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客

城南旧事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家里穷,没见过啥世面,以为所谓的“蛋糕”,就是用很多鸡蛋倒进模子里蒸出来的。在那个吃一个鸡蛋都奢侈的年代,我的妈妈多数都是只煮一个鸡蛋,用一根丝线切割成近似相等的三个圆,分给我们兄妹三人。丝线切割鸡蛋的丝滑,让我打心底里佩服母亲的心灵手巧。看着电影里人家一个人就吃那么大一个蛋糕,觉得那肯定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了。一晃四十多年,父母已垂垂老矣。</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代人或许是最后一批徘徊于故乡和城市之间的渡客。手攀着城市的渡轮,脚尖勾着故乡的门槛,任凭奔波把灵魂撕扯得满身裂痕,依然强忍着疼、死犟着不肯撒手。</p><p class="ql-block"> 无论身在何处,每年的那么一两个日子里,我们总会被一种相同的情感召唤着,不约而同地回到故乡,跪在各自荒草丛生的祖坟前,一卷烧纸、一堆祭品,焚香奠酒、追思怀念。</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跟着上坟是为了吃那些好吃的祭品,就如同爷爷生前说过的“先人吃了后人吃”。后来才明白,那些不远千里、风尘仆仆赶回老家,只为了能在破败不堪的老屋前伫立片刻,为了能给老坟头上烧一张纸的人,心里满满的都是乡愁。</p><p class="ql-block"> 无数个农民的儿子,在他乡的土地上用各自的方式,书写着关于故乡的忧戚欢喜。篇章里有春天干旱的土地上坷垃般坚硬的倔强,也有秋天连阴雨下的泥土柔情似水的温存。在冲破贫穷围追堵截的拼杀中,用尽了青春乃至生命,换来了一个“农民”附带着“工”字的尴尬身份。融不进的城市,回不去的故乡,活得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苦了躯壳在异乡奔忙,灵魂在老家游荡。最后才发现,我们穷极一生的所有出发,都只是为了回家。</p><p class="ql-block"> 凡事过往,皆为序章。新的一年,祝福所有打工的亲人朋友们阳光铺路,温暖如初;祈祷我们要走的路都能顺风顺水,繁花盛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