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

吴泽荣

　　——长汀“闹春田”拍摄侧记

2024年甲辰龙年，年味特别浓郁，正是民俗摄影的好时光。

农历正月十一日入住长汀县城民宿，第二天起开始，我荣幸地跟随中国民俗摄影协会名誉会长、福建民俗摄影协会总顾问郑意川，中国民俗摄影协会副会长、福建民俗摄影协会会长张兆青一行八人，开始为期五天的福建长汀民俗摄影行程。两位会长的干劲和严谨，令人钦佩，让我受益匪浅。

这是第一站，长汀童坊乡“闹春田”。

十二日一大早驱车到达童坊乡的举河村，天刚亮，与“闹春田”相关的活动已经陆续展开，鞭炮声在朝霞初现时，就闹腾开了。

只见一户人家门前香烛特别兴旺，村里的乐手随着村民提着河田鸡进进出出而吹拉弹唱，一问才知道，原来举河是个多姓氏的村，每个姓氏都希望把关帝请到自家的祠堂，为了公平和连续，采取每年轮流把菩萨庙中的抬出的关帝神像，让族姓选出的某人家先请到家里供奉，村里家家户户和各种阵头都要先到这里朝拜，增添了浓浓的仪式感。看这上联，“恭迎关帝值我家”，你能感受到，这户人家满满的幸福感。

奉鸡宰羊，这是闹春田的前奏。

　　老百姓热情似火，走到哪一家，都会热情请游客喝茶吃点心，还诚恳地邀约待会儿过来吃午饭。

我到一家要水喝时，正逢主人在两位领袖的画像下装红包，我问已经正月十二了，还需要吗？他笑着说，这是给那些辛苦的阵头准备的，给个好彩头，大家高兴高兴。聊着聊着，他说现在生活好很多，真要感谢这些领袖们，语言朴素但说出了真情实感，我也舒心地笑了。

　　吉时一到，关帝神像由四名壮汉请出，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以簇簇三角龙旗和锣鼓作前导，关帝神像坐轿在各种阵头的拥簇下绕村境巡游，沿途家家门前摆香案、祭品、层层迭加燃放鞭炮迎送，顿时，浓烟滚滚，热闹非凡，久居禁炮城市的我，不禁为之一震，好一阵才适应这闹腾的场面。

随后，关帝神像先抬到族姓祠堂祭拜，村里的长者焚烧高香宣读祭文后，又是各种阵头的轮番表演，刚才说的那些红包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又值吉时，“闹春田”的最精髓部分才出场，只见关帝神像被抬到一坵当年收成最好的，事先灌满水的泥田旁，起初是4位壮汉抬着关帝神轿在烂泥中，疯狂地转起圈子，奔跑角力，踩踏时卷起阵阵泥浆。这是一场意志和技巧的角力，以有人被摔倒，宣告一轮角力的结束，但马上又一批壮汉上阵，有时是10来个一起上，角力更加激烈刺激，就这样纵情地狂野地闹腾着，直至个个成为满头满身是泥浆的泥人。你瞧，连小孩也不甘示弱，跳下田去，也敢挥旗呐喊，甚至捞起烂泥摔向大哥大叔的头上身上，还笑得威武灿烂。

田埂四周挤满了慕名而来的观众，在惊心动魄中欢呼雀跃。更有长枪短炮的摄影爱好者瞪大眼睛，捕捉一个个精彩瞬间，定格出一张张荡气回肠、回味无穷的画面。鞭炮声始终闹腾着，为这独一无二的“闹春田”鼓劲增彩。

　　一番角力尽兴之后，壮汉们把神轿抬到沟渠或清水处，将关公和自己清洗干净，把神轿交给下一轮要举行仪式的姓氏宗亲。又是一路香火鞭炮、吹拉弹唱送迎，抬去他们本姓的田中继续狂野闹腾，祈求风调雨顺、来年丰收的美好愿望在每个人的胸中荡漾。

从上午到傍晚，在五个族姓的田里，重复着同样的闹腾，一个比一个来得精彩。

“闹春田”寓意着通过闹腾，既唤醒冬眠的大地，又告诫村民是春耕的时候了，人需勤奋，不怕挫折，才能丰衣足食。既是一个动感十足、富有诗意的民间传统节俗，又是一个团结协作、睦邻友好的典范。取其精华，“闹春田”民俗活动值得保留、挖掘和延续。

习惯了用歌词收尾，

那就来一首《闹春田》：

鞭炮声声，

震耳欲聋。

人神同愿，

来一个风调雨顺好时空。

闹腾间，把冬眠大地唤醒，

新春里，勤奋耕种。

奔跑角力，

乐在其中。

人神共舞，

拼一个五谷丰登好作东。

闹腾时，邀天下游客光临，

泥田里，狂野放纵。

来吧，来吧，

一起“闹春田”，

惊心动魄中，

看谁更好汉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