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最早知道瞿秋白是在大学课上现代文老师讲《多余的话》,一个赤诚坦荡如高空朝阳的别样的共产党人的形象跃然纸上,再次走进瞿秋白是因为鲁迅和他的关系,是怎样一个君子怎样一个饱学之士才能让桀骜不驯的先生那样的一心交往欣赏不已引为心灵的挚友,后来我又看了不是他亲生女儿却胜似他亲生女儿的瞿独伊写的很多回忆她父亲的文章,了解了他和杨之华的爱情的故事,如果说瞿秋白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如炎炎烈日那么他对爱情的态度则如皎皎明月,爱的坦诚爱的执着爱的温柔,爱的感人,他就是一个如玉的君子。今天我终于走进了长汀,走进他就义的地方,走进他最后告别这个世界的地方,冬天的下午</p><p class="ql-block">清凉却无寒意,此时最适合拜访瞿秋白。雨中仰看瞿秋白烈士纪念碑,想起梁衡的《觅渡觅渡渡何处》,想起我初读该文时的潸然泪下,静静仰看纪念碑,我想象着瞿秋白当年是怎样跨过觅渡桥,去寻觅自己的津渡,寻觅中国社会的津渡。总觉得瞿秋白是不适合炎炎烈日的,看他清秀文静的面庞,你会觉得如玉君子不过就如此吧?只有细细的秋雨才会衬托出他的内敛风华。总觉得瞿秋白是有许多委屈的,虽然他不说。“博古感慨地说‘如果他跟我们一块儿走,就不至于牺牲。’博古对我父亲之死是有责任的。”——瞿秋白的女儿瞿独伊如是说。“八七会议”他受命于白色恐怖之中,以一副柔弱的书生之肩,挑起了统帅全党的重担,发出武装斗争的吼声。但是他随即被王明,被自己的人一巴掌打倒,永不重用。后来在长征时又借口他有病,不带他北上。而比他年纪大身体弱的徐特立、谢觉哉等都安然到达陕北,活到了建国。他其实不是被国民党杀的,是为‘左’倾路线所杀。是自己的人按住了他的脖子,好让敌人的屠刀来砍。而他先是仔细地独白,然后就去从容就义。”——梁衡如是说。然而,其实并不是很高大的纪念碑静静地矗立着,什么也不说,正如瞿秋白永远不会诉说他的委屈,他是君子啊,“君子不愠”,他又如何会喋喋不休去诉说自己的委屈?亦或者,他其实自己并没有我们所以为的委屈。毕竟,我们难有他的襟怀气度。虽然他也叹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一篇《多余的话》没有一句批评主义和组织,没有一句否定革命和斗争,有的只是对自己的剖析。其实,他真的什么也不需要说,因为很多时候,静默才是一种伟大的力量。然而,他还是说了,在《多余的话》他说:十几年我一直觉得自己一直在扮演一定的角色。扮着大学教授,扮着政治家,也会真正忘记自己而完全成为“剧中人”。他说——的确,所谓“文人”正是无用的人物。这并不是现代意义的文学家、作家或是文艺评论家,这是吟风弄月的“名士”,或者是......说简单些,读书的高等游民。他又说“不幸,我自己不能够否认自己正是‘文人’之中的一种。”他就这样毫不客气的评说自己,但我们知道,他本是光华熠熠,他的杂文,他的翻译,他的治印......他有太多太多闪耀的才华。梁衡为他叹息——一个人无才也就罢了,或者有一分才干成了一件事也罢了。最可惜的是他有十分才只干成了一件事,甚而一件也没有干成,这才叫后人惋惜。不管瞿秋白怎么说,他骨子里还是文人。古往今来有众多学人总喜欢以不问政治来标榜自我的清高,殊不知,学问的真境界当在“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天平”者,又何尝不是一段又一段苦觅津渡的历程?开创大学问者又何尝不是革命家?瞿秋白以文人为政,又因政事之败而返观人生,他始终在觅渡中,探索永远比抵达更可贵。细雨打在“瞿秋白同志就义处”的大石上,大石纹路愈加清晰,红字更加耀眼。他从他的常州家乡出发“觅渡”时,可想过生命会终结在长汀这方热土?“人之公余,为小快乐;夜间安眠,为大快乐;辞世长逝,为真快乐。”他就这样从容地走向死亡,他就这样自斟自饮,谈笑自若面对着生命的终结,谁又能说这不是又一次觅渡的出发?千秋觅渡,觅渡千秋,总会不断有觅渡者来这里朝圣,总会不断有朝圣者从这里出发去觅渡。离开长汀,细雨依旧,回望纪念碑,秋白秋白,秋之霜华,至纯至洁,不朽秋白,秋白不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