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

难忘知青岁月

<p class="ql-block">作者:陈晓峰</p> <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陈晓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0年冬的一个午夜,我和两个妹妹在家里睡得正香。 </p><p class="ql-block"> 突然,被“哐哐哐哐”的砸窗户框的声音惊醒。我睁开眼睛,清楚地看到一个戴着大棉帽子的脑袋贴着塑料薄膜往屋里张望。 </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农村大多数人家还没用上玻璃窗。为了多进阳光,我家没用窗户纸,而是用图钉把塑料薄膜按在木头窗框上。</p><p class="ql-block"> 南面不远的地方就是火车站货场一排高高的水银灯,贼亮贼亮的灯光能直接照在我家的窗户上。屋里的人能看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看不清屋里状况。</p><p class="ql-block">我大声地问:“谁呀?你是谁呀?”</p><p class="ql-block">那人边砸窗户框边喊:“开门!开门!”</p><p class="ql-block">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是在建昌冰沟煤矿的五伯父坐夜班车看我们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大声地问道:“五大爷,是你吗?是你来了吗?”</p><p class="ql-block">只听到外面的人恶狠狠地说:“少他妈地废话,再费话我整死你!” </p><p class="ql-block"> 我立刻意识到:“来坏人了!”</p><p class="ql-block"> 两个妹妹也早已被惊醒。她俩小声问我:“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呀?”</p><p class="ql-block"> 要是我一个人,我立刻就开门了。我家一没有钱,二没做过亏心事,不担心别人来索命,说清楚他就走了。可当时家里面还有两个妹妹,我心里想的是:“绝不能让他踏进我家半步!”</p><p class="ql-block"> 我小声对两个妹妹说:“你们俩赶快下炕,蹲在炕沿底下。千万别出声,不管出啥事也不要站起来!”</p><p class="ql-block"> 接着我对外面的人说:“等着,我去给你开门。”我清楚记得,我家西面的“外屋地”放着一把大铁锹。手里没有武器,心里就害怕,只要我把铁锹握在手里,那就不害怕了。我打算守住窗口:“只要你一露头,我就拍晕你;你要是硬闯进来,我就劈死你!”</p><p class="ql-block"> 我家住的屋子是后接出来的房子,院子地面比屋里地面高很多。窗户台距离院子地面很近,这样的窗户,能被人一脚踹开。我怕那人从窗户硬闯进来,连声安抚他:“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开门。你等着……等着。”</p><p class="ql-block"> 我们和房东家住在同院儿。房东家住的那套房子,东面两大间住人,连着西边的“外屋地”。而我家住人的那一大间房子,紧连着房东家的“外屋地”。</p><p class="ql-block"> 那人误以为房东的“外屋地”是我家的“外屋地”,改去那里砸门。趁这个空档,我赶紧去拿铁锹。</p><p class="ql-block"> “外屋地”没有窗户,漆黑一团。我走到平时放铁锹的地方,黑暗中用手摸索着。一不小心手划拉到空水桶上,原本扣在一起的两个水桶,上面的一个被我碰掉了。大铁皮水桶掉在地上的“咣啷咣啷”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格外刺耳。就在这时,我摸到铁锹,赶紧拿起来跑回屋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陈晓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蹲在炕沿下的两个妹妹小声说:“哥,没有动静啦。” 可能是水桶的响声把他给吓跑了。我握着铁锹,守在了窗口一会儿,真的再也没有声音。</p><p class="ql-block"> 拿着铁锹,我开门走到外面。这时,房东一家人也被惊醒,出来察看。刚刚下过雪,窗根的地上,几个可怕的大脚印清晰可见。院子里也留下了一个人进院和出院的两行脚印。</p><p class="ql-block"> 我气得不行,跟房东家大儿子、比我大两岁的惠祥说:“走!咱俩拎铁锹追他去!”</p><p class="ql-block"> 两个妹妹说啥也不让我去,说她们害怕。房东大爷大妈也阻止我去,只好作罢。</p><p class="ql-block"> 回屋后,两个妹妹吓得还在哆嗦。我安慰她们:“没事了,我手里头有铁锹,他再敢回来也不用害怕,我肯定能拍死他!”</p><p class="ql-block"> 天亮后,我请房东大妈先照看我两个妹妹,还是拎着铁锹出去了。顺着雪地上的脚印一路寻去,到火车站站台那里,脚印断了——大风把站台上的雪吹得干干净净。</p><p class="ql-block"> 上班来到大队部,我说起这个事。过了一会儿,传来消息:还有两家昨夜也被陌生人敲门,也都是没给他开门。</p><p class="ql-block"> 其中一家是生产队长家;另一户是一个富农家。富农家的女儿我认识,大我四、五岁。六五年搞社教时,她是锦县成立的社教文艺宣传队里“台柱子”,长得挺好看,嗓子和表演功底都不错。清楚地记得,她们演出第一个节目是说唱,第一句歌词是:“我们是锦县社教宣传队啊唉嗨唉嗨呀,我们给大家来做宣传啊嗯啊唉嗨呦……”用的是东北大秧歌的曲调。社教宣传队解散后,她回到双羊村当小学老师。因家庭成分是富农,原本光芒四射的她,回到双羊后一直默默无闻。唉,“左”的年代。</p><p class="ql-block"> 大队干部们在一起议论,那个人去三家砸门,其中有一家是富农,说明这件事不是针对村里干部。</p><p class="ql-block"> 集中几个方面的信息,最后得出结论:那是一个醉鬼,酒喝多了乱砸门,清醒后坐火车走了。</p><p class="ql-block"> 这场可怕的虚惊,至今记忆犹新。午夜醒来,看见一个戴棉帽子的大脑袋正趴窗向屋内张望,估计无论是谁都会不寒而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陈晓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 </p><p class="ql-block"> 陈晓峰,1952年9月生人,大学学历,文博专业中级职称、高级政工师。老初二1968年10月上山下乡到锦县晓光、双羊公社,1971年10月选工到锦州铁合金厂,研究所英文资料翻译、电视大学英语教师。 </p><p class="ql-block"> 1987年2月调到辽沈战役纪念馆,文字综合秘书、宣教部副主任、综合处处长、党支部书记。撰写的多篇文章在省、市级和国家级报刊发表。撰写《大决战.辽沈战役》一书,由战史专家宋祥门把关,1998年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版并在全国发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