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记忆的碎片纷纷扬扬</p><p class="ql-block">如同这场落雪，覆盖</p><p class="ql-block">深秋的荒凉</p><p class="ql-block">拾一片心底珍藏</p><p class="ql-block">一任岁月</p><p class="ql-block">轮回沧桑</p><p class="ql-block">多年后</p><p class="ql-block">倾心举杯对月独饮</p><p class="ql-block">那是一杯芬芳四溢的玉液琼浆</p> <p class="ql-block">梅子是我青梅竹马的街坊，我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但真正对梅子开始有那么一点“意思”，应该是在一九八二年三月。那天上午，梅子走进我开在小巷子里的照像馆，要我给她照张相。透过照相机镜头，梅子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和长而乌黑的秀发清晰地呈现在取景器的磨砂玻璃上。我心一阵乱跳，竟然迟迟地不愿换上片匣——自从上初中开始，我就没有正视过梅子的脸，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会轻易错过吗——直到梅子开始埋怨我磨蹭，我才赶紧装好片匣，捏下手里的皮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照完像，梅子坐下来跟我聊天。从雨果的《悲惨世界》到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从杨沫的《青春之歌》到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们谈得十分投机。临走的时候，梅子把她带来的一本《文学青年》递到我手里说：“你不是也很喜爱文学吗？为啥不拿起笔来写作呢？做人不要光顾了赚钱，忘了当初的理想！”</p> <p class="ql-block">也许正是冲着梅子的这句话，我先后参加了两期文学创作函授班的学习班。这期间，梅子不知从哪儿弄来许多文学书籍，比如叶辛的《蹉跎岁月》、张弦的《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等等，我吸吮着文学女神的乳汁，苦苦地思索着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终于，我拿起了手中的笔，开始了我文学之路的跋涉……</p> <p class="ql-block">一九八五年三月，我的一首小诗发表在家乡的小报上。几天后，梅子把这份小报拿到我面前，并当着我的面读了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巷的地面是那种</p><p class="ql-block">由远古而来的青石板铺成</p><p class="ql-block">黄昏或是黎明</p><p class="ql-block">当那个卖豆腐的老头儿一声吆喝</p><p class="ql-block">从南到北</p><p class="ql-block">整个巷子都在飘荡</p><p class="ql-block">历史的回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晨注定不同</p><p class="ql-block">飘来一阵清风</p><p class="ql-block">款款入室打坐在聚光灯下</p><p class="ql-block">让我用快门定格成三月的美景</p><p class="ql-block">哦，小巷不再是被遗忘的角落</p><p class="ql-block">我心中的那一叶扁舟</p><p class="ql-block">也该扬帆启程</p> <p class="ql-block">梅子读着这首《三月》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脸颊正渐渐变成一朵桃花。没有想到的是，梅子读完这首诗后，竟然坏笑着质问我，为什么拍到那么好的美景不与她分享？</p><p class="ql-block">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梅子见我尴尬，就从衣兜里掏出那天给她照的那张照片塞到我手里，“你小气我不小气，留着当个纪念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跑开了……</p> <p class="ql-block">晚上关了店门，我在花店买了一束鲜花，却最终没有勇气送给她。站在离梅子家不远的一处街灯下，我深情地凝视她上午留下来的那张照片，内心里涌动着阵阵的不甘与无奈。纵然，那首《三月》和这张照片已经成为我与梅子相爱的最好的注脚，但又如何？这几年，她在南方工作的姐姐一直放话说，要在南方给梅子找个有钱的婆家，而我的照相馆又收入惨淡，我能承担得了这份沉重的爱情吗？</p><p class="ql-block">那以后就很少见到梅子了。有一次我在外面遇见梅子，忽然发现她的眼神多了一些忧伤和暗淡。我问梅子最近在忙什么，梅子就说接连去了几趟姐姐那里，感觉太累了……我不敢再往下追问。我问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终于在一天深夜，我把所有写给梅子的情书付之一炬。是的，梅子爱我，却无力改变姐姐的安排，我爱梅子，也难以冲破世俗的樊笼。既然给不了梅子一个美好的未来，那就尽快退岀这场注定没有结局的风花雪月吧，也好让梅子不再勉为其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