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死搏斗

孙洪文

在我十三、四岁时，那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的一个秋季，有一天黎明时分，天漆黑一片，在大西北121团16连的打麦场上，传来阵阵的狼嚎声、狗叫声及互相撕咬声。声音时大时小时远时近，这种状况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连队不少人听到了动静，但没有人敢出来。

天亮后，有不少人奔向了打麦场了解情况。只见一个叫老白的狗儿静静地坐在那儿，用嘴舔着两只受伤的前腿，其中左腿前侧有两个深深的洞，鲜红色的血液浸湿了整个腿，地下也流了一大片。人们赶紧跑去叫来兽医，对老白进行止血包扎，老白一声不吭地配合治疗。

守卫打麦场的职工说：“昨天晚上天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听见狗叫声狼嚎声，撕咬的非常厉害，还听见狗疼痛的叫声及狼的撕咬声。天微微发亮时，我隔着窗户玻璃向外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两只狼与老白搏斗，两只狼一前一后和老白撕咬，还看到两只狼咬住老白的前后腿来回拽，我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天亮后狼走了，我出来一看，老白在和两只狼搏斗中受伤了，搏斗了将近两个小时。”

守卫打麦场的职工又说：“最近收回来的粮食，全部在打麦场上晒着，为了粮食安全，我把老白叫来看粮食，没想到老白在这里和两只狼展开了殊死搏斗，被狼咬成这样，哎，老白受苦了，真是于心不忍。”

兽医在包扎老白伤口的时候，老白不停地摇着尾巴，眼睛里闪着泪花，也许是兽医在给老白处理伤口时，引起老白的疼痛，也许是老白通人性，对人们心存感激。兽医在给老白处理伤口时，老白的眼睛或闭着或看向远处，就是不看伤口。兽医处理好老白的伤口后，狗主人将老白抱回家细心照料。

我和老白有过较多的接触，我们更有着较深的感情，几十年过去了，老白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个故事我给孩子们讲过，小姑娘一直记得我与老白的故事，今执笔写下我和老白的故事，留下记忆。

老白，全身长着雪白光滑柔软的毛，故主人给它起名叫老白。老白性格温和，见人就摇着尾巴表示友好。老白对人忠诚，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我们这个连队，是121团16连的一个分支，主要任务是养猪，负责为全团供应猪肉。这个连地处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周围经常有狼的出没。老白经常被派去守护猪场、打麦场等场所，你只要给它说一声：“老白，今天晚上你在这里守着。”老白似乎能听懂，按照人们的安排，一直守卫在那里，只到第二天天亮，老白才离去。

没事的时候，我会去找老白玩，带着它到处转悠，久而久之，我和老白建立了良好关系，它也会经常跑到我家，卧在我家前面的草棚下面。老白有很多故事，在我脑海里越攒越多，有的是听别人讲的，有的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其实老白在连队非常受欢迎，大人小孩都喜欢它。

我们那个年代，由于物质贫乏，人们会杀狗来满足嘴馋。有一次主人准备杀掉老白，把一根绳子套在老白的脖子上，并吊在树上。老白头朝上脚朝下，被吊在空中一动不动，只是不停地摇着尾巴，眼睛里流出了眼泪。主人见状不忍心，就把老白放了下来，觉得老白太通人情，从此主人百般呵护着老白。

到冬季的时候，大西北满天的大雪，我会去戈壁滩上沿着兔子走的路上，下好兔子套，然后带着老白去轰兔子上套，这样可收获更多的兔子，记得最多的一次收获了五只兔子。在追兔子的过程中，老白很卖力，追上兔子后，用嘴叼着兔子送到我跟前，然后继续去找兔子。

老白是条母狗，每年要下一窝狗，年龄大了以后，主人觉得老白太辛苦了，不想让老白再怀孕，主人便让兽医给老白做了结扎手术。在手术过程中，兽医不小心将碘酒撒在了老白的左眼上，导致老白左眼失明，在行动时会有一些障碍，但不影响基本的日常生活。但因年龄有点大，不再那么活跃了。

1971年，我初中毕业被分配到离家三十多公里以外的地方参加了工作，便和老白失去了联系。工作两年后的一天，我回家看父母，便去了一趟16连，行至半途中，遇见了老白从炮台学校往16连走，我喊了一声老白，老白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我，看了几秒钟，老白突然撒开腿向我冲过来，两只前脚搭在了我的双肩上。我蹲下身子，双手摸着老白的头，任由老白用舌头舔着我的脸颊……

那次和老白分别后，我踏着青春的脚步，下南疆，走华北，一路风尘，去开创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也没有见过老白，但老白的一举一动仍在我脑海中回荡……

爱护狗狗，它们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

这就是我和老白的故事，一直在我心里萦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