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本稿发布于2月25,我奶奶73岁驾鹤西去59年之时;成稿于2月22,我姑妈65岁升天归仙38年之日。借此,慎终追远,怀念先人,承续亲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1953年我的祖母和她的大女,我父亲的姐姐、我的姑妈一家在柳州的合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这张照片成像之时,是衰败无力的国民政府被掀翻,蒋先生沮丧地移居小岛重起炉灶。东西南北大片山岳江河换装。桂林的旧政府也随之瘫塌,曾为百姓服务的公务人员撤出办公楼失业了,去了训诫所洗脑的1949第四年,百废慢慢待兴,市民生活疲软,时局摇晃变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这时期,旧人员不仅没了薪水丢了饭碗,也过着心惊惶恐的日子。上层的大角蛇得到安排,好酒好菜好脸色得的宽待,下层的鱼仔虾米小官吏,处境却不是那么宽容,苟且偷着生。那时上门拿人就像渔人河边用细网兜往水里捞鱼虾一样,只要他认为看准了,往下戳一网,一条一颗的你就跑不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这时,我的祖父被拿,先是去了派出所。一街人惊诧。站在房前屋后议论,秦老师秦校长秦科长,一个天天夹着公文包上下班的好端端的一个人啊!犯了什么法?哪样子挨抓走了。屋里还有四五个读着小学中学高中的妹仔啊。亏了秦伯娘、秦大嫂哦,拆走了一个顶梁柱,她哪个样子扛得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最终,法务机构白纸黑字上盖红印章生效:“进笼子,吃筒鼓饭”,(以前桂林人对“劳改人员”的蔑称。)限制自由3650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最后这张纸又被翻了过来,“历史反革命”成为历史,不“反革命”了,助你原地打个璇璇,摇身一变,尊称为“起义人员”。遗憾,人随白云去悠悠,飘走了五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从这张旧照片上看,我奶奶似乎有点忧郁,没有笑容,但温和宽裕的家庭气氛看得出。老底子窖货在,还有余。衣服,皮鞋,派出所的那些人,是拿不走的。而那以后的十三年1966,这些旧时的好货也会被人冲到屋里收刮出来,现场鉴定为“四旧物品”,挨没收,展示,批判。好端端的一双皮鞋,莫名其妙地夹带着鞋底气味和时代气息,遗留长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个时候,这身打扮穿着,去相馆照相的人家,少。我秦家屋里在小小的一个桂林市,算是不富即贵的人家。奶奶那一身装束不是土布蓝衫,而是光溜闪亮的料子布。那双脚上系带子的皮鞋更是撩人眼红。哪个看了就会惊呼:不是一般人的太太哦。是的,按现在、过去人讲的话,也算市一级的处局级干部、官家贵府的夫人!听奶奶讲过,以前她去叠彩山龙珠路口李代总统原配夫人公馆屋里吃饭,穿的就是这双皮鞋,牌子货哦。可惜我懂事的时候就没见过了。否则眼睁睁的看着被人浩劫走,还真的有点舍不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讲啊,就是那头型没经过吹剪,蓬松的髪型上喷点什么香波胶水之类的物质,那就比这后头扎个揪揪套个网兜靓噻得多了。茶油,肯定是抹了点,否则没得那么光滑。那年奶奶才52岁。和现在的同龄人比一下,确实是有点挨了折扣,对不住我奶奶细皮嫩肉美人模样那成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乱世出英雄,时局造美人。要是我奶奶生长在现今这个社会的话,那也是满姑娘咳嗽——好温文尔雅的,没得谈(痰)的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一九五三年泱泱大国绝大部分还是劳苦人家,小娃子没几个是这么圆头肥脑肤色白嫩的。海军衫吊带裤,凉鞋裙子尽是时髦货。五个小人中,三个是表哥姐,两个是表弟妹。那年我也就是两岁的样子,跟着父母在沈阳、北京过着国家干部家居生活。老子娘也是梳分头、齐肩髪,干部装、戴手表的角色。和姑爹姑妈的行头样式一样一样,不差的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前年偶遇同在一条街的已八十有多的杨叔叔,思路清晰口齿明白,一讲起我的学名,他马上讲出我的小名“国宝”来。他对我屋里一切事务了如指掌,我上一辈的人个个点得出名,他们的工作去处清清楚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小时候也见过他时常去我屋里坐,和爷爷喝茶聊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讲他屋里也住东江五通街,做竹木行的,老子和我爷爷是世交。他老子不在了,是我爷爷收留了他在花桥头临时居处开的杂货铺做伙计得口饭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还告诉我:那年,新政府曾经有人找他请他参加政协会,他谢绝了。要是他没得那么死板的话,也不至于以后受那么多的苦遭那么多的难。是的,我也听过嬢嬢们讲过这些往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不同哦,在他过世10年后,上头喊我当代表、委员,我没推脱,大大方方的懵懵懂懂的去当上了。西装革履,领带风衣。住进宾馆,派头翩翩。投票鼓掌,坚决拥护。一当就是好多届,长达26年,统揽三个层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要是爷爷奶奶看到了我当年模样,肯定会在街上逢人就讲,我那个孙子有出息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爷爷会讲,你那双皮鞋比你奶奶的高级多了,打点油,亮光光的。手表也会比你姑妈高级,不着天天上链,戴在手上摇摆起来就是天然发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奶奶会讲,你的西装比你爷爷的中山装,长袍大褂洋气多了。就是你开会用的帆布包,比不到你爷爷上班用的皮子公文包气派。还有面前那块布条子,蛮花哨,扎在颈脖上蛮高级蛮气派,好料子缝起的,要蛮多钱的哦?和你小时候幼儿园的鼻涕布差不多,抹鼻涕?不可能!吃完饭抹嘴巴,可惜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这是1957年姑妈的6个仔女合影的照片。最小那个头髪还没窜出来的是小璐,岁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这张照片我小时见过,一直夹在奶奶床头的桌子玻璃镜框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而特别要讲一下桌子底下还有一个马桶,现在回忆起那个造型样子,四个铁艺弯脚架起一个白瓷桶缸好扎实,黑生漆油过的杂木盖子,不是一般人家屋里用得起的。也就是这一个马桶和十几个绿色上釉的花盆,八人高桌配八张凳子,一个长臂挂钟,都是从被战火损毁的废墟里的旧宅里掏出来的。还有旧宅基地断壁残垣中建起的屋子开辟园地,有近两个篮球场大小,可见当年秦家屋里的实力丰厚扎实。</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老妹喊我刻一方印“石子闲说”,我估堆就是她在路边生的,比喻是一颗石头仔。我在印顶上刻了“老妹莫闲(嫌)”并做了记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老妹生于1956年1月6日。今年是68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写完了,放了蛮久等待过年,又过完了,一想2月22日正是姑妈过世的忌日。就再写点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1979年于二江口拆迁后新建的旧居前。中间是四嬢的女。这里是她们的外公住过一年的屋子,也是1975年在这里辞世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04年姑妈屋里的美姐中哥平哥来桂林,我自驾车带他们到漓江边伏波山对面的横街口码头照相。这也是他们外婆,他们妈在这里下河洗过菜,洗过衣物的码头。他们的爷爷奶奶就住在上游的虞山桥边的新码头一带,陈家屋里人,也是老桂林人家。</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04年翠竹路我的石刻作品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04年古南门。身后是我的石刻作品。再后是榕湖小学再后国民市府大院。他们的外公分别在这里当过校长和市教育科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08年小璐老妹和四嬢的女儿立藜来访,在我爷爷奶奶她们的外公外婆像前留影。</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04年小璐的女儿。我告诉她,这两个老人家这是你外婆的老子娘。以后你带你的仔女来见到告诉他们,这是你外婆的外公外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14年小璐和五嬢的女来我屋里看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爷爷讲过,你姑妈的字是同辈七姐妹中写得最好的之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是1981年姑妈亲笔写给我的信。我这一辈的兄弟姐妹们都不晓得没见过的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小璐是我辈30个兄弟姐妹中获得最高学历最早的一个,以后才陆续有人超过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字也不差,广西大学学中文的本科生,毕业在广西艺术学院当中文老师。现在常州一所大学退休。1996年写给我的明信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2024.2.25发布</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