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向古村寻鸟音》

大李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兔年的最后几天,老天爷一点不消停,他长袖一扬,满天飞雪就飘然而下了。第二天清晨醒来一瞅,昨天下午的那场飞雪经一夜挥撒,早已将大地打扮成银装素裹。在我母亲家忙了一整年的那位保姆,原计划今天乘大巴回乡下去过年,等她紧赶慢赶走到长途汽车站时,车站工作人员却告诉她,因大雪封路,今天所有车辆都无法出行了。等她带着一身疲累返回到我母亲家时,我们就一直安慰她,让她隔天再去车站试试运气,若是还走不成,那就干脆在我家过年再说。其实,自从这位保姆回来之后,我心里也一直在打鼓,眼见满天飞雪变化成冻雨,又没有停歇之意,也担心第二天她仍然会打道回府。翌日一大早,等她再次赶到长途汽车站时,得到的答复依然是高速路还封着。但她铁了心非要在大年三十前赶回去过年,于是她决定就在车站里等结果,并一直等到天渐黑时,总算通过做工作,以几位老乡愿意拼车同行才终于成行。</p><p class="ql-block"> 当然,我与这位保姆最大的不同则是,我已退休多年,虽然有大把时间可以自己支配,但同时我也是爷爷级别的人,若非节假日亲家得闲,帮忙带带孩子,我也不一定能走的开。好在我出行在外,已陪母亲小住二旬有余,所以当三妹一同来陪伴母亲,天也即将放晴数日时,我就打算到江西省九江去清静几天。九江离武汉不远,200多公里间距,途中只需要3个多小时行程。在九江的地面上,四处山叠水清、树木蔽日,是鸟儿的极乐世界。这么一琢磨,也不管它什么节不节的,在大年初二那天黄昏之际,我即开车来到了濂溪区刘家垄。刘家垄坐落于山坳之中,村子不大,并没有几户人家,但家家都掩隐在茂林之中。村里人最引以为傲的是,村子一隅的半山坡上长着一棵银杏树,据考证树龄已达1400年,实属唐朝的活物件。我投宿的那户人家,主人翁姓郭,名庆泉,他年长我一岁,退休前是教小学语文的。我因为在两所不同类型的院校工作过上十年时间,又一直喜爱文史知识,所以彼此一见面即有种亲切感。老郭夫妇俩给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还劝我喝了几口“黄鹤楼”。晚饭后,我刻意要早点上楼去休息,人躺下后,除了听见几声狗吠之外,即使当下正在过年,山村里却寂静的可以。</p><p class="ql-block"> 由于睡觉较早,到了下半夜就醒了几回,几经辗转反侧,就等着天明的那一刻。捱到6点半,我见天已麻麻亮,就坐起来穿好衣服,下床去取了摄影器材就直接上了三楼平台。我知道鸟是喜欢早起的,在椅子上坐下来之后,我开始一边喝茶一边观景,依稀可见远处的山和近处的树相互重叠成一片,天渐亮而鸟声渐起时,我才进一步发现,原来这个小山村只是三面环山而已,而最巍峨的那面山正是庐山北峰。往近处看,若是以距离来衡量,离老郭家最近的树木虽然有好几棵,但超过三楼平台的是一棵苦炼树,还有一棵则是香樟树。苦炼树迎门侧立,树上除了苦炼果之外,甚至连一片树叶也不留。香樟树略有不同,尽管枝叶犹存,但毕竟比盛夏时稀疏了许多。若是再仔细瞅时,那树干上还残留着青苔的痕迹,大约是山里下霜或雾雨反复浸润的杰作。</p><p class="ql-block"> 那天上午,我与10余种林鸟的邂逅,基本上就是围绕着这两棵树开始的。最先进入我眼帘的是两三只黑短腿鹎,它们似乎不太在乎我的存在,当然我也握着照相机绝不轻易乱动。这样相互守望着,挺好!在柔和的晨光中,我一边倾听着它们的述说,一边等待着它们中的某一只鸟,知趣地蹦跳到最为干净的画面中来。它们在树上待久了也会飞走,但走了不久又会再来,好像不这样就显得不热情,或者挺生份似的。领雀嘴鹎口技不错,空山幽谷,它们也喜欢这棵苦练树,或者需要站高观景,或者需要宁静致远,如我一般放飞身心,所以它们几番飞来,都不紧不慢的,显得十分淡定和从容。虽然曾是旧相识,我不太认可它以众取胜的神态,但它的真实存在却填补了一段空白,让这片天地由此多了一番味道。</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星头啄木鸟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因为它太夸张了,只要它停在哪棵树上,哪棵树就会传来一片敲击声。这声音很扎实,与那些从喉部发出来的声音明显不同。不过,它的出现,也许只是一种过渡,兼或是一种调剂,但却能证明大山的多样性和无限包容性。红嘴蓝鹊嗓门挺大,又喜欢集小群出没,但它们似乎很有分寸,几乎皆在山脚下或远处飞来飞去,大概这样才展的开,才更飘逸。但我总认为,有一种鸟只在高黎贡山求生存,或者最多跑到闽地去蹓跶一阵子,断然不会在这一方山水中打拼。不过我却想错了,它不仅出现了,而且还怕我忽略它,所以一上树,它就拼命喊叫,仿佛在提示我,应该关注它了。我就是在灰树鹊一再提示下重新确定其身份的。但是这只是第一步,我还不知道它为何而来,又在这里选择什么食物为生。然而这一切,估计在半天有限时间里是无法搞清楚的。</p><p class="ql-block"> 栗背短脚鹎和白头鹎在渐暖的阳光下欢唱,我也在渐暖的阳光下继续观赏着眼前的一切。炊烟袅袅升起,竹树婆娑,溪水沿沟潜行,谁家房门一声吱嘎,只见一群黄腰柳莺猛然间从邻居家枇杷树中窜向老郭家那棵枇杷树,转眼间就不见其踪影。我正起身搜寻时,它们中的某几只鸟儿,又快速下顺到一棵矮了一头多的茶花树上去寻花探蜜。这个时候我才醒悟过来,原来它们也是喜食花蜜的,只不过,这些小林鸟动作敏捷,又一刻不曾闲着,总让人难以聚焦。我偶尔也怀疑它们是故意的,是有意为之,想在节日里戏弄一下李老头。然而也有一些鸟,如珠颈斑鸠、大山雀,不太费力就能拍到,但是我却不待见它们。现实情况往往就是如此,能轻易见到、拍到的,却不一定珍惜,一时无法拍到的,却总认为彼此无缘。也罢,我本来就是进山求清静的,自不必为了能拍到什么或拍不到什么而纠结。作为老年人,应该正确处理好坚持和放弃的关系才是。既要坚持自己的爱好不动摇,又要对某些活动、追求进行割舍,恐怕只有这样,未来的日子才会越活越轻松,越活越有滋味。</p><p class="ql-block">2024年2月24日(元宵节)写于北京</p> <p class="ql-block">上图为黑短腿鹎(含下图)</p> <p class="ql-block">领雀嘴鹎</p> <p class="ql-block">星头啄木鸟(含下图)</p> <p class="ql-block">红嘴蓝鹊(含下图)</p> <p class="ql-block">灰树鹊(含下图)</p> <p class="ql-block">栗背短腿鹎(含下图)</p> <p class="ql-block">白头鹎</p> <p class="ql-block">远东山雀</p> <p class="ql-block">白腰文鸟</p> <p class="ql-block">古银杏树</p> <p class="ql-block">晨曦中的庐山北峰</p> <p class="ql-block">黄腰柳莺常出没的那株山茶花树</p> <p class="ql-block">龙年初三,鸟导老郭家丰盛的午餐。</p> <p class="ql-block">离开武汉前两天实景拍摄:冻雨红梅花。</p> <p class="ql-block">冻雨腊梅</p> <p class="ql-block">冻雨树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