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十三)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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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她离开我们已经四十多年了。但我始终在心里怀念着她。时间的流逝,没有冲淡我对她的思念,岁月的沉淀,让我们的相遇愈显弥足珍贵。</p><p class="ql-block"> 忘不了,我们一起战天斗地,一起弯腰流汗,一同经风历雨,一同共度艰辛的一幕一幕;忘不了,在五个年轮朝朝暮暮的相知相伴中,我们结下的情同手足般、深厚而又真挚的友谊;更忘不了,她身上的优秀品质和顽强意志带给我的许多震撼、许多感动。</p><p class="ql-block"> 她就是我们可亲可爱的好同学、好朋友、好姐妹一一WYF。</p><p class="ql-block"> W同学和我是同班同学。她身材瘦小柔弱,身高不到一米六零,体重估计九十来斤。是个少言寡语,不显山,不露水,不张扬,很低调,很实诚的人。</p><p class="ql-block"> 在学校时,我俩不是一个小组的,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下乡后,发现我俩性格相近,趣味相投,和的来,唠的来,所以我们俩经常摽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我俩床铺紧挨着,晚上有时一起偷吃从家里带来的糖果、饼干之类的零食。有时偷偷交换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的看法,然后一起偷偷窃笑。很多时候我俩都结伴回家,在市里一同玩耍,然后又一同归队。在劳动中,也是互相照应,干到前面的那一个,总是不忘为后面的那一个帮忙接垅。像跑到县里的电影院看电影,跑到部队大礼堂看杂技,我们俩都出双入对,身影同行。</p><p class="ql-block"> 她很聪明,心很细,手也很巧。下乡后,看到农村姑娘干活时穿的衣服裤子都打着补丁。补丁上的针角匀称细密,我俩不约而同地都喜欢上了那带补丁的衣服,觉得那块补丁像是件工艺品。于是,还没等裤子磨破时,我俩就迫不及待地学着农村姑娘的样子,往裤子上打补丁。结果我缝完的补丁皱皱巴巴不平乎不说,针角也密疏不匀,实在是水平太洼,让人不敢恭维。再看她补丁缝的既平整,针角又匀称,跟农村姑娘缝补的水平相差无几。</p><p class="ql-block"> 她的家庭条件很好,但在她的身上看不到矫揉造作,看不到娇气傲气,展现给大家的只有朴实和朴素。</p><p class="ql-block"> 我第一次做饭时,由于没掌握好时间和火侯,把一锅大饼子糊的有一指多厚,害的大家那天没吃上早饭。等轮到她做饭时,她吸取了我做饭的教训,找人做了一副簾子,把苞米面蒸成窝窝头,从而避免了掌握不好火侯和时间而糊锅的问题。她做了一个星期的饭,顿顿做得都很成功。</p><p class="ql-block"> 她的善于动脑和心灵手巧让我觉得自愧不如,相形见拙。</p><p class="ql-block"> 插队第一年,我们每月都要到县城去领回国家为我们供应的口粮。一般情况下,都是生产队用马车帮我们把粮食拉回青年点。可有一次竟然是她和weiwei俩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赶着毛驴车,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从几十里外的县城拉回了我们那个月的口粮。</p><p class="ql-block"> 看到她俩赶着毛驴车满载而归,我感到难以置信,真的无法想象第一次赶毛驴车的她们,是怎么让一头毛驴乖乖地听话,又来回奔波四、五十里地,拉回大家口粮的。更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她也能参与其中,完成了如此艰巨的重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虽然身材矮小,可干农活时却很卖力气,干的一点也不比别人少。但评工分时,却总是二等分。我很替她着急,惋惜,但又无能为力。</p><p class="ql-block"> 她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也从来没有听到她的不满和抱怨。我知道,凭家里的经济条件,她不会在乎工分的多少,但得到的工分可以反映对一个人肯定和认可的程度。她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一定很难过,她是吃了身体矮小这个印象分的亏了。</p><p class="ql-block"> 有时,我俩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儿的小事儿恼了,生气了。但不出三天必定和好如初。</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俩又因为一点小事闹起了别扭。这期间,她和别的同学一起上山采梨。回青年点时,脑门上顶了一个红枣般的大包。吓得我早已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不愉快,急忙问她怎么弄成这样?她告诉我说是被马蜂蛰的,我急切地劝她赶紧回家,到市里的医院治好了再回来。</p><p class="ql-block"> 可她却没当回事,甚至都没到大队医务室去处理一下。在脑门肿着大包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出工,参加劳动。好长时间后,大包才消失。也不知她被马蜂蛰了后,身体是否留下了健康的隐患。</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我洗漱完毕端着脸盆出去倒水。走出青年点大门,借着月光,我突然看见她站在小河边在抹眼泪。</p><p class="ql-block"> 原来,队里有个当地青年,对她比较关心,铲地时经常帮她接垅,干别的农活时,也总是尽力帮助她。这些都被人看在眼里,于是便成了一些人闲谈取笑的话题。有几个农村姑娘故意当着她的面,喊那男青年的名字,开她的玩笑。这种玩笑令她又气又恼,但又不好发火,只有自己偷偷哭泣。</p><p class="ql-block"> 她就是这样的人,在和别人发生矛盾和冲突时,她从不和别人争吵、争辩,而是选择了忍让和息事宁人。她用自己涵养和隐忍收获了很好的人缘,赢得了公认的好评。</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五年初的一天,她神秘地把我叫到一旁,让我帮她写一份入伍申请书,她就要去当女兵了。</p><p class="ql-block"> 听了这个消息我真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那个时候能当上女兵,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尤其是在我们下乡多年,回城遥遥无期的情况下去当女兵,是一件让人无比羡慕的天大喜事。她终于熬出头了,要离开农村了。难过的是,即将和她这位患难几年的好朋友分离了,同时也为自己的渺茫前程黯然伤心。我就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和她分别了。</p><p class="ql-block"> 几个月新兵集训结束后,她给我来了第一封信。告诉我她在吉林某部当上了一名话务兵,并随信寄来了一张刚戴上领章帽徽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年七月,我也终于迎来了抽工回城的日子。回城后,在新单位里,由于忙着工作安排,熟悉新的环境,很长时间我没顾上给她写信,也没有收到她的来信,我以为她一切都好,一切都很顺利。</p><p class="ql-block"> 可是突然有一天,却听到了她去世的消息,我感到无比的震惊,急忙跑到了她家去求证消息的真伪。</p><p class="ql-block"> 她的妈妈告诉我,她到部队不久,早上刷牙时,经常牙龈出血,有时还淌鼻血。她就以为是感冒上火,也没当回事。她战友的家属看到后,就劝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检查的结果是:她患上了再生障碍性贫血。她先在当地部队的医院进行了治疗,后又转入了沈阳陆军总院。</p><p class="ql-block">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她的患病,也让我感到心里沉甸甸的。</p><p class="ql-block"> 在得到她的确切消息后,我带了水果、点心、罐头等,坐上火车,专程来到沈阳陆军总院去探望了她。</p><p class="ql-block"> 分别了几年后,我们却相见在了医院的病房里。但相见的那一刻,我俩依然都很激动。长时间的往院治疗,让她比以前白了,却更瘦了,但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这让我还挺欣慰的,我俩又像以前一样畅聊起来。</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到了探视结束的时间,我俩恋恋不舍,依依惜别。我叮嘱她尽快好起来,出院后,我们再好好相聚。</p><p class="ql-block"> 哪想到,这竟然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不久,她病逝的噩耗又一次传来,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希望还像上次一样是误传。那时weiwei在外地上大学,我便同Z同学一起来到了她的家。</p><p class="ql-block"> 她妈妈见到我们,立刻泪如泉涌,说见到我们就像见到了她离去的女儿。听了这话,我心如刀绞,无比心痛。这次她是真的离开我们了,她年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四岁。我们痛失了一位患难与共,情投意和,相伴多年的好同学,好伙伴、好姐妹。</p><p class="ql-block"> 更为遗憾的是,开追悼会时,因当时通讯不畅,她的家人无法通知到我们,因而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p><p class="ql-block"> 在以后几十年的时间里,我多次和她在梦中相见,但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她对我或不理不睬,或若即若离。醒来后,我常常怅然若失,一连几天都沉浸梦境中。</p><p class="ql-block"> 我老是百思不得其解,在农村几年那么漫长、那么艰苦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为什么却在黑暗已经过去,曙光已经初现时病重倒下?她到底是什么时间患的病呢?</p><p class="ql-block"> 对此,我和weiwei、Z同学曾议论过。对部队的情况和环境我们不甚了解,没法下结论。但如果她的病因始于下乡的时间内,我则认为是跟那次被马蜂蛰了有关,马蜂是她得病的罪魁祸首。而Z同学却认为,她的病因是这些年我们几个女同学中,只有她总是二等分,心里抑郁上火所致。</p><p class="ql-block"> 具体的原因,谁也弄不明白,恐怕连现在的医学也未必解释得清楚。</p><p class="ql-block"> 我常幻想,如果她还健在该有多好,一定会和常人一样,家庭幸福,儿孙绕膝,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一定会经常和我们几个好友一起谈天说地,家常里短地叙旧聊天,共同分享着朋友之间的愉悦快乐;也一定会和知青同学一道重访第二故乡,一起回忆经历的难忘岁月。……可惜人生无常,天不遂人愿。</p><p class="ql-block"> 我们也只有衷心地遥祝她在那边,没有疾病缠身的痛苦;没有烦恼忧郁的困扰;没有毒虫马蜂的侵袭;没有任何的不快、不如意,遥祝她的一切一切,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