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司机 <p class="ql-block"> 赵四是个火车司机。他这个司机不是凭真本事考上的，而是大伙举手表决通过的。所以，背后别人叫他“举手司机”。</p><p class="ql-block"> 这事听起来有点怪。怪事就发生在有特殊历史背景的文革中！</p><p class="ql-block"> 赵四上没上过学、上过几天学，大家不得而知。只知道他连自己的大名都写不对。像他这样，想考上司机比鸭子上树还难。</p><p class="ql-block"> 一块五八年上的班，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个副司机。别人干司机都十年啦！文革中期，工人造反派当权。为拉拢人心，把那些年龄大、表现好的副司机拿到会上让大家举手表决。举手多的就算民意测试通过，就成为合格的司机了！</p><p class="ql-block"> 赵四的司机就是这么靠大伙举手得来的！</p><p class="ql-block"> 听师傅们讲，这样的司机有好几个。随着时光的流失，有些改职、有些调走、有些去逝。到我们上班时，就赵四一个还在跑车，他也就成为那个特殊年代的特殊代表了！</p><p class="ql-block"> 赵四性格倔犟，嘴又碎，又爱指手画脚，跟他打班子的伙计跑两趟不是调班就是请假。蒸汽机时代实行的是包乘制，没人愿意跟你打班，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开火车吧？最后他只有下去予备，哪个车司机请假，他上去顶替几天。</p><p class="ql-block"> 他上车替班本性不改，说伙计这不行那不对。俩伙计一班贯了，就合伙整他。烧火煤里水份多时，铁锹故意搓的稀糊汤黑水，胳膊甩开又不踩炉门踏板，将黑煤水投向炉门。撞击后的黑煤水溅开了花，赵四的脸上、衣服上布满了黑水点点，像头金钱豹似的！</p><p class="ql-block"> 这时，这头金钱豹会瞪眼大声训斥伙计：“球也弄不成？这火咋烧的？连个炉门都踩不开？”伙计则背过身偷偷地笑！一路上总要故意失误那么两三次。尤其是他刚穿身干干净净的工衣。</p><p class="ql-block"> 这事都是伙计们私下里说的。</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跑车，不论老少都提一个长方形的竹篮。停车时间长前方不接车时，赵四去车站行车室联系调度。伙计捡半块砖偷放到他的竹篮底部，让他提着砖头跑来跑去上下班。</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在跟前，是他给我师傅讲的事情经过。说是发觉竹篮有点沉，没在意。替完班休息，在单身宿舍整理东西时，发现底下半块砖头。</p><p class="ql-block"> 讲完后骂道：“这帮小坏怂合起伙欺负老汉！”。</p><p class="ql-block"> 机务段有不成文的规定，工作上伙计必须服从司机的领导。所以，司机手中就有一点点小小的领导权，可以对伙计发号施令。工作中出错的地方，司机会提出批评或建议。这是聪明有素养的司机做法。</p><p class="ql-block"> 遇见脾气暴躁、素质低下的司机张口就骂人。性格温顺的伙计知道自己做错事，就会忍气吞声不顶嘴了！遇到同样火暴的二杆子伙计，工作中有点问题，骂两句就直接开打。毕竟不是父子关系，那能尿到一壶里去！</p><p class="ql-block"> 车轮滚滚，列车在奔驰。司机室内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小小的司机室就像拳击台，你一拳来我一脚，打急眼了，铁锹、锤子就抡起来了！这都是经常发生的故事。更有甚者，两人光顾打架，没人烧火，火车跑着跑着会自动停下。</p><p class="ql-block"> 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没有这些故事，社会的多样性怎么去体现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2月23日于西安未央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