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 老酒一壶

李伟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 摄影 撰文 制作 李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5px;"> 背景音乐《酒醉的探戈》</b></p> <p class="ql-block">  老了,吾老也要提提当年勇。龙年莅临,美篇上海知青网联谊会上,我滴酒未进,却对着桌上吉林插队美友带来的华彩人生老酒(上图),夸起了北大荒的老酒一壶,应许做个美篇叙叙过往。</p> <p class="ql-block"><b> 一</b></p> <p class="ql-block">  1969年,抚远荒原开荒建点(61团1连)。一年四季,总有老师傅从几十公里外的25团(七星农场)46连打来一桶一桶的、有点淡淡黄颜色的烧酒。据说酒精含量高达72度,方圆百里只有此家作坊自产自销。 </p><p class="ql-block"> 闲时,大家用大碗或瓷缸一口一口地喝起来,我跟着抿上几口儿,嘴边也有了浓浓烈烈的麯香味儿。我还点燃碗底的残酒,果然蓝光爆燃,不留痕迹,升腾的火焰照亮了帐篷,幻化成一幅别样的油彩画,定格在难忘的荒原创业角落。我想好了,老父亲爱喝酒,探亲时一定弄点回去,孝敬老人家。</p><p class="ql-block"> 很快探亲了,我将一个十斤装的塑料桶(上图)灌满72度烧酒,扎紧桶口,加上油肉山产品,踏进了家门。老父亲见后很是惊讶,不大相信这种地产高度酒能喝下,于是尝了尝,当即赞不绝口,见此,我很得意,喜出望外。一桶烧酒,老父亲要喝上多日。一连多年,无论漂泊何处,我都提前将老酒备好,等着探家面见老爷子。</p><p class="ql-block"> 一壶老酒,一团火焰,炽热辛辣,一次次助力了探家的步伐。</p> <p class="ql-block"><b> 二</b></p> <p class="ql-block">  隆冬时节,一位牡丹江农垦局的党校老同学帮我去乌苏里江边农场办事。经过一整天的爬冰卧雪,我们顺利办完了事情,连饿带渴地贪黑赶回了连珠山垦区招待所食堂。</p><p class="ql-block"> 为了表达谢意,我和老同学对桌喝起了斤装北大荒60度。我们先将第一瓶对半倒进两个塑料大杯,三下五除二,一饮而尽。接着,又均分了第二瓶,十几分钟后,又分摊了第三瓶。此刻,我们意犹未尽,忘了屋冷,酒凉,吃菜,吵吵嚷嚷又打开了第四瓶。</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招架不了,被搀回了房间,踉跄之中踩碎了墙角的一袋皂甘。皂甘粉尘状,是甜叶菊提炼的,甜度是白糖的二百倍,飘起的皂甘空气一样充斥了房间和鼻孔。我不知道后半夜是如何熬过来的,第二天大早含下几片解酒药,裹着一身甜味酒气踏上了回程。</p><p class="ql-block"> 北大荒,酒不醉人人自醉。隔年,我见到了老同学,问起那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老同学笑呵呵地告诉我,人均一斤零七两整。他还说他没什么事儿。我则告诉老同学,那年(1991年)开春,我胆囊手术,摘掉了酒胆,没有机会再破喝酒记录了。</p> <p class="ql-block"><b> 三</b></p> <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之初,新建洪河农场简易食堂门前摆了个保温饮水桶(上图),灌满了北大荒当地小烧,建场人员可以像喝水一样随时享用,以抗御荒野的春寒料峭。</p><p class="ql-block"> 很快,酒桌上有了一种叫封闭式的新喝法。操作很简单,将六钱酒杯满酒后平放桌面,双手不动,躬身将酒杯满口含起,仰脖一饮而尽,滴酒不漏,以示酒德。一位哈尔滨知青大姐大不服气,索性将满杯酒平放地面,后弯腰180度把酒杯叼起喝下,同样点滴不剩,力压群雄,无人效仿。</p><p class="ql-block"> 后来,酒事更多了,朋友间大家按酒量排序,“炮手”相称,我的名次靠后。一个寒冬夜晚,我和保卫干事“一炮”老宋又喝多了,从一二百米远的雪地里连爬带滚回了家,棉大衣都被楼墙的涂料染红了,还险些鸣枪伤人。记忆中,酒后在这条雪路上,我磕碎了两块手表。后来,为了聚餐饮酒方便,我在新场的家里打了一个俄式椭圆大桌,专门招待八方来访酒友和炮手。</p> <p class="ql-block"><b> 四</b></p> <p class="ql-block">  农场进口设备安装工地,一个老外高大英俊,蓝眼睛、高鼻梁,一身夹克装,我们叫他美国的瓦尔特。瓦尔特负责农用充气大棚的验货,清点、备忘业务,闲时便在场区走来走去。</p><p class="ql-block"> 一天傍晚,他喝了自带的烈性红酒后,来到宿舍对面的小卖店,见女店员态度和蔼,便要了一瓶北大荒60度,倚着房门独自空口喝起来。女店员告诉他,这是中国北大荒的茅台酒,他听后喝得更来劲了,还拉起了家常。不知不觉,一瓶白酒竟被他瞬间喝光了,回宿舍睡了一夜,第二天照常上班。瓦尔特很快完成了工作任务。直到离开农场时,他也不明白,这里的人们为什么叫他瓦尔特。</p><p class="ql-block"> 日本小老头村田达二(上图右一),72岁,出生沈阳,父亲参加过反战同盟活动。小老头是日本映像企划株式会社的导演,来农场拍摄记录片《友谊的大地》。小老头很敬业,一边哼着国际歌,一边指挥摄制组,很快完成了拍摄任务。 </p><p class="ql-block"> 中午,为小老头他们饯行时,场领导吩咐我们陪好客人。酒桌上,我们不动声色地劝小老头喝光了一瓶北大荒老酒,让他醉瘫了桌下。小老头告别农场时,又哼起了国际歌,让我们再送他两瓶酒路上喝。我们满足了小老头的愿望,让他衣兜一边一瓶,醉醺醺上路了。后来,他指挥拍摄的专题片在日本公映了,反响不错。场领导则表扬我们,活儿干的漂亮。</p><p class="ql-block"> 原来,北大荒的老酒也是世界的。</p> <p class="ql-block"><b> 五</b></p> <p class="ql-block">  北大荒产粮食,也盛产北大荒老酒。老酒都是粮食酿制的,传统工艺。老酒作坊星罗棋布,山头林立。品牌效应下,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老酒不易显山露水了。</p><p class="ql-block"> 退休了,和各地知青们在一起,时常喝点北大荒老酒,回味一下特有的麯香味,找找当年知青的感觉。一位曾是工程连指导员的北京知青老友,多年在驻东欧国家大使馆做参赞,卸任后回访农场,途经省城哈尔滨时,执意要喝北大荒烧酒。情急之下,我在路边小店随手买了几瓶几元一瓶的北大荒原装酒。聚餐时,北京知青老友喝得滋滋有味,我在一边连连自责薄酒待客,对不起参赞大人和酒友们了。</p><p class="ql-block"> 近几年,我蜗居上海,赶上疫情,又患有过敏性鼻炎、咽炎、胃炎,还有点哮喘,无奈下与各种酒类断了亲缘。只是家中窗台上(上图)还有一瓶北大荒散装72度,金鸡独立,所剩无几。偶尔,夜深人静时,我会开瓶闻闻,舌尖舔舔,想想北大荒的昼短夜长,想想一位老酒友即兴留下的诗篇: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p> <p class="ql-block">  甲辰龙年,吾老老朽,北大荒老酒与老朽皆可不问出处。</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上海玫瑰苑</b></p><p class="ql-block"><b> 2024年2月</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