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撇一捺说好坏

山中虎

        孙女认识的第一个汉字是“人”，还在她姗姗学步与她一同游戏时，我就用食指和中指模仿人的两腿在桌面上走动，很快孙女那胖乎乎的小手也学会了和我一样的动作。后来我教她认字，她一眼看见“人”字，就直呼“手指人”。

        “人”是象形文字，字形结构简单，一撇一捺，顶天立地，酷似行走的人形。识字辨义，我告诉孙女，人是我们生活在这个星球上最智慧最高级的动物，谓之男人、女人、老人、大人和小人，且有语言肤色不同，还有国别种族之分。
        “还有好人和坏人”，一定是听多了童话故事，孙女补充说。“对对”我迭声应答。
        “谁是好人坏人呢？”面对两岁多的孙女的提问，我一时张口结舌，觉得无法准确地向她表达含义，只好用她纯真世界里的善恶形象“小白兔、小山羊、黑猫警长、白雪公主是好人，狐狸、大灰狼、一只耳、王后是坏蛋”来解释。
        细细思忖，人固然可以慨括为“好人和坏人”两大类，但确不能简单的用此两种概念来划分。

        小时候，我们对好人坏人的判断，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根据前人文学描写，祖辈的教诲和电影屏幕形象来判别，正面人物均是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他们和蔼可亲、光明正大、刚正不阿；反面人物都是獐头鼠目，形容猥琐，他们态度凶残、奸诈阴险、苟且偷生。其实现实生活中识别好人和坏人并不如此简单，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人说社会阅历是面鉴镜，然而不少人往往年过花甲，对好人和坏人还是无法准确鉴别，甚至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刻，或许还会有错把好人当坏人，或者错把坏人当好人的遗憾。
        千百年来求生存的人类，在人与人的交往中，智者总结出一系列的经典熟语。像与人接触时，告诫“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现实生活中，看人不论其长相身段如何，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人心是最复杂的，人真实的思想一般是不外露的，嘴上说的，更多的可能不是所想的。即使坏人想害人表面上可能还装出笑脸，嘴巴上还说些中听的话。即使是熟人打交道长久的人，没有经历过风雨也是看不出所以然的。看人不能走神，不能“以貌取人”，俗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当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故才有“有眼不识泰山”一说。
        庄子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好人是对应坏人而生的，就好像光明和黑暗的差距。可是现实生活中做好人是很难的，常言“恶人易做，好人难当”。好人往往处于无奈，坏人常常春风得意。因为好人遇事往往居于明处，心地坦荡，直言是非，而坏人却深藏不露，心怀鬼胎，花言巧语。对强者好人不会阿谀奉承，对弱者好人不会落井下石。坏人则不同，对强者他会狐假虎威，巧加利用，对弱者他会趁人之危，打劫掠夺。
        人之初，尚有性本善与性本恶的分野，何况经过社会染缸浸淫后的成人乎？一个“坏”字，或者一个“好”字，实在不能概括众多不同的精彩人生，更不能总结人类复杂多面的性格特点。一言以蔽之：任何人都是矛盾性格的统一体，包括极端的二元组合，诸如骄傲与卑下、高尚与卑鄙、善良与邪恶……，也就是说好与坏并没有太多差异，都在一念之间。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是大家把社会的法律、伦理道德标准作为一把衡量人之好坏的尺子。

        人初到世间，就如同一片未污染的净土，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每个人都会在这片净土上进行勾勒、描绘，完成我们自己的人生画卷。好人的画卷是绚丽多彩的，诠释了他们对生活美好的向往和追求，给人以积极向上，阳光，和谐之感，而坏人的画卷往往是与黑暗相联系的。好人之所以好是因为他利己也利人，坏人之所以坏是因为他为己而害人。

        辩证的说，世上没有坏人，只有坏事，人虽无好坏，事确有好坏之分。做事与做人，其实一回事。你是个好人，总有人会记住你的好，因为你做的好事大家都能看得到。相反，坏人大家也都能记住，因为做的坏事深入人心，让人无法忘记，这就找到一个真正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利益社会大众，为一切众生造福，这是善，反之为恶。我以为，人之不可不善，就如同龙不可不吟，虎不可不啸；人之不可不善，就如同日不可不升，潮不可不涨，举例不一而足！恶，于人虽属难免，但不过是太阳的耀斑，无碍太阳之光辉和神圣！人总归要多做一些善事少做一些恶事，才算是为人无愧。
        

        人要成为好人，对他人的宽容和包容是很重要的因素。对他人的宽容是以自身的修养、素质为基础的。古之集大成者都有一颗宽容的心。如：孔子的“仁”说，墨子的“兼爱”、“非攻”，释迦牟尼的佛学精华都是以宽缓为核心的。宽容不是一种委屈，宽容是一种接受，是一种待人之道。
        一个人从人到好人的升华，需要自己从道德、行为、自身修养、知识积累等方面进行不断地学习、思考，这样才能使自己的精神上发生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既然人来到世上，就意味着他要面对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与人打交道。为敌为友，为善为恶，全凭自己揣摩践行，须知这个世上除了好人和坏人，还有不好不坏的人，而且好人和坏人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天使与魔鬼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由教孙识字，有感而发的拙论，孙女幼小自然不会明白其中这么多的道理。我想等她真正能明白人的含义时，恐怕也是到了我这么般的年纪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鄙人一番一撇一捺说好坏，没有劝人行善的说教意思，本意倒是希望孙女将来能做一个比好人还善良的，比坏人更强大的好人！仅此而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