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焦溪古镇行

郁有满

昨天元宵节雨夹雪刚过，今早我们一行5个同学不畏严寒、兴致勃勃赶往常州焦溪。导航把我们引向乡村小道并开至一村庄口下车。村外是麦田、菜田，还有农民搭的菜架子。心里大为疑惑，这哪像古镇？似像野外的“乡下头”呀。苏州的古镇都有气派高大的牌楼在街口，都在繁荣商业街区里面。眼看着不对劲，于是上前问村民，答说这里就是焦溪村，我问那焦溪镇呢，答说村所在地就是镇。我再问这镇不大呀，村民回答：“谁说不大呀，你没有进去看。”带着将信将疑走向村口，看到冷冷清清，问保安，“怎么没有人呀？”他们说，“你们来得太早，街上还没开门呢，”一看手表，才8点25分。太阳还未升起，雪也下得比无锡要大，屋檐的冰凌还挂着呢。 从南下塘步入古镇，一条小溪即焦溪在眼前展开。如同江南许多古镇一样，焦溪的街屋也是小桥流水、枕河人家。河水还算清，已治理过。有游船泊在河边，还没开张。十几座小石桥依次架在溪上，都是当地乡绅建造的，称“建筑桥群”，大都是条石板的长方形横跨桥，少数是拱形桥。那长条石，足足有五六米长。整块大石的采伐与运输、安装都不容易。有几座都以“万”字命名，万寿、万兴、万安等。又有三元桥、咸安桥等，都为吉利之名。看到有一家“焦溪记忆馆”，进去参观。焦溪的人文历史尽展眼前。焦溪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首先是其地名。宋代因有焦姓居住而名焦村，明代焦炳在此设私塾，名焦塾，后塾误为垫名焦垫，又谐音而为焦店，清代开街河焦溪，而以河为名。其次是姓氏，有一些稀有姓氏，如“是”“承”，却是这里的大户人家。无锡这两个姓也很少，倒是江阴有承淡安针灸非常有名。已故无锡轻工业学院党委书记承欣茂，我曾接触过。无锡最早的民主党派民盟三成员冯晓钟、是雨苍、李耀春于1948年通过老师沈钧儒的关系而秘密加入，为迎接无锡解放作出过贡献。是雨苍有后人。焦溪还有汪姓，曾有汪记济和当铺，规模之大，房屋多达几十间，应是徽商。江南地区当铺的朝奉都是安徽人，汪姓又是徽商中的大姓。焦溪位于锡、澄、武三地交界处，与无锡的玉祁隔界相望。抗日战争期间，曾是中共澄西县抗日政府与焦溪区政府所在地。 同行同学 多这类石桥 两桥近在咫尺 民居屋后 河对面是祠堂 寂静的古镇 我们深入至街区，才发现古镇真的很大，除上、下塘外，光街就有东、南、中、西街，还有强家弄、红星路等。焦溪原本就是一大集镇，各条街上都是商店。1941年，可恨被日军烧毁房屋580余间，商业顿形中落，抗战胜利后在汪记当铺废墟上建造新街。这里的古街镇与村相连，混合在一起，街的后面是村民居家，居家以外是农田。而街上铺着青石板路，石板下是排水沟。看得出来，一些门面房已经过整修，虽是排门板，已油漆一新。我们跨过一座座古桥，走街穿巷，看到尚有不少清代的老房子，这在无锡已少见。上面挂着“常州一般不可移动建筑”的牌子，是2011年挂的，实即历史建筑，相较无锡而言，强调“不可移动”。又见到为数不少的“黄石半墙”房屋，即以大块的黄石做屋基，堆砌起来的房屋。说是半墙，有的已是堆到二层楼以上的大半墙。这种黄石做屋基或山墙，无锡志强路黄树鑫家的围墙就是，但这里的石头大得多，且堆得实在是高，即使搭脚手架，也很费力的。这种房屋冬暖夏凉，非常坚固。这种房屋外墙往往打着大铁钉，作牵引稳固用，是老式建筑方法。我在意大利佛罗伦萨以及无锡乡下万里村看到过。焦溪的老屋，大都有门头砖雕，中西式结合。街镇上最为惹眼的有两幢建筑，一是“梁园”，青水砖贴面，高大巍峨，气派十足，门前有石兽，大门紧闭。另一幢是荣盛园，红灯挂彩，完全是中国古式式样，正碰上女主人到门前码头洗物，看我们探头探脑，就邀请我们进去。里面是富丽堂皇，高大的玉器和木雕，厅堂挂着书法匾联等，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有的。天井后面是花园与住宅楼，隔壁同样是她家的。女主人介绍自己家先生原是开厂的，现在由儿子接班，媳妇是教师。隔壁门上的下面包着元宝式样的铜皮，就是由她先生做的。门上还挂着“焦溪书屋”的小牌子，先生喜欢与朋友们在此喝茶。她已70岁，自称住这里养老非常好。一路走来，焦溪老街的建筑甚有看头，有祠堂、民宅、学校、影院、商楼等。有徽商在此建造的徽式建筑。如若把焦溪的建筑一一画出成册，可以成一本建筑学教科书。搞历史建筑保护的无锡朋友姚舒然博士可以来看看。 屋基用大黄石筑成 这种大黄石屋基较多 墙右上方为雕花窗 弄巷 清建筑，挂“一般不可移动建筑”牌子，硬气的。 清代梁宅，已挂牌 又是清代建筑 墙上大铁钉，用于牵引稳固 门前井，曾在一家门口，看见一妇女取井水洗衣，我摸了一下水温，不凉 古屋窗 多石库门 吴宅 门上留有文革时写下的诗: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挂牌保护 沿河民居，挑出阳台 大户人家梁园 朱荣荣的荣盛园 厅堂内，古色古香 木雕 喝茶处 新漆中门 白玉器 后园住宅楼，就老夫妻俩住 银元包门 门前石槽养着水莲 荣盛园女主人 我们走到中街的瑞云楼羊肉坊，两同学进去喝羊肉汤，20元一大碗，有羊杂碎等。我不能吃羊肉，于是与另外的同学去找豆腐浆店，每人5元一碗豆腐花。味道还可以，只是不够烫，想来没有羊肉汤喝得补人、够瘾。店主说，今天天太冷，又是节后上班日，正月里过节时，这小镇街上的人挤得背靠背呢。 瑞云楼，隔壁即是羊肉坊 街上的店门陆续开张，倒没有许多古镇上满是臭豆腐味、猪蹄味、油炸烟味那样，也没什么民宿，更多的是可供参观的文化店，如文艺中心等。走进鹤峰书院，得知焦溪从古至今，创办过多家书院及多所中小学，可谓教育渊薮重地。焦溪镇的东头是新建的焦溪大桥，桥下是新沟河，宽约四五十米，浩浩荡荡奔腾着通往长江，气势不凡。桥对面是不高的舜山，据说有舜田、舜井。这新沟河可能是在原舜河的基础上开浚拓宽的。 承越书院，现为焦溪记忆馆 鹤峰书院 鹤峰书院内，墙上原封不动保护着文革时用魏碑体写的语录，也成为文物了。 记载着焦溪办过很多书院、学校。 书院内读本 院内蜡梅 一家历史建筑老屋是豆腐坊，有石磨 墙上还绘有豆腐工序的画 焦溪大桥 桥下是滔滔不绝、奔流入江的新沟河水 当我走出焦溪时，正有人群向古镇走来，与我刚来时一样，打听着古镇怎么走，其实他们已行进在古村落里。离焦溪不多远是芙蓉镇。百度中明明写着武进县四大古镇，其中有芙蓉，可我们到街上停车后打听，街人竟莫名其妙地回答从来没有过古镇啊，令我们大失所望。再问有没有老街，说是早拆了。细看这里只是一村委会，却有豪华的派出所。我们看没有名堂，于是去横山桥。这也是一个著名的大镇，但却没有古镇的味与形。在公园转了一圈，仅看到附近有胡乔木题写校名的横山桥中心小学，校舍甚是漂亮。倒是在菜场上买了大家都喜欢的百叶、豆腐，软糯，可是横山桥的特产。再到银丝面馆，一碗6元的鸡汤面，比无锡10元一碗格算，且味道好。 横山桥百叶、豆腐是特产。我还买了香豆腐干。 横山桥中心小学，胡乔木题 银丝面馆 红梅花巳开 所经之处，还是焦溪值得一看。焦溪文化底蕴深厚，藏龙卧虎，却不张扬，似朴素的村妇，不粉饰。在焦溪既能看到潺潺小溪、古桥、古街、古建，更能闻到人文书香气息。这里的古镇民居与大自然的田野、菜园、舜山、运河等融为一体，百姓未拆迁，没有像别地一样搞所谓“商业大开发”。我以为，那种“去原住民化”“去生活化”的做法，尽失历史文化与自然之“元气”。愿已有的古镇能用心保护好，保留更多的生活原形与古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