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行之八

曾经沧海

洛阳桥与蔡襄

——游泉州洛阳桥记

今日游记介绍“洛阳桥”与“蔡襄”。

洛阳桥，素有“海内第一桥”之称，与国内著名的赵州桥、广济桥和卢沟桥并称我国古代四大名桥。它在世界建桥史上价值和千百年来为当地交通和文化、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都是无与伦比的。因而它也是一处著名的人文景点。

洛阳桥不在洛阳，而在泉州。泉州有江，早轶其名。西晋末“永嘉南渡”、“八姓入闽”。大批中原人氏背井离乡，来到泉州，思念故土，其情可知。见其江形似洛阳城外之洛阳江，乃称其江为洛阳江，一来二去，当地人也都称其为洛阳江了。此为泉州洛阳江名称之来由。

洛阳江入海口处旧有渡口，去泉州城东13公里，为祝南北通行和进出海口平安，人们给渡口起名为“万安渡”，也称“洛阳渡”。北宋初，因发展渔业与海上贸易，此渡口己成著名的泉州港。那时，泉州港内帆樯林立，百舸争流，中外客商熙来攘往。但因江阔五里，上接大溪，外临大海，每临风潮交作，数日不可渡。每年在此因沉舟而死难者无数，商旅“往来畏其险”。这个渡口名为“万安渡”，实则是令人惧怕的“万难渡”，己成泉州经济发展的“绊脚石”。

据《泉州府志》记载，旧万安渡是北宋庆历初，郡人李宠甃石作浮桥（甃石，意为垒石、砌石。音：zhou shi）。但因潮涨潮落，江水汹涌，浮桥屡修屡毁，万安渡不足以保证平安。宋皇祐五年（1053年），郡人卢锡、王实、僧义波等又“倡为石桥”，然几次修桥皆无果而终。其后，蔡襄第二次知泉州，又积极着手续建，历时6年零8个月，终于至嘉祐四年（1059年）洛阳桥建成通行。

洛阳桥的价值

洛阳桥的建成，是世界建桥史上的奇迹，是对世界桥梁科学的一大贡献。它的建成，一是因为蔡襄的有力领导和支持，二是采取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造桥法：“筏形基础”法、“种蛎固础”法和“浮运悬机架桥”法，终于建成了这座跨江接海的大石桥。

据史料记载：当时洛阳江“潮狂水急”，“水阔五里”、“深不可址”，桥基累筑屡毁。于是造桥工匠创造了“筏形基础”法，就是沿着桥的中轴线抛置大量石块，形成一条连结江底的矮石堤，然后在上面建造船形墩，以减少海浪对桥体的冲击。同时采用“激浪涨舟，浮运架梁”的妙法，又叫“浮运悬机架桥”法。就是把一条条重达数吨的大石板先架到桥礅一边，然后利用水的推力和浮力在涨潮时将石板自动移到桥面上去。他们还在桥下养殖大牡蛎，把桥基石和桥墩石胶合凝结成牢固的整体。这就是造桥史上最别出心裁的“种蛎固基法”，也是世界上第一个把生物学运用于桥梁工程的创举。洛阳桥的建成，不仅使洛阳江天堑变成通途，对泉州海外交通事业的发展也起着重要的作用。

洛阳桥建成至今己965年。近千年来，它不仅对构通南北交通，保障港口安全，促进泉州文化经济发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而且成了泉州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它是古时广东、福建进京的必经之路；它也是文人墨客遣怀、游兴、赋诗作乐的佳地；是农人、渔家赴贩农副产品和海产品的集散地；它也是海内外客商云集贸易的良港，使泉州成为宋以来东方的第一大港；时至今日，它仍然是连接洛江区和惠安县洛阳镇的步行捷径之路，是泉州活的历史和最负盛名的风景名胜区。由于它的重要性，受到了各朝各代政府的高度重视。在近千年的历史之中，由于风浪冲击，石桥曾有多次部分毁坏，抗日战争时期还曾受过日冠轰炸，但每次出现损毁，当时的政府就及时组织抢修，使洛阳桥至今仍保护完整。

洛阳桥上的文物古迹

作为一座浩大的古建工程，洛阳桥在主体建筑之外，出于安全防护、历史纪念和美观的需要，还有众多的附属建筑。据载，洛阳桥古有：一石、一坊、一阁、二镇风、三城、四介士、五井、六朝、七亭、八景、九塔、十三进万安院、二十八兽（宿）、四十六墩、八十一菩萨、三万六十丈、五百栏杆……至明代，桥两翼又增加两座镇风塔。而今还大多保留完好。这些都是弥足珍贵的历史文物，见证了洛阳桥的千年历史。现择其现存的重要文物介绍如下：

目前看到的洛阳桥桥，是解放后多次整修，于1965年修好的。全长834米、宽7米，桥墩46座，桥的南北两端各2尊圆雕将军石像；桥旁有石塔5座，桥中央两侧有亭子2座，桥的两测建置石塔9座，桥上筑石亭7座。中亭附近历代碑刻林立，有“万古安澜”等宋代摩岩石刻等。这些文物都是历史的见证，古物无声，但都蕴含着众多后人所不知的故事。我所能说得清的有以下几处文物。

蔡襄塑像

洛阳桥北桥头之处有一尊高大的蔡襄塑像。这是为了纪念造桥功臣蔡襄，于1996年新造的。像高12米，占地100平方米。蔡襄身着官服，两手叉腰，傲然挺立，眼光平视，充满着坚定自信的神情和大无畏的精神状态。塑像高超的艺术手法，显示了后人对他无比的尊崇敬仰。而今，蔡襄像已成为洛阳桥最显明的标志物之一，并为人们提供了休憩观景的场所。

桥中心岛

洛阳桥延至江心，桥面坐落在一处江心礁石島上，（因为查不到资料，我把这个地方叫做桥中心岛。）礁石島面积不小，島面很大一部分突出于桥体的西面，这使得洛阳桥在此处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小广场。小广场的西部边沿用石块垒砌为石垻，人们在桥体的西侧（小广场的中心部位）筑一面阔三间、红墙红瓦的祠殿。祠殿门楣上大书“海内第一桥”五个大字。这座祠殿以前是干什么的，不得而知。现在则是用来做洛阳桥历史陈列室了，人们可以在其中了解洛阳桥的历史。祠殿前的南侧台基上筑一四柱方亭。方亭下立一石碑上书“西川甘雨”四字。亭内上方横梁上刻“明泉太守西川方公甘雨亭”字样。讲述的是明朝泉州知府方克关心人民疾苦，向洛阳江江神祈甘雨的故事。祠殿东侧台基上竖立着十几通石碑，大多是记述与洛阳桥有关故事和事件的，其中一碑上书“晋邑令尹邓公爱民父母”字样，上网查究，此碑是晋江县阖县人民为感谢县令邓公而立的。邓公名怡，江西临江府清江县人，明弘治三年任晋江县令，爱民如子，百姓感其恩德，故为之树碑褒扬。然从碑文细看，邓怡虽是江西人，但其祖籍可能是山西。三王之后又有邓公，我也感到荣幸。看来，洛阳桥上的文物也并非全与洛阳桥有关。凡是对泉州有重大贡献的人，泉州百姓都不会忘记他。因而也可说洛阳桥是泉州的历史陈列馆。

洛阳桥中心岛一带风景十分秀美，祠殿前后和东西两侧有数株古榕大树，枝荣叶茂，郁郁葱葱。笔直的长桥之上，有此一处风景佳胜，绿榕与红殿相映衬，再加上殿北和殿后裸露的礁石上的神像、观音和众多的石塔、石亭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无可言状的美丽画面，特别是从高空俯瞰，堪称泉州一绝。身临其境，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宝箧印经塔

洛阳桥上有许多小石龛、小石塔，這些都是存世文物，每一尊都值得研究鉴赏。最值得介绍的是“宝箧印经塔”（又称阿育王塔）：该塔高3.5米，双层须弥座，塔刹为复钵体基座，五级相轮、宝葫芦形刹顶。因塔身形似藏经宝箧而得名，因坚固不坏故云“印”。史传五代时吳越王钱弘仿效阿育王建造了八万四千座宝箧印塔，内藏《宝箧印心经咒》，并将其中五百座印塔颁至海内外祈求海潮水患平息。目前石构的大型宝箧印经塔仅存于浙、闽、粤三省，特别是闽南一带。

塔南北两面刻有汉传佛语；西面雕“月光菩萨”头像，并刻有“月光菩萨，巳亥岁造”字样，是全桥唯一罕见的记年文物。准确无误地记载了古桥竣工时间，具有珍贵的文物价值。塔上刻月光菩萨像，旨在求菩萨保佑洛阳桥平安，因为古代中国人早已发现月亮与潮汐的关系，因而将月亮尊为月光菩萨。史载：汉代王充《论衡》中说，“涛之起也，随月盛衰，大小满损不齐同”。唐窦叔蒙《海涛志》又说，“潮汐作涛，必符于月”。北宋燕肃《渔潮论》也说，“故潮依之于月也”。这些都说明古代人民早已明了月亮与潮汐的关系。基于对自然潮汐的敬畏，将月光菩萨联系为“月神”，进而演化为“保卫海潮平息”的神，是很自然的。除此之外，塔南、北刻有佛教偈语，东面为梵文，是难得的古代梵文字体演变史的“活化石”。

洛阳桥上的掌故很多，每一件文物都蕴含着它自身的故事，有待有兴趣的朋友去细细开发它们。

洛阳桥附近的其它文物景点

除洛阳桥上的景点文物之外，桥南、北两端还有重要的古迹遗址。桥北有昭惠庙、真身庵遗址；桥南有蔡襄祠，著名的蔡襄《万安桥记》宋碑，就立于祠内，被誉为书法、记文、雕刻“三绝”。可惜此来仓促，以为在桥上走走，就了解洛阳桥的全部了，竟不知附近还有如此重要的景点，是为一憾。

蔡襄其人

在我国历史长河中，历代名臣、贤士、英雄灿若繁星，蔡襄也与其中。他是北宋时期的政治家、书法家和茶学专家。

蔡襄字君谟，（公元1012－1067年）。兴化军仙游县唐安乡连江里青泽亭境蔡坑（今福建省莆田市仙游县枫亭镇九社村蔡坑自然村）人。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年），登进士第，先后任馆阁校勘、知谏院、直史馆、知制诰、龙图阁直学士、枢密院直学士、翰林学士等职，在朝为谏官时，以直言著称。后数度外出，历知泉州、福州、开封府事，所到之处皆有政绩。在福州时，去民间蛊害；在泉州时，主持建造洛阳桥；在建州时，倡植福州至漳州七百里驿道松，提倡制作北苑贡茶“小龙团”。宋英宗即位后正授三司使，再以端明殿学士出知杭州。治平四年（1067年），蔡襄逝世。累赠少师，谥号“忠惠”。

蔡襄擅长书法，其楷书上承颜真卿，端庄谨严，体格恢宏，点画无丝毫苟且；行书潇洒简逸，信手拈来，触处成妙，大得晋人韵致。他力去时俗流弊，另辟蹊径，下开苏轼、黄庭坚、米芾等新风，连接唐、宋两朝书风嬗递，身兼尚法和尚意两种艺术追求，在中国书法史上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蔡襄的书法理论重神、气、韵，尚古法而不炫奇斗巧，对宋代书坛的志趣有一定的影响。后世将其与苏轼、黄庭坚、米芾并称“宋四家”。蔡襄传世的书迹有碑刻《万安桥记》《昼锦堂记》，墨迹有《谢赐御书诗》等。

蔡襄诗文清妙，造诣较深。他对茶艺和植物也很有研究，所著《茶录》总结了古代制茶、品茶的经验。所著《荔枝谱》则被称为“世界上第一部果树分类学著作”。身后有《蔡忠惠公文集》传世。

综上所述，蔡襄的确是我国历史上的一个爱民如子，关心实事的好官，特别是他建洛阳桥的功绩，泽及后世千年。人民怀念他是应当的，蔡忠惠公永垂不朽。

另说一事，蔡襄虽然功绩不小，但他在历史上的名气却不如他的堂侄蔡京。蔡京的出名，是因了他的奸臣之名，蔡京是北宋徽宗时权相，被时人骂为“北宋四贼”之首。说实话，蔡京虽是奸臣，但他在书法上的成就却很大，曾被列为书法上的“宋四家”之一（苏、黄、米、蔡）。宋四家之蔡，究竟是蔡襄还是蔡京？历史上争论不小，清以来，因了蔡京的奸臣名分，被从四家中抹去了。当代书界以书法优劣而论，确认宋四家为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人。书法之道，笔者一窍不通，二蔡书艺孰优孰劣，无可置喙。然而，历史上以人品论书品之事常有之。元代赵孟頫，为一代书家，书法自成一体，但因为他本是宋代皇族后裔，却终生在元朝为官，后人鄙其行，将其书法列为下品。直至现代，书法界才实事求是地肯定了他对中国书法的贡献，恢复了他的历史地位。由是言之，人之为人，不重操守，不守名节，可不畏乎！蔡襄与蔡京，襄名千古不朽，京则遗臭万年，宜也。

2024年2月25日于太原家中回顾整理。

洛阳桥南端桥头

桥两边的石亭和亭下石人

网载洛阳桥全景

中心岛快到了。

遥看中心岛

　　大榕后的那座石亭就是“西川甘雨亭”。

　　甘雨亭内的石碑和横梁上的文字。

　　中心岛上的主要建筑——祠殿，殿门上有匾额，上书“海内第一桥”。殿内而今是用做洛阳桥历史陈列室了。

陈列室内景

　　祠殿北侧有12通古碑（上下三图）

中心島上的观音菩萨像

中心島上的石雕神像

　　中心岛是洛阳桥上最美的景点，特附几图，以供大家欣赏。

　　洛阳桥的船形桥礅，它可以有效地减少海浪的冲击，保证石桥的寿命。

　　这就是文中介绍的“宝箧印经塔”。

塔上的梵文

塔上的“月光菩萨”

　　洛阳桥的北端桥头，远远地就看到了蔡襄的高大塑像。

　　少先队员在蔡襄塑像广场上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活动。

　　以下诸图都是日落时分的洛阳桥桥晚景，大家欣赏一下，您不觉得洛阳桥的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