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柳夏

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外婆已经走了，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噩耗。非常平静的说了几句哪天回去就挂了。

回想前一个星期，外婆还在城里妈妈照顾着，我每天下了班就去看看，外婆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皮包骨的脸颊，眼睛无神无力睁不开的样子，偶尔床边围着的人多，会睁大眼睛看看咧嘴笑，说她是婴儿般无意识的笑吧！又好像有意识的笑，一个人喊不醒她，一堆人能喊醒她。

每次骑摩托车回去，儿时的记忆仿佛耳边的风一样，在心里过一遍，然后默默的流泪，想着外婆说的那句话：我的外甥、孙子没有一个差的，更加好哭了，这么多年，混成最差的那一个了，没有给外婆脸上贴金没有给她争光。

9岁到外婆家，一直到18岁高职毕业，每次学校放假也是回的外婆家，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被外婆骂过看不起过，那么多学习好且优秀的表弟表妹们，我没有被拿来比较过。

当然，外婆没有骂我的原因，也是因为我是大姐姐，比较听话老实 ，也帮着做了一些事情，但是和外公一比，外公骂我的次数很多，有些难听的话至今还记得。（不是怨恨外公啊！外公在天有灵别怪外甥女。）

外婆总是鼓励我，我少女时代自学吹横笛吹口琴，别人说噪音女孩子吹这个干什么，外婆怼人家说那要她学的到啦！我画画，外婆说画的好、画的和真的一样。我带同学来家里，外公有意见，外婆说同学处的好不会比姊妹的差，人是要交朋友的。

外婆社交能力强，号称是村里的土法官 ，能说会道伶牙俐齿，脑瓜子聪明，村里的一些妯娌、婆媳、叔嫂、兄弟但凡有矛盾的都找她解决，外婆说了道理再说情理，调解的八九不离十。

小时候我与院子里的小伙伴有矛盾，凶不过不会吵，外婆教我回：你骂出的脏话丑话全部归你自己家里人受到。等小伙伴骂几句之后趁他歇口气的时候，我就回一句：你骂的话全部归你自己，归你家里人。

外婆人缘好记忆好，看过的戏听过的故事都能复数一遍，院子里的年轻媳妇们，上学的男娃娃女娃娃都喜欢到外婆家，听她讲故事俗称说白话，堂屋里总是很多人。

成年后，梦里经常去的地方是外婆家，那个叫羊山塘的地方，童年的记忆都是这里。如今外公走了19年了，外婆也去见外公了，那屋后屋前的葡萄树早已没了踪影，被舅舅盖的小洋楼取代。曾经，我们是一群幸福的表兄弟姐妹，外公种的果子不下五种，吃橘子是一人分一篓的那种，如今这些都不复存在了。

外婆不怕恶不欺弱，保护她的妯娌大嫂子一辈子，大外婆从未入过学堂，外婆护着她以免受别人的欺负。也敢于和村霸头子正面挑战，一介女流活成了顶天立地模样，她若是男儿身肯定是敢于闯荡有所作为的。

您走了，又好像没走，闭上眼就能看到您，您是慈爱的母亲，是外甥们的好外婆，是有担当的敢做敢为的女先生！

从此，您长眠我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