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胶林的故事(小说)

小鹰小鹰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span><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编 者 的 话</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橡胶林的故事》是老知青郭翔的作品,她用小说的形式,描述了海南岛上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某连队知青的故事。当中夹叙了橡胶种植生产的基本知识以及当地少数民族的奇特习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应作者请求,我把《橡胶林的故事》用美篇发表。希望大家喜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王 英 2024.2. 于广州</span></p> <p class="ql-block"><b>   《</b><b style="font-size:20px;">橡胶林的故事》</b></p> <p class="ql-block">  小群傻了,大家惊呆了。</p><p class="ql-block"> 在橡胶林里找到她的时候,她爬卧在三角路上静静地睡着了,睡觉的姿势就像在倾听地底下的声音。听到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她突然翻身跳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夜色笼罩的橡胶林里乱跑,嘴里唱着家乡小调,尖利的声音在山野里回荡。大家七手八脚才抓住她,叫阿通呼哧呼哧地把她背回了连队。</p><p class="ql-block"> 到宿舍时,小群直接蹦上床,鞋子也不脱,倒头便睡,衣服脏兮兮的一股味道。抬眼望去,窗台上的一瓶万年青一片沽黄,在跳跃的油灯下也能分辨得出它的颜色。</p><p class="ql-block"> 小苏问阿通怎么回事。阿通说,小群晚饭时说不见了一把胶刀,叫他一起去找一找。晚上,他发现小群不在房间,到处找她,在她的林段里发现她坐在三角路上,仰头唱歌,怎么叫也不肯回来。他感到不对劲,才跑回来叫大家帮忙。 </p><p class="ql-block"> 小群的洁癖是人所共知的,“牛皮衣”都会经常清洗的人,现在的模样,无人敢否认她是傻了。</p> <p class="ql-block">   <b>(一)</b></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小苏去瞧了好几次,小群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床。同房从昨晚就吓跑了。起床后,她马上穿上割胶的牛皮衣,背起胶篓,拿上胶刀,准备出门。</p><p class="ql-block"> “小群,干吗”小苏说。</p><p class="ql-block"> 她不说话,径自向前冲,小苏跟着她。小群的树位就在驻地的旁边。</p><p class="ql-block"> “谁割了我的橡胶树,是谁,喂,是谁”小群大叫。</p><p class="ql-block"> “小群,中午了,收胶了”小苏赶紧说。连长安排人割了她的树位。</p><p class="ql-block"> “你是谁”小群瞪大眼睛,直楞楞地看人,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脸的污垢,小苏觉得好笑,不禁笑起来。</p><p class="ql-block"> “文书,你是文书。我认识你,一笑两个酒窝。哈哈哈”小群为自己的聪明发现而快乐,一扭头乐颠颠地乱跑。小苏追了好久才抓到她,把她扯回了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小苏是连队文书,省城下乡海南农场的知青。</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和连长看着她,大眼瞪小眼,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随即,安排拖拉机拉小群到团部医院,跟着又拉回来,只要了几支镇静药品。</p><p class="ql-block"> 晚上,知青们照样在干胶片车间排练节目,准备参加“十一”国庆节团部组织的庆祝活动。宣传队长阿通过了好久才恹头恹脑地出现。大家一阵嬉闹指责,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地舞手动脚。</p><p class="ql-block"> 小苏悄悄地问:“怎么啦?”</p><p class="ql-block"> 他一楞。</p><p class="ql-block"> “小群”“小群”大家惊叫乱窜。</p><p class="ql-block"> 小群拿着割胶刀乱挥,大概她的镇静药过去了。宣传队有一个割胶舞,小群也是舞蹈一分子,今晚没叫她也到了。她看到大家慌乱的样子,更是乐颠颠地举刀乱追。</p><p class="ql-block"> “小群”小苏冲到她的面前,不得以地装扮胆大“小群,小群别闹”。小群张大嘴巴,歪着脑袋,脸上肮脏得更像大熊猫。所有的人看见滑稽的她禁不住嬉笑吵闹。</p><p class="ql-block"> “文书。两个酒窝。我认识你。哈哈哈”小群露出一脸茫然傻呆呆的表情。 </p> <p class="ql-block">  小苏一把夺过胶刀,把她安顿在胶片上“在这里看大家跳舞好吗?”</p><p class="ql-block"> 可能药劲还在,她坐下不动了,在干胶片车间的白炽灯下,脸色青黄青黄的。一会,小群躺在胶片上,仰天大睡,没有了女像。她真真的傻了。</p><p class="ql-block"> 夜里不能没有人看她,小苏算是连队的女干部吧,只好勇敢地陪她一间房。半夜里,小群忽然掀开小苏的蚊帐,眼睛在月光下泛着青光,伸手想捏小苏的脖子。如果不是时刻警惕着,小苏早就被吓得半死。</p><p class="ql-block"> “你是谁?”</p><p class="ql-block"> 小苏骤然醒悟快快咧开嘴,看看是否继续有效说:“文书啊!”</p><p class="ql-block"> “两个酒窝,哈哈哈,文书,你是文书”小群光着两个脚,踩着地下的泥土,翻身跳上床,大声地唱着家乡小调,唯恐惊不醒夜深人静的所有生灵。 </p> <p class="ql-block">  小苏几乎一夜没有睡觉。看起来制服她的法宝是酒窝。</p> <p class="ql-block">   <b>(二)</b></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早上,小苏迷迷糊糊,听见响声。小群背上胶篓,拿上胶刀,冲出门去。小丁在一旁说:“我陪她吧”跟着小群跑去橡胶林。</p><p class="ql-block"> 小苏睡眼惺忪站在门口,突然给阿通的相貌惊醒了“你?你?”</p><p class="ql-block"> 阿通叫小苏到还没有开工的制胶车间去,有话要说。制胶车间有两个长长的水槽,是胶水回来凝固的地方。水槽里每隔40公分放着一个锌片板,是让胶水可以凝固成规则地一块一块,好加工打包。</p><p class="ql-block"> 早上的阳光折射在水槽里泛着亮光,像是连着天上的梯子,让人心悬。</p><p class="ql-block"> “我要坦白自首”阿通说。</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小苏问。“我强奸了小群”</p><p class="ql-block"> 阿通的头发一夜之间变成了灰白色,几乎“伍子胥”再版,脸上的沧桑像小老头一样难以形容。</p><p class="ql-block"> 小苏才十七岁,面对着二十五岁像大哥哥的阿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p><p class="ql-block"> 他自顾自地说:“那晚,小群要我陪她到林段,说不见了胶刀要找回来。到了那里,她一定要和我亲热,并且很快脱光了衣服,我实在忍不住了……。</p><p class="ql-block">我昨晚想了一夜,决定了!如果她揭发了我,不如我先去党支部自首。” </p><p class="ql-block">“不要”小苏一脸发热坚决地说,天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见。一个大男人和自己平静地好像说着天际边发生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那她有没有说这方面的胡话?”“没有,到现在还没有。那时她是不是傻了?”</p><p class="ql-block"> 小苏问。“她很兴奋,完了以后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唱歌,我要她回去,她不肯,撒腿跑了。我追不上她,以为她回宿舍了,回头再找她,才发现她在自己的树位睡着了,拉醒她,才发现不对劲,跑回来叫大家帮忙的。” </p><p class="ql-block"> “她可能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吧?”小苏问。“如果怀孕了怎么办”阿通说。</p><p class="ql-block"> “怀孕?”小苏不明白。</p><p class="ql-block"> “就是有小孩,请你帮我看着她,如果她有小孩了,我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p><p class="ql-block"> “我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小孩”。</p><p class="ql-block"> “你看她有没有月经就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哦!多瑞眯”小苏脸都发烧了,感觉热的不行。那个时候的初中生并没有上过生理课,不来月经就是有小孩?原来是这样啊!</p><p class="ql-block"> “什么?”“我们叫月经‘多瑞眯’”。小苏傻愣愣地直视阿通,也许没有成熟到知道忸怩害羞。</p><p class="ql-block"> “呃”倒是阿通一直低垂着头不看小苏。</p><p class="ql-block">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小苏的脑海根本没有反映过来,机械人一样地和他说话。眼前这位是人还是怪物,总之就是怪怪的感觉,怪怪的……还是怪怪的。</p><p class="ql-block"> 想一想,明白了,小苏反映出来的是下意识的行为。阿通是制品厂的班长,青年团员,是知青中的先进分子,自首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 他们一起到小群的树位去。</p><p class="ql-block"> 小群和小丁坐在地下磨胶刀。小群嘴里不停地哼着歌,胶刀应该磨好了,她还在不停地磨。小丁抱着双膝,抬头看着小苏和阿通,什么也不说。</p><p class="ql-block"> 周围的橡胶树一株一株地崇立着,乳白色的胶水一滴一滴地流入胶杯,大家默默地无言相对,仿佛听到胶水滴滴答答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b> (三)</b></p><p class="ql-block"> 婆娑忧郁的橡胶林啊,请告诉一声啊,究竟应该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海南岛大概在1952年引进了泰国橡胶树。1956年国家组建了大批农场,以种植橡胶为主。1969年变成生产建设兵团,农场场部称团部,作业区称营部,生产队称连队。团长和政委都是现役军人。</p><p class="ql-block"> 一株橡胶树种植三至八年后可以开割,这要看土地贫瘠与否和山地方向,阳光与水分等影响因素。橡胶树寿命一般在三十三年,如果注意养护,也有一百年的生命力。当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到农场的时候,已经是开割收获的季节。</p><p class="ql-block"> 农场人统称知识青年叫“知青”。 </p> <p class="ql-block">  橡胶树高雅清丽,笔直高耸,一般在两米高才长出枝桠,树皮是青柔的花纹组合。橡胶树的特色是三片胶叶组成一个枝桠,有规律地不密不疏。不同热带雨林,树木高矮不一,灌木连根枝顶枝。 </p><p class="ql-block"> 橡胶树每年秋天落叶,也仅仅是那么几天,整个山野光枝灰白一片,崴嵬壮观。春天发芽,一片青青绿绿,柔和娓娓,不久每个枝头开出一片小白花,夏天会结出一串一串的胶果,掉在地下的时候,发出噼里啪啦的暴壳声,露出鹌鹑蛋一样紫红色光滑皮的橡胶果。</p><p class="ql-block"> 橡胶果经过挑选,统一培育,小树长成拇指粗大,才移到橡胶林成长。橡胶果可以榨油,供人们炒菜食用。</p><p class="ql-block"> 在稍微有一点平坦的地方,人们种的橡胶树一棵一棵像艺术品一样,横看竖瞅、左瞄右视,都会是一条线那么直,树之间的距离横竖是三点五米。</p><p class="ql-block"> 在山坡上种的橡胶树是一层一层的梯田,梯田的宽度要求有一点五米。农场人管梯田叫三角路或环山行,用于割胶时走路的小径。不管是平地还是山地,三角路必须一边高,一边低,目的为了留住雨水和肥料。</p><p class="ql-block"> 行与行之间的空地叫林带。林带在小树的时候,种上黄豆,玉米和花生。等橡胶树长大了,不种其他植物的时候,自然长满了飞机草。飞机草属于什么植物类不清楚,生长速度飞快,特别是下雨,一夜之间可以长出一米高。飞机草的形状是一条直杆,长满了一层一层半个巴掌大的叶子,枝干很脆,挥动长刀一扫,倒一大片,然后堆在三角路上,腐烂的也快,给橡胶树当肥料恰到好处。</p><p class="ql-block"> 不长飞机草的地方,是橡胶树已经长成了,茂密的叶子遮住了阳光,阴湿温暖的林带里会生长海南特有的万年青。万年青像藤蔓一样,连着一片一片心状的叶子。知青们喜欢摘回来养在瓶子里,象征着一种心意。比如祁盼爱情之神和回城之路的时候,万年青一定要旺盛,如果沽黄了,马上扔掉,摘回来又沽黄了,这个知青因此会沮丧的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小群的同房说,那瓶万年青好像是在一天内沽黄的,说的令人悲伤,令人伤感。</p><p class="ql-block"> 林段指的是一大片橡胶林,由灌木丛林的杂树林组成的防风林带隔开一片一片的地方为一个林段。防风林密不透气,阳光在防风林里不规则而且隐忧,起着防台风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在一个林段里按一个割胶工的能力和橡胶林新老树龄分成几个“树位”,一个树位一般是200棵左右的橡胶树,老树少一些,新树多一些。主要是老树粗大,割胶的面积会大一些。一个树位方圆有一公里。一个树位一个割胶工,一般在清晨5点割胶,要求到早上9点前割完。乳白的胶水一滴一滴地流入小花盆似的瓦胶杯里。10点开始收胶水,有一些高产树会有两、三杯胶水需要换胶杯。11点将胶水挑到收胶站。收胶站实际是砖头切的四方土堆,上面放着几个装胶水的大油桶。拖拉机一突屁股,滚进油桶,统一运到各营区的橡胶制品厂加工。</p><p class="ql-block"> 每个胶工固定两个树位,轮流每天割一个,一般半个月“加刀”一次。加刀就是三点起床同时割两个树位。</p><p class="ql-block"> 下雨天不割胶。偶尔碰到中途下雨,雨水顺着胶路流进胶杯里,即使收了回去,很快发臭成废品。听说废品是做胶鞋的原料,服务于人类最普遍、最初始、最底层的需要。</p><p class="ql-block"> 橡胶林的美丽独特,充满了诗情画意,流情似水。那里孕育着青春骚动的爱,编织了许多年轻人的爱情故事。那里留下了不少人的泪水和血肉,浇筑了知青们永恒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小苏有时候嫌办公室闷热就往橡胶林跑,坐在橡胶树下写东西有着灵感会泉涌般的感觉,不少的文章在翩翩欲仙中一气呵成。团部要求每个连队提供宣传稿在广播里宣读。文书是当然的材料员。</p> <p class="ql-block"><b> (四)</b></p><p class="ql-block"> 清晨的艳阳透过三角橡胶叶争先恐后地倾泻下来,形成一个一个的光柱,五彩缤纷,林段里就像是一个一个的圆型舞台。割胶工在橡胶林里是一幅凄美的图画,那里聚集着一群天然的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且千姿百态,千般气概。</p><p class="ql-block"> 胶工们的肤色几乎是白皙的,不少人更近乎于苍白。每天一早起床,许多人来不及梳洗,割完胶后,中午洗澡整理一觉睡到下午三点。然后到橡胶林里除草,施肥,搞橡胶林的卫生。搞卫生就是拔胶水溢满流出胶路以外的胶条,不拔会腐烂在树皮上影响割胶质量。</p><p class="ql-block"> 胶工们每天踩着露水莹珠,快速地跑步割胶,树上树下,草丛里到处湿漉漉的,衣服很快腐蚀发霉,使衣脚裤脚烂成一条一条的飘飘扬扬。加上收胶水的时候,为了使胶水在滴满了胶杯那刻不凝固,胶工们一手提着胶桶,手指夹着胶刮,一手换着胶杯,快步如飞一边跑一边刮胶杯赶时间,全身不免粘上不少的胶水。</p><p class="ql-block"> 回到驻地,胶水已经在身上干固难以洗得掉,隔一天变成了黑色,久而久之,真的成了沉甸甸的“牛皮衣”。许多人不洗挂在门后让风吹气洗,风吹人动,一阵阵的腐臭味习以为常。有胡臭的人,牛皮衣更是熏人欲昏。关键的部位露洞了,补一补更加沉重,比乞丐的衣服可怜十倍。</p><p class="ql-block"> 一群胶工割完胶以后,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磨胶刀,等待收胶水时间的到来,期间无所顾忌地打情骂俏,谁也不会嫌弃谁的如何。</p><p class="ql-block"> 连队建在一片平地的橡胶林里,房屋建在林带里。宿舍门口是橡胶树,晒场旁是橡胶树,厨房厕所旁都是橡胶树。橡胶树靠近人类活动的地方生长的特别茂盛,产出的胶水也特别的多,特别的稠密,特别的白。</p><p class="ql-block"> 小群的割胶技术良好,参加过团部组织的技术大赛有名次,有“割胶能手”的称号,驻地周围的高产树位自然由小群负责。</p> <p class="ql-block"><b> (五)</b></p><p class="ql-block"> 小群二十岁了,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姑娘,虽然门牙有些外翘,不妨碍整个体态的均匀姣妍,皮肤沿袭了广东潮汕地区最优良的基因就是白皙,一白遮百丑,也不失为美人胚子。小群家里有钱,听说老祖屋就有500平方米。她不惜衣服,好多衣服都拿来割胶,尽管衣服上的胶水痕迹洗也洗不掉,成为牛皮衣了还是经常洗换。在乞丐式的胶工队伍中,小群就像是一个公主。</p><p class="ql-block"> 小群对于橡胶树的悉心呵护也是人人皆知。她有事没事往橡胶林里转,搞卫生,施肥,除草,大家放工了,她还在橡胶林里转。对待橡胶树就像是她的姐妹,干活累了的时候,双手环抱树干,仰头对着树叶晃悠,就好像是女孩子们之间的打闹。一棵橡胶树可以割胶生产的时间也不过二十年,人类需要细心的维护,才会获得理想的回报。 </p><p class="ql-block"> 小群割胶的姿势很优美,轻手轻脚,下刀不压胶路,不会轻易伤到树囊皮,出胶水自然会很多。如果伤到树囊皮,马上会出现肿块像生疮一样。以后翻割胶树时,线路会凹凸不平,影响胶水的产量。磨刀的技术也有讲究,刀口呈90度,需要磨的锋利,平整,厚薄一致。磨好后,小群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用纸做的刀套轻轻地把刀口套住。</p><p class="ql-block"> 小群热爱割胶工作,年年被评为积极分子,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也不忘记她的职责。只是她一反常态乐颠颠的行为,令大家心里不由得伤心以及。</p><p class="ql-block"> 奇怪的是,小苏并没有发现阿通和小群有什么往来,可能是还没有成熟长大。阿通也是来自潮汕地区的知青。</p><p class="ql-block"> 小苏常常欣赏阿通的许多动作,他披着潮汕地区男人用的汗巾,不是搭在肩上,或者是绑在头上。当他们抚弄汗巾的时候,显示出男人的强悍,刚毅,豪爽,颇具男人的帅气。</p><p class="ql-block"> 阿通与小苏投缘谈得来。许是他到海岛以前已经是一个单位的小干部,能写能说,嗜好不少,会拉胡琴,会挥毫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还会用小草编一些小动物。据说他的家在潮州韩书院旁边,才子佳人。听说阿通有一个家乡的相好也来到海岛在另一个营队。</p><p class="ql-block"> 阿通性格幽默,经常说大家要“辣椒酱油啦”,成了大家拿着小凳子,晃荡到办公室前的空地,准备参加连队开会路上的胡闹口号。“辣椒酱油”是阿通家乡普通话的译音“力争上游”。</p><p class="ql-block"> 生产连队包含营部的橡胶制品厂。阿通是橡胶厂的工人。橡胶厂的开工时间一般在中午开始,等到各连队的胶水来到以后,倒胶水,凝固胶水,压胶片,推进烤胶房。一般干到晚上七,八点,加刀的时候干到深夜三点。五天后,拉出烘干的胶片打包。胶片打包后堆在干胶片车间,由海口市兵团总部统一派车拉走。</p><p class="ql-block"> 因为早上没有什么工作,常看见阿通和他的知青老乡义务帮小群挑抬胶水。小群的高产树位胶水总是有三,四桶,一般的胶工才两桶,有的甚至才半桶。一桶有二十斤,两桶有四十斤。胶工们每天挑几里地,非常辛苦。</p><p class="ql-block"> 他们是老乡,一样用家乡话打情骂俏,嘻嘻哈哈,互相帮助并不奇怪。</p><p class="ql-block"> 这是恋爱?是搞对象?搞不懂,搞不懂。</p> <p class="ql-block"><b> (六)</b></p><p class="ql-block"> 第三天晚上,小丁自告奋勇看护小群。因为小苏有两个晚上没有睡好,实在受不了,连队安排小丁来陪小群。</p><p class="ql-block"> 小丁是小群的副班长。她来自北京市的一个知识青年。长相典型的江西妹,两个眼睛不时地盯着人看,恍然在洞察这个世界。她整天穿着一套男式的军干装,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她身上,大家才明白解放军当官的与当兵的区别在四个还是两个口袋。听说她是团政委战友的孩子。她有事没事抱着我们称“大簿头”的《辞海》在怀里乱翻。 </p>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小苏问她想找什么词句,她洒笑着说:“寻找私生子。”</p><p class="ql-block"> “找到了吗?”</p><p class="ql-block"> “《辞海》曰:谓有苟合或无效之婚姻受胎而生之子也。现行民法称非婚生子女。”</p><p class="ql-block"> “无聊”小苏说。</p><p class="ql-block"> “本来嘛”小丁神情严峻,有时候令人恐惧生畏。</p><p class="ql-block"> 卫生员趁小群迷迷糊糊的时候打了睡觉针。小苏和小丁坐在黑暗的房子里,心情万分复杂地看着小群。油灯旁放立着阿通送给好多人都有的小草鹿,随着火苗的跳跃,印在泥巴墙上的晃动畸型百怪。</p><p class="ql-block"> 连长和指导员还有司务长来了,寒暄了一阵,走了。临出门,司务长在门槛绊了一下,小丁说:“司务长,走好。”声音拉的长长的,带着尖酸,讽刺的意味。小丁军干子弟霸气的风格刺刀见红,爱憎分明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吧。司务长当作听不见,悻悻地走了。 </p> <p class="ql-block">  司务长从二连调过来的,他的风流史广为传播。</p><p class="ql-block"> 说二连有一个湛江地区来的知青小张,才十五、六岁,工作积极肯干,连队把她调到伙房当炊事员。在当年,能当炊事员的是值得信任不是一般的人,令人羡慕,至少饭是任吃,油腥味比别人多一些。</p><p class="ql-block"> 清晨,伙房三点起来煮饭,割胶工在四点钟吃饭,大部队五点半起床吃饭。在山野里静谧谧的小伙房中,擦肩摸臂,小张与来自梅州地区的知青男炊事员好上了。司务长偶尔会起早床,发现了他们俩的秘密,警告她不允许谈恋爱。</p><p class="ql-block"> 在七十年代那个“革命加拼命”的红色时代里,绝对是小资产阶级的腐朽作风。有段时间,农场象学校一样,管着知青们的生活,说明不准谈恋爱。何况她是知青的先进分子,表率的作用不可抹黑。</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当官的淫威吧,小张怀上了司务长的孩子。司务长带她悄悄到县城做了流产。小张不懂事,一样那么积极肯干,早出晚归。身体不饶人,一个月后,小张难受无比,身体下部疼痛难忍。</p><p class="ql-block"> 那一天小张躺在床上,班长来,说他知道司务长的事,导致到小张病魔缠身,说让他看一下帮她治一治又玩弄了她。男炊事员知道了,气愤的报告了指导员,然后说“我不能吃亏”又玩弄了她。她伤心地哭个不停,一个男老乡来安慰她,又玩弄了她。指导员说找她谈话,她才觉得不能再耻辱了,在橡胶林里与指导员抗拒挣扎,压倒了一大片飞机草。</p><p class="ql-block"> 事情败露了,指导员调到另一个营连当副指导员。司务长调到这个连,还是当司务长。据说他们是有点两情厢愿。这样有些人情味的处理,颇让人感到有点微风徐徐与当时的形势不太相符,不会再实行大批大斗开大会。</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女知青们不想妄加评论,建设兵团的管理并不是一团糟,天真幼稚也不至于不懂男女有别。倒是想不通男知青们为什么都会同情小张。后来确实有一位大城市的男知青迎娶了小张,他们厮守到白发苍苍。这可能也是那个寂寞时代的文化之一。</p><p class="ql-block"> 小丁说:“我就讨厌那些做事莫名其妙的男人。如果是我,拳打脚踢,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p> <p class="ql-block">  “你是满腹经纶趾高气扬,不食人间烟火”小苏说。</p><p class="ql-block">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到海南岛吗”她自顾自地说起来“这本《辞海》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她不在人世了。” “哦?”</p><p class="ql-block"> “爸爸是江西大山里出来的丘八,亲生妈妈是书香门第。我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鬼事。文革期间批斗,才知道我是一个私生女。我恨爸爸,恨这个世界,恨他们为什么会有我的存在。我要远离他们,我要走自己的路。”</p><p class="ql-block"> “怪不得”。这帮都是少男少女的知青,看是个个裸身赤臂,背后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小丁言语中渗透着玩世不恭,似乎所有非正常家庭的子弟都是这个熊样,离经叛道。江西是老革命根据地,万众仰目。小丁对大家羡慕妒忌的红色家庭出身不屑一顾,戏言大兵的称谓为丘八,她所显示的高傲自负,以为可以与平民大众同伍,殊不知是对当时信仰的亵渎。适得其反,许多知青视她为洪水猛兽,不以为然,不屑与她交心。</p><p class="ql-block"> 小丁和小苏一样很爱看书,常常一起寻找书中的世界,奢谈着梦中的理想。俄国大作家高尔基说:“书教会了我明天怎样去做”。可是书也使人变得太复杂,太伦理,让人的思想理念无边无际。</p><p class="ql-block"> 小丁的极端意识有着许多独到的见解,生就了她看问题的非同一般。</p><p class="ql-block"> “阿通和你说了什么”小丁把话一转。</p><p class="ql-block"> “没,没有啊”小苏心跳。</p><p class="ql-block"> 小群和阿通的事情不能和她说。按小丁大大咧咧的性格和自以为是的经历,她一定会同情小群寻找公道,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百般指责阿通要他负责任,一定会搞的整个世界人人皆知,一定会……说不清的热闹非凡乱七八糟。这件事小苏暗中决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小丁!</p><p class="ql-block"> 其实,小苏不知道该和谁说什么,只是不想这个世界一塌糊涂。</p> <p class="ql-block">  “阿通喜欢你”小丁突然说。</p><p class="ql-block"> “什么?”“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小丁又紧逼了一句。她是初中生,有十九岁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不一般?”</p><p class="ql-block"> “爱情!”</p><p class="ql-block"> “什么爱情?”</p><p class="ql-block"> “我读给你听。《辞海》曰:广义凡男女朋友亲属间所发生之感情,总称爱情。狭义则专指男女间相互爱慕之情而言。”</p><p class="ql-block"> “无聊吧你。”</p><p class="ql-block"> 阿通爱小苏,笑话,小苏怎么不知道。在阿通不算大也不小的眼神里,经常眯缝着眼睛直视着小苏,里面好像是隐藏着许多小苏看不懂的故事,朦朦脓脓中小苏也许不知道爱情为何物。小苏才十七岁!</p><p class="ql-block"> 小苏从小跟着哥哥看了不少世界名著,胡思乱想倒是不少。</p><p class="ql-block"> 小苏不喜欢《简爱》里晗晦爱情折磨自己;接受不了《静静的顿河》被疯狂地蹂躏乳房后答应出嫁;更讨厌《少年维特的烦恼》何必痛苦单恋单思。在小学生的时候看电影《野火春风斗古城》,印象非常深刻的是男女主角轰轰烈烈的革命爱情,忘不了两相情愿烈火对视的眼神。小小年纪在梦中都会春生萌动。那是爱情?</p><p class="ql-block"> 小苏和阿通是有好多话说,他和小苏同为团支部委员,是革命战友,他是知青中的老大哥,他是?最多与小苏比较志同道合吧。他把最为秘密的不齿秘密告诉了小苏,是信任还是其他,这样算是什么?最糟糕的是,这几天小苏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思维,为什么会阻止阿通的自首,为什么的许多想也想不清楚。明知道的道理又反反复复地矛盾着。</p><p class="ql-block"> 如果阿通不爱小群,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举动?男人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吗?是他的痛苦择抉深深地触动了小苏要帮他?是他的—?不知道!不知道!可是对小群是否不公平。不爱一个人不能去伤害无辜。</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是人的天性,小苏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去认识人伦道德。</p><p class="ql-block"> 如果小苏爱他,他不去自首小苏也会揭发他,由爱产生的恨一定会不耻当然。或者小苏还不懂什么是爱。</p><p class="ql-block"> 如果按着那个年代的革命思想,绝对是道德沦丧大逆不道。可是,道德的杠杆在小苏的脑海里形成不了标准的尺寸,拿什么去衡量一个人的对与错。本来的人之常情要用刀枪去挥舞搅拌,分个你我是非,在许多人的心底里其实是并不赞成的。</p><p class="ql-block"> 左思右想,如果?如果?如果?也许仅仅基于莫名其妙的原谅和理解比什么都重要。</p><p class="ql-block"> 伤脑筋,伤脑筋,就让矛盾混合的感觉支配着自己,跟着大海中看似清楚又蒙浓糊乱的涛浪漂啊,漂吧。小苏第一次有了疼痛难忍的头痛。</p><p class="ql-block"> 小苏的表情令小丁看出什么了吗?</p> <p class="ql-block"><b> (七)</b></p><p class="ql-block"> 第四天,叫小群吃饭,她狼吞虎咽。叫她喝水,把杯子一下举起,洒的满脸满身。叫她洗澡就是不肯,浑身酸臭脏兮兮的,回房钻进被窝,腿脚上的黑土一起蹭进被子里,天知道她在被窝里能享受到什么滋味。不过到第二天早上,她一定会换一件割胶的衣服,脏衣服随手扔进桶里,大家拿去洗干净。</p><p class="ql-block"> 小苏和小丁轮流着时刻紧张兮兮地盯着小群。让小苏更神经质的还是到处都闪现阿通可怜巴巴泛着青光的眼神。在宿舍的门边,在车间的窗口处,在橡胶林的深处,在道路的远处。</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会不见了小群。大家昏头昏脑地找了一番,找不到小群正在自责的时候,一公里地外的黎族村派人来说小群在他们那里。大家赶紧到那里,看见她正睡在那些小房子里。经过强拉硬扯回到连队,个个都感觉到身心疲惫极了。</p><p class="ql-block"> 据说以前是汉族欺负黎族,黎族欺负苗族,把苗族赶到山里居住。因此很少看见苗族村庄。黎族人长的大多厚嘴唇,苗族人长的大多数很漂亮。</p><p class="ql-block"> 有一个漂亮的苗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常常赶着三头牛经过连队去放牧。她时常静静地靠在办公室门口看小苏写字。小苏叫她进来,她老是笑一笑不说话。不知道是哑巴还是不会说普通话。</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一个大雷电在连队宿舍旁边的制胶厂落下来,将车间的一角劈去一米,吓得大家心惊胆跳。第三天听说美丽的苗族姑娘给雷打死了。老天爷,不是说犯大错的人才遭天打雷劈吗?可怜的苗族姑娘,她太漂亮了,是天仙吧。 </p> <p class="ql-block">  黎族人的村庄在农场周边到处可见。村庄四周围建有不少的小房子。小房子的建筑材料也是茅草,砍四根木头削的四四方方,搭起一个架子,离地面约一米高,用竹子铺成小楼房,长宽约一米八,高约一米五,人站不起来的。门口全部朝树林,仅够一个人侧身进去。</p><p class="ql-block"> 黎族的风俗是女孩子一般在12、13岁来月经了,小房子是分开居住的地方。据说所有的男人都可以进去,有了孩子以后,女孩子可以选择一个男人结婚,住进男人建筑的大房子。合不来了又跑回小房子,直到她们不愿意再这样生活为止。孩子们跟着母亲长大,流传着母氏社会的习惯。</p><p class="ql-block"> 文明的建设兵团农场的人,是不允许像黎族人的风气习俗。小群跑到那里去干什么?她的潜意识趋使她吗?</p> <p class="ql-block"><b> (八)</b></p><p class="ql-block"><b> </b>第五天,小群割胶回来,我们还是动员她洗澡。这天她一声不啃地进去洗了。小苏和小丁等几个女知青坐在外面聊天聊地,打闹说笑等小群。她洗了好久。</p><p class="ql-block"> 忽然听到小群的声音“你们干嘛?”</p><p class="ql-block"> 大家惊讶“你!你!你!”</p><p class="ql-block"> 一会,小群的尖叫又吓傻了大家。她拿起手表往手腕一带,忙问:“今天几号了?几号了?我那几天到哪去了?”</p><p class="ql-block"> 小群是知青中少有的几个带表人,她的时间观念非常强,从不迟到早退,与她的洁癖一样,生活的有条有理。她看到了肮脏的枕头和被子,一边拆洗一边哭。大家呆愣愣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 小苏突然眼睛一亮,一阵惊喜,小群找出月经带,奔厕所去了。顾不得许多,小苏匆匆跑去找阿通:“她来多瑞眯了。”</p><p class="ql-block"> 阿通一见小苏,期待地瞪大了双眼,听小苏说完后将头沉沉地垂下去。小苏忽然想到广东人的一句话“昂面姑娘低头佬”,这类人在人群中不是一般的人。阿通帅就帅在他低头沉思的样子。许久,蓦然抬头与小苏似乎会心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侧身走了。他的表情令小苏久久地发呆,说不清是谁在愧疚?侥幸?可惜?茫然?</p><p class="ql-block"> 小苏又悄悄地守了小群两天,怕她有没有对阿通的“话”要说。</p><p class="ql-block"> 看来,她全然不知曾经发生的事情。她对阿通并没有特殊的眼光和特别的表情。她在正常的时候应该知道阿通有相好的对象,应该不会去触犯人们忌讳的道德底线。小苏窥视不到也不敢去触摸小群的内心世界,她将自己的感情收藏起来,不痛苦吗?不难受吗? 小苏琢磨不透,常常在胡思乱想。</p><p class="ql-block"> 生活还在继续。大家还是每天一起排练节目,常常不由自主地盯看小群,她照样沉静在大家自编自导的《割胶舞》里,将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割胶动作完整地搬进了舞蹈的旋律里,包括挑胶水吃力的痛苦表情。她的舞姿与她割胶时的真实一样优美。</p><p class="ql-block"> 阿通还是每天帮小群抬胶水,小苏察觉到阿通内心的矛盾与尴尬。</p><p class="ql-block"> 小苏不知道这样做对阿通是对还是错。老天爷,不要随便发雷电惩罚人啊。</p><p class="ql-block"> 阿通后来找了一个长相不敢恭维的、贤妻形的、平淡无奇的老婆。从他老婆的身上,小苏看到了什么是贤妻的具体行为。不管是什么人围在阿通的身边,男女老少,谈笑风生,她都会默默地倒茶送水,似笑非笑的悄悄地倚在一旁,陪阿通在海岛度过了一生。大凡有作为的男人只能有一个这样的老婆是自己事业能成功的一半。阿通的成长当了指导员,教导员,还当了农场副场长。他没有像一些弄潮儿的知青,嘴巴高喊着誓言“生在橡胶头,埋在橡胶头,扎根海南一辈子”,其结果比谁“溜走”的都快,返城回家决不落后。阿通扎根海南岛,没有唱高调地踏踏实实地将一生献给了海岛的事业。</p><p class="ql-block"> 一个星期后,小群的哥哥来海南带她回家乡。</p><p class="ql-block"> 小群哥哥拉小苏到一旁,悄悄地问小群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小苏一怔,迟疑了一下,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没有!”</p><p class="ql-block"> 小群哥哥长吁了一口气,说:“小时候给小群算命,说有花痴,结婚以后就好了。” </p><p class="ql-block"> “啥叫花痴?”小苏问小丁。</p><p class="ql-block"> “花痴,没听说过,查查看。”小丁翻找《辞海》:“没有啊,近代语吗?”她想一想:“拆开来查。有了。《辞海》曰:植物至一定时期,茎枝上发生花蕾,花蕾舒放始文之花。还有的解释:不清明谓之花,如杜莆歌-眼花落井水底眠。明白吗,这是‘花’。”</p><p class="ql-block"> 她再翻:“看‘痴’的解释吧。《辞海》其中古人云:梁简文帝书:缘痴有爱,自嗟难拔。痴即所谓无明,无明即糊涂与不慧义近,又俗谓痴狂病。满意没有啊?”</p><p class="ql-block"> 小苏似懂非懂。小丁一定已经悟出什么事情了,她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她是知青中以后一定会是大有作为的人。</p><p class="ql-block"> 好多年以后,小苏告诉小丁这件事的真相。</p><p class="ql-block"> 她说:“猜想是这么一回事。你救了阿通。”</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这么伟大”小苏说。</p><p class="ql-block"> 她还说:“你个小鬼心大胆细,被你感召了。其实,我曾经猜想过,去狠狠地给阿通一巴掌。”</p><p class="ql-block"> “幸亏啊!”</p><p class="ql-block"> 小丁很哲理地说:“我们当知青的,在那么艰难困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确实是没有什么可去计较不能原谅的。我不再怨恨父母了。他们的风雨沧桑,他们的枪林弹雨,在新中国诞生的旅途中,相信比我们更难更艰。” </p> <p class="ql-block">  农场的岁月能改造许多人的心境和思想,还有说不清楚的什么道德和品德。 </p> <p class="ql-block">  后来,听说小群回去马上结了婚,生了四、五个孩子,再也没有疯癫过。花痴是什么东西,万恶之源都有一个归属,不论是什么说道,能帮如释重负,尽管解脱了小苏不知道的“为什么”就好。还算是孩提时代的小苏,经历了这件永远不可思议的事情,幻想和“傻貌”常常会突发奇想,或者是我和他,你和他,她和他,一起编织着精彩的故事,又会是怎样的人生变故在人间传送。</p><p class="ql-block"> 临走那天,小群任她哥哥乱七八糟地收拾她的东西,还是坚持割胶去了。割完胶后呆在橡胶林里不想回来。</p><p class="ql-block"> 大家去找她的时候,看见她坐在三角路上,背靠一棵橡胶树,双手插进大腿和小腿之间的弯缝里,仰头眺望着谧静深邃的橡胶林,一动也不动。阳光透过挂满橡胶果的三角枝叶,柔和地洒在她的身上,翡翠苍绿的橡胶林衬托着她的倩影,像天际边一幅遥远的遐想图,美丽无比。</p><p class="ql-block"> 拖拉机载着小群“突突突”地奔驰,她的整个身体朝着大家不住地挥手,不住地抹眼泪。她穿着割胶的牛皮衣走的。</p><p class="ql-block"> 大家看着拖拉机消失在路的尽头。 </p> <p class="ql-block">  知青们谁不想回城,谁不想飞快地回到妈妈的身边。可是离开的时候,所有的知青都会依依不舍难以割怀。海岛毕竟是知青们青春脚步的第一站,不仅是曾经的蹉跎岁月,更多的是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的时时刻刻。</p><p class="ql-block"> 三天后,台风忽然打到了这个连队,风路偏偏在小群的树位一扫而过,强风夹着暴雨使百分之八十的橡胶树都歪倒折断了。农场全体人员都去扶啊,砍啊,抗风救灾,怎么也恢复不了原来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人们裹着满身的汗水,散发着铜臭,和草丛树林中的霉臭搅在一起。小苏分解抚摸着凌乱不堪的头发,望着这一片橡胶林,抑制不住内心的窃窃私语长嘶仰叹:</p><p class="ql-block"> 小群啊小群,你带走了橡胶树的感伤和思念。</p> <p class="ql-block">  写于1975年2010年6月完稿 </p><p class="ql-block"> 作者:郭翔</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郭翔作品选</b></p><p class="ql-block">《挑战者》<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sfR8E7Oy8AhsVMGcj79lLw"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网页链接</a></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 —— —— ——</span></p> <p class="ql-block">《破产的国企,大男人潸然泪下》</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KTMnX-3M1Jxy2ipSeNc9Cw"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网页链接</a></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 —— ——</span></p> <p class="ql-block">《痛之说》<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NjLs9nfhBwPt19PVzBljYg" target="_blank"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网页链接</a></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 —— ——</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