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们西湾电厂的龙狮队，文/泰山徒

泰山徒

　　我的家乡富川每年初一到十五不仅万家灯火，更是群龙聚首，决一雌雄，炮火连天。遗憾的是我八岁后恰遇文革，四处龙盘虎卧。不过那虎视眈眈，虎假虎威之虎早有武松三拳两脚，不足为怜。可怜的是雄狮连座，狮隐龙藏十年之久。转眼到七六年，十八岁的我来到西湾电厂。正遇大地回春，举国欢庆，杀猪宰羊，放假三天。个中原由那是朝纲政事，此文不作阐述。单说西湾电厂和西湾煤矿正与平桂分离，分别寄母于梧州地区某局。论资历论级别同为县团级，应该说母子同高了。这是我随写的一句戏言，请大家莫当正史。只想说电厂自主权更大一些，文娱经费开支可能自如一些罢了。

　　这一年晴空万里，西湾矿区地处富江河西拐迴流集宝之湾。若登姬公洲往北回首，富川钟山恭城三县相交，翠岭云压，林深雾喷，千龙抬头也。再看下游，水往南流，贺县怀集梧州三地锣鸣鼓响，万狮苏醒，跃跃欲试。早在一九四三年，著名地理学家李四光来西湾考察，就已知道电厂人杰地灵。只有初中文化的机修工张圣贤通过四年自学，四七年报考大学，成为状元。解放后更有陈兆毅等一代代英才辈出，西湾电厂今天仍然人才济济。那个时候，地方扎龙匠人或许还尚未身手大显，或许忙也哉乎。我们电厂人有志气要从电厂这块土地上再孕育出一条自己的龙来。我爱绘画也算电厂文化之活跃分子之一，绘画也属文艺，因我不善跳舞，不想让人把我与文艺队演员混淆，所以不称文艺活跃分子也。话回正题，我出于爱好和兴趣也跟着大师们来到“龙窝孵龙”。

　　办公室主任黄裕荣是恭城莲花人，老家与富钟恭三县相交相近。人可疑他对恐龙不知，但莫虑他对彩龙不知根知底也。在他的带领了，电厂一群五湖四海之人集思广益。黄镇敏拾遗补漏，周家智彩笔填描，我缺乏龙的知识，就跟着黄裕荣学粘贴棉纸，还有其他人指指点点。总之，电厂美术组当时是龙颜未开人先笑，热闹非凡。电厂美术是以木刻版画冲向自治区展厅的，木刻需要材质细腻的柚子树雕制印版。厂工会派人找来锯子把美术组门前两棵柚子树的其中十年不结果的一棵树公鎅了板给美术组用。黎先富看见一些枝枝丫丫奇思异想地叫车床工把柚木车成龙眼珠球，那比画龙点睛更是圆溜溜活灵活现。经过一段时间，一条二十多米长的电厂黄龙横空出世。我不敢保证电厂彩龙全国独一无二，但在人们互相争论“眼见为实”之时，我可以拍胸脯地说：“我们西湾电厂黄龙的眼睛是实打实的！”

　　西湾电厂黄龙在西湾矿区独放异彩。舞龙的更是英雄豪杰。厂工会组建的舞龙队，个个身高体健。不是厂球队的体育球星，也是供电的爬杆高手。我电厂银塔能入云霄，欲问真龙你又能高多少？在西湾电厂龙独一无二的，平桂老大不养龙，煤矿乌龙不见光。地方也是那几个村寨生产队，见过的也不过是几条草花龙也。所以我们电厂龙如同天马行空，独往独来。拜过相邻相近的几个父母衙门，那是耀武扬威，扬臂鼓音漫天响；精神抖擞，抖出炮屑遍地红。博眼球啊！可回到厂窝，又有点孤龙弃天了。人们且不求龙飞九五，也爱看龙生九种，最喜欢看的是“二龙戏珠”。哪时我们精心裱糊的龙珠球：红缨金丝迎风放彩，正反转旋百态千姿。却难慰独龙垂首，金凤难逑矣。黄裕荣到水泥厂找来白胶泥塑成大头鬼模，再用棉纸和旧报纸裁成寸宽纸带，逐条用浆糊一层层地裱糊成几毫米厚，再经过上色加工就是大头鬼面具了。这一年，我们电厂龙既戏龙珠，又戏大头鬼南北通杀也算奇葩。七七年，采购员谢爱华联系地方买了当地狮子头。龙队狮子队一起云游拜友，龙鸣狮吼，那才是热闹非凡了。

　　特别是电厂办公楼刚建成，前坪无假山。虽然电厂龙已隐身（龙残不再重扎了），但电厂独剩之狮也出狮有名。外单位有狮子来拜年，厂里早有鞭炮等候，客狮一阵艺术表演，接着难度较高的登高取封包。封包取走，两单位的雄狮竞彩，最后就是炸狮了。各车间选派的放炮人员都登上办公楼各层，居高临下，炮火密布。正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雷公落凡间。”也有地面丢炮的。安全科长和一些相关领导也反复强调地面放炮人员要上抛，炮炸狮身。若大家遵守规章的话，舞狮头的手舞足蹈，狮头狂舞，将来炮弹出几米开外，绑腿靴鞋踏熄落地在燃的炮竹，舞狮尾的也是狂舞着踩炮和抖掉狮布上的火炮。其实舞龙舞狮都一样，舞龙队员配合舞得圆满，龙布不折就不装炮。舞狮狮布展得平，抖得勤，那响炮是在狮子身上跳，这才是惊心动魄也。

　　话说千人百众，怎么会人人守纪呢？总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走近狮旁，点燃炮后从狮布下方上抛，去熏炸舞狮人面部的。若被舞狮人发现，一脚踹出，群架就开始了。还有那些别出心裁，将炮点燃，趁狮子大开口时，从狮嘴喂进去，丢了就跑的，美其名曰：“让你吃过够呛！”舞狮人防不胜防，怒火中烧。今年吃亏上了当，明年狮子下唇加上一块木板，钉上一排铁钉，长牙了，而且还口齿伶俐。谁再敢叫狮口吞炮？狮头一抬，衣烂血出。又是偃旗息鼓，理长理短，恶语相加。当场很多人也叹息，文明炸狮本想讨个吉利彩头，被不文明的几个动作搞得个不欢而散，何必呢？当然这也只是几次个例，西湾电厂的龙狮队叮叮咚咚敲了几年，到宿舍拜年送吉祥，那鼓声我觉得现在还怀有余音。

甲辰正月十一感慨草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