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一溪云

　　转身离开办公桌的瞬间，透过玻璃窗看到大朵大朵的雪花，在山间，在房屋，……晕染成一片雪白。

行走在路上的车辆都小心翼翼，整个世界好像被这片雪白弥漫，分不清是雪还是雾。欣慰的是同事的车技相当了得，虽然是个小姑娘，但开车的时候面对复杂情况也能做到游刃有余，于我来说，她的车技可以用“精湛”来形容。每次去乡镇，只要是她开车，我就可以轻松自在地游走于草木、云山，脑海中的画面时近时远，眼里荡漾着路过的每一帧。

　　因为是天气转冷后的第一场雪，所以从镇里回到县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清河公园。“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杏花大的雪骨朵精灵般坠落人间，轻盈、梦幻，构建起诗意浪漫的童话世界，河床、水草、护栏、亭台……便是童话世界里的实景，而我置身其中，不问风向，不问归处，任思绪被雪花裹挟，随意飘扬，获得了短暂的归属感。感受着雪落于手心的温度，端量着每一朵雪花的样子，惊叹于大自然的神奇与魅力。

　　冬月的初雪美得不可言喻，腊月立春时节的雪落下了一群孩童的笑声，装满了欢乐的脚印，小区院子里、公园里，滚雪球、打雪仗、滑梯溜雪……成排的小鸭子、圣诞老人、爱心模型给这个冬天增加了更多的趣味，环卫工人扫雪时都不忍心舍弃掉落雪地里的“小鸭子”，挨个捡起来整齐地摆放到垃圾桶桶盖上，拿出手机拍照留念，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如冬日里绽放的梅花，也许，每个成年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童年，只是寻常没有一个合适的场所表达。

雪地里结识了一位叫宁宝的小女孩，她的声音很好听，可爱灵气的样子更是惹人喜欢。指着不远处一个大大的雪球说：“那个雪球是我自己滚起来的，另一边还有一个，是一位大哥哥的，不让动……”不一会儿，她和我的桥宝就在对话中了解到彼此都在同一个幼儿园上学，而且都是大班，开心得像两个许久未见的熟人，玩得不亦乐乎。也许，美好的事物或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纯洁，表达的方式很直接，无所顾忌。

在桥宝的建议下，我也滚了几个小雪球，方便带回去，既满足了儿子的小小愿望（希望雪能留下来，不要在太阳出来就消失不见了），也满足了我的意愿（一部分留在冰箱里冷冻，一部分置于花盆内，让我的植物也感受一次天地灵气，被大自然之精华滋润）。

　　喜欢听沙沙叶落，喜欢听潇潇雨声，看到了雪花来时与去时的样子，也很真切地在几场雪中看到了它的形状，却始终听不到它的声音。有人说是“窸窸窣窣”，有人说是“簌簌”，有人说是“沙沙”。

直到走在刚刚消融的冰雪上才听到了酥酥、脆脆的声音，桥宝说就像是脚丫子在吃蔬菜饼干发出的声音。

春节里的第一场雪仍是以澎湃沸腾着每一颗滚烫的心，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洋洋洒洒飞扬的雪花，有如迟子建老师笔下“站在窗前，等于是看老天上演的一部宽银幕的黑白电影。”许是这部电影的导演为了让主角突出，宽大的银幕中只是偶尔有一个人或一辆车缓慢行走着，像是跑龙套的。我却沉静于这种慢时光，观看着雪的起伏不定，似乎在她的世界里看到了人的一生。

　　元宵节晨起拉开窗帘的刹那，发现地上又是薄薄的一层雪，空中散落着零星的雪花，不到一个小时，漫天飞舞，又是洋洋洒洒。

我喜欢雪的精致玲珑，喜欢雪的冰洁如玉，但是看到傲娇的雪花为了在人间炫耀自己的美，如瀑似的倾倒个人欲望，把厚重的负担留给人间，心中就会升起厌恶之情。

　　年前，老公在上班期间给我打电话说：“外婆给我打了一下电话又挂了，我回过去她已经关机。”听到是外婆的电话我立马给外婆打过去，还是关机，又给母亲打过去，一直无人接听，顿时焦躁不安，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赶紧给父亲打过去，从电话那头听到父亲的声音，悬着的心才渐渐平静了下来。雪后为了不影响出行，父亲早早地先把外婆家门前门后的雪扫干净，又开始清理自家院子里的雪，母亲和父亲一起铲雪，手机放家里就没听到电话铃声。

接连几场大雪，让父亲本来就因重病手术后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母亲也因雪后路滑摔倒在地，后背疼痛到坐卧难安。

　　许是因为我是天秤座，不管对待人或事，总在平衡中求和谐，我喜欢雪，但是我不会因为我的喜欢让我爱的人受到连累甚至痛苦。

雪落时的美，令人陶醉，雪后的银装素裹，更是美得无可挑剔。但是当我们看到披着雪花的环卫工人冒着严寒，从凌晨十二点到早上八点费力地清理积雪覆盖的道路时，那种美就会在心里大打折扣，雪后的泥泞不堪会让我们不愿意再提及曾经喜欢到骨子里的那种美。

喜欢是浅浅的、是柜子里的零食、是烦闷时的一首歌、是雪落于心的白色。爱是深深的、是襁褓里的乳汁、是挫折时的一通电话、是血浓于水的红色。

雪只是让我们喜欢一场，却不能用爱来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