仅是培养新一代文学湘军的“摇篮”、“杏坛”,也以其独特风格,成为古城长沙的一个地标建筑。1997年,设立毛泽东文学奖,每三年颁发一次,奖掖激励湖南作家潜心创作。同年开始先后在涟源、双峰、郴州苏仙分别建了四座作家爱心书屋,成为文艺界乡村文化扶贫的示范项目。为了筹建爱心书屋,他向巴金及全国作家写信:“我想借助天下朋友温暖的手,汇集广大作家的爱心,在贫困山区建一个作家爱心书屋,给贫困山区的人民,尤其是青少年们,送去一批精神食粮。这不是学校,但又是一所学校无法替代的,富于个性和特色,是千百名文艺家用爱心搭盖的学校!尽管这个爱心书屋,只能放在某一个村镇,但她是一丛火,将会在千山万岭间燃烧……”今天读来,依然感触得到那滚烫的情怀。</p><p class="ql-block"> 与爱心书屋几乎同时建成的,还有一座白马湖文艺家创作基地。这个白马湖是上世纪50年代修筑的一座白马水库,位于龙山脚下,风光宜人,只是在处处绿水青山的潇湘显得“大众脸”,过去鲜为人知。朱自清的散文《白马湖》我读过,是他当年在浙江上虞白马湖边春晖学校任教国文时所写,百年前的春晖学校了不得,鸿儒云集,执教的是夏丏尊、朱自清、丰子恺、朱光潜等文化名人,来讲学的有蔡元培、李叔同、何香凝、黄炎培、叶圣陶、于右任、张大千等名流大师。“白马湖作家群”更是成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耀眼的一页,上世纪二十年代白马湖就扬名学界文坛。初次听谭谈提及涟源白马湖创作基地,我曾狐疑,有朱自清的《白马湖》在前,谭谈的白马湖如何作这篇同题文章?当我来到白马湖畔,心里有了答案。西南望龙山,黛蓝逶迤,俯看湖水,幽绿沉沉,湖心有岛,小船移波,成片的涟漪浮着天光,荡向远处。湖边绿树丛中,文艺家创作之家的几栋小楼沿岸排开,粉墙黑瓦,如一本本翻开的书册,辉映着湖光山色升腾的天地灵气。最引人留连的,是依山傍湖而立,谭谈称作“爱的长廊”的“爱心碑廊”,镌刻有巴金、臧克家、周巍峙、贺敬之、张光年、沈鹏、李铎等一百多位著名文学家、艺术家,周光召、袁隆平等科学家和毛致用等政治家为爱心书屋题写的墨宝,还有创作之家院内一道依山蜿蜒的小字体艺术长廊,一一读来,只觉墨香盈面,文韵盎然。这座白马湖,是值得流连,一读再读的。</p><p class="ql-block"> 这几件大事办成了,谭谈也因此赢得了一个“三借堂主”的名号。哪三借?他诠释:“向有权的人借权,向有钱的人借钱,向有名的人借名,来办我们作协、文联的事。”话虽轻巧,我却听出了其中沉甸甸的情怀和难梳理的曲折。因此,他把白马湖文艺家创作之家也命名为“三借楼”。只是“三借楼”的内涵,又赋予了文学元素:湖光、山色、人文,一并借来,岂不美哉?</p><p class="ql-block"> 去年初春,谭谈获得了第二届湖南省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这是湖南文学界的最高荣誉,是对谭谈杰出的文学成就、及其对湖南文学事业长期付出和重要贡献的最好肯定。我为之高兴,祝贺他。但谭谈看得很淡,似乎不太喜欢,揶揄说,我还没有奋斗到终身呢,这个奖早了点吧。我理解,他不希图什么奖,追求的是“晚晴”的境界。确实,近两年谭谈又进入一个新的创作高发期,一年出版一本游记散文,让人好生羡慕。</p><p class="ql-block"> 望文生义,晚晴即傍晚晴朗的天色,比喻晚年优游裕如的生活状态。“晚晴”一词,最早见于南北朝何逊的诗:“振衣喜初霁,褰裳对晚晴。”盛唐诗人高适将它与文墨风骚黏贴在一起:“晚晴催翰墨,秋兴引风骚。”最著名的是李商隐在桂林写的:“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已是千古名句。谭谈看重晚晴,其位于长沙城北土桥的小院亦取名“晚晴居”,退休后出版的一本文集也叫《晚晴居散笔》。谭谈不吝啬晚晴,心中的晚晴不是个人的优裕怡情,而是包蕴了政治、文化、社会意蕴的时代价值,是他人生观的厚积薄发。他放不下故乡文化贫瘠的乡亲,要让大家都感受到新时代的晚晴。他说:我这辈子的梦想,是能在养育自己的村子里,为童年的伙伴们建一个健身、阅读、休闲、娱乐的场所。</p><p class="ql-block"> 年逾古稀的他又开始“折腾”。这次他捐出祖屋的宅基地,卖掉娄底的住房,再拿出积攒的稿费,着手在老家曹家村筹建老农活动中心。建设中,他约我为活动中心的还童园撰一副楹联,请何满宗书写。所谓人杰地灵,一点不假。曹家村的山川形胜,注定了要出文豪的,村子后靠一座花山岭,前瞻一脉洪界山,酷似笔架,谭谈在这里出生长大,饱蘸天地灵气,怎不妙笔生花?</p><p class="ql-block"> 他酝酿了二十年的梦想,二年时间便实现了。曹家村老农活动中心建成后,谭谈的“晚晴”情结进一步发酵,他把它命名为晚晴书屋,征集来近万册图书。并把屋前坪地辟为“晚晴广场”,疏浚小池塘,大理石护栏镌刻了数十位名家诗人作品手迹,名曰“晚晴诗湖”。现在,晚晴书屋成了村民读书、集会的主要场所,是村民们健身跳舞的去处,成了远近作家学习研修的基地,人们誉为“农家人的精神驿站”。我仰慕谭谈的晚晴生活,敬佩他的晚晴境界,有感而发,写了一首歌《晚晴颂》,涟源市文化馆的艺术家们编成了广场舞。</p><p class="ql-block"> 谭谈的晚晴,是社会责任感的发散,是文学时代审美的引申,是大美大爱的代名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