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为何物？……李德年

（夜郎🐯）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元-摸鱼儿-《雁丘词》 丽，是我儿时同宿舍区的伙伴，年龄小我一岁，比我低一个年级。我们生活的地方是六七十年代经济效益较好的工矿区，丽的父亲是南下干部，转业后，任厂里的工会主席，我的父亲是地主的儿子，在工厂里做着最脏、最累的锻造工作。儿时丽与我两小无猜，一起捉迷藏、打游击、过家家，慢慢地在厂区高音喇叭每天放出的《大海航到先靠舵手》和上下班的军号声中长大。随着年龄增长，男女之间的爱。受当时社会因素的影响，那怕接触过也只是相互对看一眼，就匆匆离开了。恢复高考第二年，我参加了普通高校统一招生考试，被昆明军区步兵学校录取，那年我们近万人在的宿舍区，仅我两名厂子弟考上大学，一下子成了邻里街坊的新闻。入学的前一天，家中亲朋好友都来祝贺，晚上11点过钟，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我发现，在我家门前过道里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夏夜的月光透过绿色的瓦房映在了她的身上，是丽！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我走上前去，她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快速地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递到我手里，然后转身轻盈地快步离开了，月色映照的小巷……月光下，我看着手上她送的东西，是一支上海牌的英雄钢笔，与其他同学送的钢笔不一样的是，钢笔上拴了一条红色的丝带并编成了一朵花，花下的两条飘带在微风中飘动着，好像她刚才离开时的影子一样，轻盈的、柔柔的。军校的生活与想像的大学生活不一样，我们没有在知识的海洋里傲游，而是每天与锄头、枪炮、军事器械打交道，紧急集合、立正稍息、起立、卧倒，三点一线，已成了我们的主业。学马列、读毛选、讲奉献，政治的原素已深入我们的骨髓，听战例、讲战术、模拟实战已成了我们每天的课程，《飘》《家》《春》《秋》和邓丽君的图片已被收走，《巴顿将军》《啊，海军》《战争论》已成了我们业余时间阅读的书籍，不准谈恋爱、不准听不健康的歌曲、不准抽烟喝酒、不准外出。禁锢了这群天真青少年的思想……我们的生活是无味、枯燥、寂寞的，唯一感到欢悦的事情是每天中午回到寝室后都能在通信员手中拿到几封、甚至几十封亲人、朋友的来信。周末、星期天空闲的时间，除了争着到炊事班帮厨外，就是给远在故乡的亲人、朋友写信了，偶尔也收到一、两封丽的来信，问候是平常的、是友谊的，看不到温情，看不到一丝爱意，在众多的女同学来信中，我也没有闻到过异性与男同学来信不同的气息……丽来信告诉我，她没有考上大学，已经进厂上班了，在厂里业余宣传队，在排练舞蹈参加市工会组织的文艺汇演。还告诉我，她们宣传队拉小提琴的张哥对她很好，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学校的各种规定，收到这封信后，我再也没有给丽回信，她也没有来信。 1981年元月，学校给我们这批学生放寒假，我回到了离开一年的故乡，回到了从小生长的厂区宿舍，一切都感到那么亲切、那么温暖，每天都有同学到家里来，女同学也来了不少，亲威朋友也带了几个女孩来，可以看得出她们都在给我介绍对象，但都被我婉言拒绝了。唯独丽没有来我们家，父亲也说：“你二十岁了，如果有合适的，可以选择一，谈谈恋爱了”。眼看假期快结束了，那天我去火车站买回昆明的车票，在公交车上，见到了丽，一年没见，她变化真大，身体丰满了许多，身材还是那么好，白色毛衣把她的脸蛋衬托的红红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沙巾，在车辆的颠簸下，一会飘到身后，一会又飘在脸上，我微笑着对她说：“回来这么多天，一直都没看见你”她说：“我知道你回来了，去了你家好多次，听到屋里人太多，我就没有进去”说完这话，她的脸更红了，白里透红，像苹果熟透了一样，我俩站在拥挤的车厢里，上下车的人流把我俩推来挤去，她紧紧地靠在我的胸前，我感觉到了她急促的呼吸。公交车到了新街大修厂，全车人都听到了哐铛声，公交车一阵急刹，伴随着刹车的嘶叫声，全车人都倒在了车厢里，丽被我压在了身体下，我的身上不知压了多少人，此时我的第一意识是不能把丽压坏了，于是用双手支撑着我身上的人，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用力顶住压在我身上的人，车停下来了，乘客中有几个人受伤了，我和丽都没有伤着，但丽雪白的毛衣却粘满了灰尘，脖子上的红纱巾也不知摔到那里去了，我把丽扶下车，顾不了男女之间的界线，用手拍打着毛衣上的灰尘。灰暗的天空变得越来越低，寒风一阵阵地袭来，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夹杂着冰雹落在我们的脸上、手上，为缓解丽刚才紧张的心情，我用双手接了一阵雪花，对丽说：“你看，雪花是六角形的，天空真神奇，每一个六角形的花瓣都是一模一样的”，听了我的话后，丽也把她那双纤细的双手伸展在胸前，接住了一些雪花，微笑着说：“真的，是六角形的，可惜它又化成水了”。没有了公交车，我俩是走路进城的，从三桥一直走到了客车站，这几公里的路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丽一路上始终走在我后面，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不时地回头与她说话，给她讲昆明的美丽，学校的生活，同学间的乐趣……一路上丽没有主动给我讲些什么，只是静静地跟我在后面，偶尔间轻声地冒出一两句真的……真想不到……太可怕了……的几句话。我每次转身回头时，她都回报给我一个甜甜的微笑，也是这天我才发现丽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眉毛如柳叶一般，我们走到客车站，我要换乘2路公交车去火车站，丽说她要去头桥表姐家，我说：“刚才我们才从头桥走过你咋不去呢？现在又要重新走回去”丽没有回答我，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转身朝头桥方向走了，她这一转身又使我想起了一年前，我入校前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转身离去的。 晚上，一家人忙着为我准备行装，明天就要返校了，父亲把我叫到一边说：“你这次回来，我看见有好多姑娘来家里，你也二十岁了，可以谈朋友了，但要选好，过日子是长久的事，你又长期不在这里，要选个老老实实，本份的人”。我说：“还没有选好，喜欢我的人还有几个，我都没有看上，这个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知道处理的，我一定会选一个你们喜欢的人的”。父亲说：“倩，这个姑娘不错，这一年多。人家经常来看望我们”。我说：“倩只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俩同姓，不可能的，再说，她父亲母亲都是当官的，别人也不一定看得上我，我高攀不上人家”。这时小弟跟进来，递给我一张纸条，我一看是丽写的：“我在子中门口”。见到这张纸条，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一股血液涌向大脑，全身热乎乎的，我立即跑到离家不远的厂子弟中学门口，看到丽站在那里，那天的月亮圆圆的，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月光下的丽穿的还是那件白毛衣，脖子上围着的还是红色的纱巾。 我见到了丽，虽然是晚上9点多钟了，我感觉到了，她的脸是红红的，我明知故问说：您叫我来做什么？她没有回答，还哭了！我说：您哭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说：“没什么事，您明天就要走了！好久能回来，我说：“我们一年只放一次假，明年会回来的”。她又说：“您要走了！您是什么意思”？我问：“什么东西呀，您指的是那个方面”？她说：“我们的关系呀”！我说：“我们的关系好的呀，我会经常给您写信，打电话的”。她说：“我是指们俩的关系”。这时，我才明白，她是要我表态，是否愿意和她谈恋爱！ 说实话，我心里确实喜欢她，但又不敢爱她，她爸爸是南下干部，是厂里的工会主席，而我只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对她有种自卑仰慕的心情，不敢说爱她！更不敢向他求爱！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了，我的心却十分不淡定了！感觉到血压一下子升高了许多，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结结巴巴的对她说：“我的家庭状况不好！我配不上您”！她却说：“如果我喜欢您呢”！听到这句话，我全身的血液循环得更快了！情不自禁地拥抱了她！说：“我是在做梦吧”！她用嘴吻着我的脸说“我早就喜欢您了！我怕您不喜欢我，我长得又不好看”！我吻着他的嘴，轻轻地说“我也爱您，想和您好，又怕被您拒绝”。 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久久也没有分开，身体的荷尔蒙促使我自然地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我抚摸着他的身体，手不停地在她细嫩柔滑身体上滑动，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和女人给予一个少男的温柔！我听见了她低沉呻吟的声音。 那夜！我们不停的拥抱，不停的抚摸，亲吻着对方。直到远远传来她父亲呼唤她的声音，我们才从爱的梦幻中惊醒过来，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回家了！那夜！我失眠了！整夜都在与丽的缠绵思绪中。 第二天，我凌晨5：00就起床了！爸爸正在给我收拾行李，往帆布旅行包里装了好多路上吃的东西，我的火车票是上午9：40的，爸爸已约好厂里的交通车，早上7：00就要去厂门口乘车。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昨晚与丽的拥抱喜悦之中，此时此刻，我只想在走以前能再见到丽一面，我没有心思吃继母为我做的早餐，给爸爸说，我要去上厕所。就朝着丽家的方向去了！ 八十年代初的工厂宿舍区，一般家庭是没有卫生间的，几栋宿舍，上百户人家共用一个公共旱厕，丽的家就住在距我家300米左右厂子弟小学旁边的厂中层以上干都宿舍的二楼上。这个宿舍边上有一个旱厕，站在厕所旁的堡坎上，可以看见丽的家。 丽家里的窗户是黑色的，她和家里人可能都还没有起床！ 凌晨的月亮发出淡淡的光，天已蒙蒙亮了，月光下，我看见丽家的阳台的凉衣杆上，正好挂着她昨晚上穿过的白色毛衣，那条红色的沙巾也挂在上面，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此时！我好后悔！后悔昨晚上没有走时间告诉丽！ 我很失落地回到家里，妈妈已为我做好了早餐，我一点味口都没有，爸爸看出我有心事，问我：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他，我说没什么，只是舍不得离开家。爸爸安慰了我几句后说：男子汉就是要闯天涯，你连家都舍不得，今后正怎么干事业，怎么成气！ 最终，还是没忍住，我对爸爸说：我决定和丽好了！爸爸听我说了后，没有惊喜，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问：她爸妈知道吗？我说：我们昨晚才定的，他家里肯定不知道！爸爸说：人家是当官的家庭，怎么会看上我们小老百姓家，丽倒是个乖姑娘，你要有思想准备，万一他家里不同意怎么办？我说不会的……！ 我们家住的地方在贵阳郊区的马王庙，爸爸，妈妈的工厂是大型国有企业，工人有三千多，其中有一千多工人住在城里，每天上午7：00厂里都有二十几辆车要进城去河滨公园，新路口，交际大楼，大营坡，客车站，省医，师大等点上接上班的工人，7：00钟，爸爸，妈妈带着我，提着行李，从家里步行到了厂大门口，大概有800米左右的路程，一路上爸爸不停地和熟人打着招呼，可以看得出，因为我穿着军装，爸爸的脸上露出的是自豪的面容，而那些叔叔，阿姨们看着我们这一家子，露出的是羡慕的眼神。 朱伯伯开的解放牌汽车，早就在厂门口路边上等着我们一家了！爸爸笑着脸，讨好吧递了一包天麻香烟给朱伯伯后，和妈妈一起坐进了驾驶室，我爬上进了车的货箱里，车子开动了，向着城里的方向驶去，我站在车箱里，任凭迎面吹来的风打在我的脸上，我不时的扭头看着远处被浓雾宠罩着的宿舍区，看着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心里有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甚至脑海中还不时地闪现出我和丽前几日在路上行走的身影。 时隔四十多年了，我还记得，那天是1981年2月24号，我们乘坐的交通车到到新路口服务大楼后，我们下了车，到火车站送我的还有我的发小李建，李天翔，晏黎明等几位同学。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沿遵义路向火车站走去，我还是不停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希望能看见丽的身影，可我还是失望了！我真后悔！昨晚分别时，忘了把火车的车次，离开的时间告诉丽。 我乘坐的是从上海开往昆明的火车，该趟列车在贵阳站停五分钟，贵阳站开车时间是9：26分。爸爸，妈妈和同学们买了站台票。把我送到了站台上，火车头已发出了发车的长鸣声，车站的广播也在提醒：XX次列车就要发车了……。 天空下起了小雨，火车徐徐的开动了，我打开火车坐位旁的车窗挥手向爸爸，妈妈，同学告别，这时，我看见车站进站口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挥舞着红色的纱巾，红色的纱巾在雨雾里，在我的视线中，随着火车的远去，消失在我的眼中！ 我流泪了！我知道！那是丽，是丽来到了火车站，她是来送我的。 　　我们这一届学员，是粉碎“四人帮”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后，从地方高考直接录取的军校学员，我高考那年，全国高校招生约27万。录取率仅为2%，那个年代，要考上大学不容易，考上军事院校就更不容易了，我是78届的高中毕业生，我的同学们基本都是80年的应届毕业生，早他们的两年社会阅历，使我显得比他们成熟了许多。也得到了中队领导的偏爱，进校不久，我就当了班长，不到半年就入了党，是我们中队114个同学中第一个入党的，当然，我在各方面都很努力，所学的各个课目都是优秀。 军校的生活是艰苦的，我们的津贴入校第二年每月也就只有7元钱，每月的生活费标准也只是14.2元，为了弥补生活上的不足，我们每个班都分得有半亩左右的菜地，还规定有任务，由于我12岁起在家就自己开荒种地了，有种菜的经验，我们班的蔬菜产量在全队都排在前几名的。 读军校，上大学，听起来很好，其实我们自进入昆明陆军学校第一天起，与文化课就绝缘了！我们每天的课程都是队列训练。舞枪弄炮的，业余时间也都是种菜地或体能训练，也就是说：我们是在一种枯燥无味，单调的环境中生活，大家都是十八岁左右的年青人，正处于青春旺盛期，对异性也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需求，偷偷听邓丽君的歌曲，收藏一些女名星，偶象的照片就成了我们情感的另一个世界了！ 因为有了丽，有了触摸女性身体的经历，我成了同届同学中幸福的人，每天都在对丽的思念中度过每分每秒，给她写信，成了我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在昆明陆军学校读书的后两年中，我平均两天给丽发出一封信，信中还会夹寄一片枫叶或一小朵黄色的迎春花……！ 同样，我每周也都会收到一两封丽的回信，读她的信，我会感觉到一种幸福，一种宽慰，一种希望，我也会把我的幸福让最好的同学周正皎与我分享，他是六班长，我是五班长，我们每天上课坐在同一张课桌，站队也去左右，我相信他，经常将丽的来信给他看。 丽的来信，会将她对我的思念，孤独，期盼……用绢秀的文字向我倾诉，也会将我父母，弟妹的情况，她的工作情况告诉我，甚至她参加演出时间晚了，是谁送她回的家，谁给她写了求爱信，谁向她表白，谁在追求她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 我知道，她是因为爱我，才什么都给我说，而我却从信的字里行间中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1982年5月份，我一个星期没有收到他的信了，那几天我失魂落魄的不知所向，连续发出六封信也没收到她的回信，我急了，有了想私自离队回贵阳看她的想法。 那段时间，学校又正好在进行汽车驾驶课目的学习，进入上车练习阶段，时间非常宝贵，我心里暗想，等这个课目结束，我就找借口请假回家，去见我朝思暮想的丽。 想来想去，思念的情愫每天都缠绕着我，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还是先打个长途电话问一下情况吧！ 八十年代初，我国的通信还比较落后，远距离的通电话需到邮政局长途电话营业厅去打。而学校及附近的牛街庄镇都打不了长途。如果要打长途电话，需要到昆明市中心的邮政局才行。 昆明陆军学校在昆明市东郊八公里，坐郊区车到昆明后，还需转乘市区公郊车才能到位于昆明市百货大楼附近的邮电局。 已经十几天了！还是没有收到丽的信，我等不及了。 一天上午11：50分，刚下课，我就把装书的黑色公文包交副班长，让他组织全班开中午饭，我便走上了进城打电话的艰难之路了。 说艰难，我是正课时间外出的，按学校管理规定，即使是星期天外出，也要按比例，每个班十一个人，只能有2人凭中队发的出入证才能外出，可想而知，我是不可能从学校大门出去的，只能翻墙出学校了。即使出去了，还要防止被军务处组织的纠察队抓住。 我的军事技术很好，百米障碍的成绩是20秒98，二米高墙我可以一跃而上，翻过字校2米多的围墙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走过一大队的一片菜地，装着到公厕上厕所，从厕所后面轻轻一跃就上到了围墙顶上，上到顶要跳下去时我迟疑了一下，，因为围墙的另一面是一个好几亩大的鱼塘，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跳进了鱼塘里，还好，水只齐腰深，但鱼塘里的淤泥很深。我的双脚陷进了淤泥里，脚拨出来了，军用胶鞋却还在里面，摸了好久才摸到一双胶鞋，我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鱼塘的主人， 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看着我的狼狈样子，想笑又没笑出来，用昆明问到：你搞那样？咋从这里跑出来了呀？我看他无恶意，就说：没办法，我妈病重了！我要出来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他又说：你看你个样子，咋个上街嘛。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裤褪上，鞋上全是黑泥，我对这个老者说：老官，能不能借你的衣服给我换一下，一会回来就还你，我给你钱，租也行， 这个老头把我带到鱼塘边上的简易房子里，从床上拿了一件灰衬衣，一条蓝裤子给我，说：你就穿这个吧，可这里没有鞋子，只有拖鞋，。 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紧迫，打电话要紧，我在下午2：00前还得赶回来上课。我将军装脱了下来，换上老头给我的行头，穿着他的旧拖鞋沿田埂，乡道跑了一公多里路，来到牛街庄公共汽车站，等车时，学校纠察队的四个兵在一名干部带领下正好巡查到车站，因为近两年的训练我已被太阳晒黑了！加上我身上穿的行头，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弯腰，低头，没被他们看出来。可我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险！ 坐上郊区车，到了昆明东郊终点站，又转乘公郊车顺利到达了邮政局，在长途电话厅填好单，坐在长条木椅子上等通知，大概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广播里叫到：贵阳的长途，请到2号接电话，我跑到2号电话亭，刚拿起电话，就听到了丽的喂！喂！喂！的声音！我好激动，甚至掉下了泪水，我用抽泣的声音说：我是亚平，你怎么不给我写信，你晓不晓得，这段时间，没你的消息，我坐立不安，无法做任何事情！你搞那样嘛，说完这话，我委曲得大哭起来！丽一直听着我说话，我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哭泣的声音，她说：她参加市工会会演时，把腰闪着了，在交通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的院，她妈陪着她的，不方便，所以没给我写信，她也很想我，今天才上班就接到了我的电话，让我放心，她已经好了！还说刚给我寄了一封信，让我安心学习，她不会变的……这个电话打了13分钟，用了11.30元。 听见了丽的声音，知道了没收到丽信件的原因，我的心一下子释然了许多，打完电话后，我飞快地乘车赶回学校，在老头的鱼塘边换上了军装，老头很不错，我离开这段时间，他帮我把衣服洗了，只是没有干透，我拿了5块钱给他，他也没收。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利用周日外出的机会，卖了一条茶花烟，一瓶杨林肥酒去感谢过他。 自这次以后，我收到丽信的间隔时间由原来的三天一封，变成了一周一封，我每月轮到的一次外出机会，也都是到昆明市区给丽打电话！一切照旧，但我感觉到，我们相互间的热度在慢慢的减弱！ 在艰苦的训练，学习中，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时间在慢慢的流逝，好不容易熬到了1982年元月，我们学校第二次放了我们的假，我把回贵阳的时间用电报发给了丽和我的爸爸，回贵阳前，我花了100多元钱，买了很多特产，包括丽的两个弟弟，我也专门给他们买了东西。 坐着慢慢的绿皮火车，听着火车行驶框当框当的声音，我的心早已飞到了贵阳，飞到了丽的身边。早上8：00过钟火车到了平坝站，我迫不及待地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走到火车门边。站了好久，火车才慢慢地开进了贵阳站，我站在车门边，向车窗外不停的张望，希望在第一时间看到朝思暮想的丽。我终于看见了站去火车站台上的丽，她穿着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白毛衣，脖子上围着的还是那条鲜红的纱巾。 下了火车，我将提在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跑过去。把离我不远的丽紧紧拥抱去怀里，完全不顾站台上人来人往的人流和穿着军装的自己，直到爸爸和妹妹来到我们身边，我才放开了丽。 我们出了火车站坐上2路公交车到了止林奄，又转乘3路公交车到三桥加油站，步行3公里左右才到家里，到家已是中午12：00过了，丽到我家门口时没有进我家，说她妈在等她吃饭，便离开了！ 妈妈做了一桌子菜，都是的喜吃的，饭桌上，爸爸说：丽已经几个月没来家里了！今天也是几个月来第一次见着她，问我们是不是闹矛盾了！我说：没有呀！人家好好的！爸爸说：他前几天去厂办，见到丽的爸爸，叫了他，他也只是啍了一下鼻音，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感觉到有些问题，我说：您想多了，我和丽的爸爸还通过信，他还鼓励我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呢！ 下午18：00左右，我估计丽已下班了，就提着礼品去她家了，丽的家离我家也就300多米，我来到他家门口，轻轻敲了门，他二弟给我开的门，进了屋看到他妈坐在铁炉子边烤着火，眼睛红红的，好象刚哭过，我叫了一声“朱阿姨”，丽的妈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示意我坐下。丽听见我来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眼睛也是红红的，站在我身边，一句话也没说。我想，可能是娘俩生气了！ 我看见丽还戴着围腰，想必她刚才是在厨房里做饭，我就说，你在做饭吗？走！我帮你，说完就自己走进了厨房，丽也跟了进来，站在一边，还是没说话，我主动地帮她洗菜，切肉，显摆一下我的手艺。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丽的家，这一次我给他家炒了四个菜一个汤，有宫爆肉了，青辣肉片，炒洋玉片（土豆），糟辣白菜和一个肉片汤，饭菜做好后，我象主人一样招呼大家吃饭。她爸也在家的，从另一间房出走了出来，大家围坐在铁炉子周边吃起饭来，吃饭间相互间基本没说什么话，只是丽的爸随口问了我几句：好久到的，假期有多少天，假期有什么安排？我都一一做了回答，看着他们家的气氛不对头，吃完饭，帮丽收拾洗了碗，我就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回到家！我爸很生气，生气的原因是我没把自己的家人放在眼里，回家的第一个晚餐就不在家里吃！ 那时，我才20岁，太年轻了！其实我就是头猪，憨憨的。后来才知道，那天中午丽从火车站接我回家后，因丽家的邻居张阿姨在厂门口见到我们一家和丽，回去后见到丽的妈妈，无意中说了句：朱阿姨，您女婿回来了！丽从我家门口回去后，她妈问她，她没说去接我，她妈说她说假话，说我们谈恋爱是不现实的，说我以后在部队工作，如果回不了贵阳，两地分居是非常痛苦的。加之我家兄妹多，一家三代七八口人，负担会很重，一句话，不同意她女儿与我谈恋爱，并且不准他出门见我，下午，丽的爸爸下班回家后，她妈妈又说起这事，丽的爸爸是南下干部，当过兵，非常反对她妈妈的做法，夫妻俩又吵了起来，就出现了我去丽家时看到的情况！ 在贵阳休息了几天，丽陪我去看了一场电影，看的是巜天云山传奇》从电影开始到结束，我俩的手始终捏一起的，没有分开过。也许是她妈妈的原因，我们没有单独在一起约个会。 那年我的奶奶还健在，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奶奶特别疼爱我， 　　爸爸让我去老家看奶奶，说最好把丽也带去给老太太看看，老太太一定会很高兴的，我把爸爸的要求给丽说了，丽同意去，说他正好明天调班休息，可以和我一起回老家，但晚上必须回家。晚了她妈妈会骂她的。 1982年2月3日这天，我和丽约好7：00在厂门口见面后，一起到了客车站，坐上了8：30分从贵阳发往龙里羊场的班车，上午11：30左右到了老家，贵定县昌明镇。 老家距昌明镇街上有一公里的路程，是一个叫岩底下的村子，老屋在村口不远处，过了人头桥就到了，走到老屋的院子里，看到奶奶正坐在堂屋的一把太师椅子上，可能是刚起床，大伯妈正在给她洗脸，我走进堂屋，叫了一声奶奶，并把丽介绍给她，奶奶看见我们来了，很高兴，笑得没牙的牙梗都露出来了，眼里还流出了激动的泪水，奶奶一边笑，一边把擅抖的手伸进自己的对襟衣里，掏了好久，掏出了一个方格小手巾包着的小包，一层层地打开，我看见小手巾里包有几十块钱，我心里清楚，这是奶奶一生的积储，奶奶把钱递给我说：给你们结婚用，你们快结婚，我还要给你们带娃娃。 看见奶奶这样，我感动得哭了起来，丽在一旁不好意思，脸上红彤彤的，我安慰奶奶说：你老人家放心吧！我们明年大学毕业后就结婚，一定给您生了胖重孙，让您带。听了这话，奶奶更高兴了，伸手去拉着丽的手，不停地笑，不停地摇。 奶奶生于1898年，是贵定云雾镇王姓茶商的小女儿，他上面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奶奶从小缠脚，奶奶的脚长度不超过10厘米，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寸金莲”，小时候，我很好奇奶奶尖尖的小脚，经常摸她的小脚，奶奶十五岁嫁给了当地团首（管理旧治，昌明，云雾，新安，岩下等地的官员）李世英，也就是我的爷爷，从爷爷的祖仙起一直有人在县，州里当官，家庭非常殷实，常听奶奶说，以前奶奶家有三百多亩地，二十几头牛，十几匹马，6部马车，二十几个长工，马夫，Y环，还有八栋木结构的房子，一栋祠堂，一所私熟学校，凡村里的外姓人家都是我们家的佃户。1940年爷爷在走乡窜寨为当时的政府催收粮草中。被土匪抢劫打伤后，回家没几天就逝世了。那时奶奶才四十多岁，我爸才2岁多，我三叔还怀在奶奶的肚子里。 解放后，土改将奶奶家的土地，房屋都分给了村里的佃户和家里的长工们，只留了三亩多地，一栋房子给奶奶，划定成份时，我奶奶，大伯，爸爸，三叔都被划成了地主成份，五十年代初，六十年代中期，奶奶多次被叫去批斗，游街，我爸爸他们三兄弟也受到了冲击。 我把奶奶的故事讲给了丽听。 奶奶想烫一下脚，伯母用木盆打来了热水，我找了一个小木橙子，坐在奶奶前面，将奶奶的脚放在面前，一层层地解开了奶奶的缠脚布，露出了奶奶白白的，细皮嫩肉的三寸金莲，这已不知是我多少次为奶奶洗脚了！奶奶在我们家时，自我懂事起奶奶的脚一直都是我在给她洗。 洗完了脚，我看到奶奶的脚指甲长了，又叫伯母找来剪刀，准备给奶奶剪脚指甲，丽看到我笨手笨脚的样子，快速的从我手中拿过去剪刀，帮奶奶剪起了脚指甲。 伯母中午做了几个菜，还现做了菜豆花，我和丽陪着奶奶吃了一餐很香的午饭，下午14：30左右，我和丽告别了奶奶和大伯一家，要回贵阳了，奶奶看着我们要走，哭得很伤心，伯母各送了一双手工布鞋和两双鞋垫给丽和我，堂兄冬月哥送我们到昌明镇的场坝上，我们挤上了来时坐过的那辆汽车，装40人的汽车，挤了60多人，我们没有坐位，在拥挤的车箱里，我一直紧紧地抱着丽，三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了贵阳，各自回了自己的家。 大年三十，我们没有联系，初二，爸爸为我准备了一些礼品，让我去丽家拜年，上午10：00我到了丽的家，丽的舅舅，舅妈也在她家里，舅舅是个军迷，我与舅舅聊得很投缘，舅舅邀请我去贵州清镇县他家里做客，我同意了，丽的爸爸说：初四他们要去舅舅家，让我安排好时候间，一起去！ 我感觉到，丽的爸爸是很喜欢我的。 初四这天，我和丽一家人步行到贵州轮胎厂，搭上了去清镇的班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就到了清镇市。丽的妈妈是清镇人，姑妈回家拜年，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好热闹，吃饭时摆了四桌，丽的妈妈介绍我是，丽爸的侄儿子，放假了！就一起过来了！ 当时我很奇怪，也很茫然，丽的妈妈怎么这么介绍我，我看出丽也是满脸的不高兴。我和丽总想有一个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丽向她妈提出带我去清镇城边上的红枫湖玩，丽的妈妈同意了，但要求我们带着丽的两个弟弟一块去，大弟叫建伟，小弟叫建文，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 红枫湖横跨安顺，平坝，清镇三地，面积200平方公里，是贵州最大的人工湖，红枫湖分北湖、南湖、中湖、后湖四个区域，四个湖区各具特色：北湖的岛、南湖的洞、中湖的水、后湖的湾并称“红枫四绝”，使红枫湖水面开阔而不单调，湖湾狭窄而不俗气。更有侗寨、鼓楼、风雨桥、苗族吊脚楼、布依寨石板房等景点点缀其中，给本来优美的红枫湖又添了几分秀色。南湖与后湖一脉奇山相隔，这山如螺髻玉簪，如翠屏锦幛。奇峰下有一天生通道，名叫“下洞”，可容轻舟穿行。洞中潜行虽然隈隩，出洞后却是景象一新，很有点“当时只记入山深，青溪几度到云林”（王维《桃源行》诗句）的意韵，让人不辨人间还是仙源。幽深宁静的湖面，水色湛蓝，空气清爽，不染尘埃。湖岸上林木烟笼，野花罩地，篱舍星散，雀鸟争鸣。每一道湖湾都是一幅别致的风景画，有的闲适恬淡，有的充满生机，有的幽雅清冷。若是晴天，湖面澄碧透亮，夕照下水天一片辉煌，栖息在岛上的白鹭寻着夕阳飞去，真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雨天更显娇媚，近岛、远山，迷迷蒙蒙，各有层次，浓淡分明，犹如一卷意趣高雅的水墨画。多年以后，我去过中国很多有名的湖泊，要说美：没有任何湖能与红枫湖比美。 在游览红枫湖时两个小孩象跟屁虫一样始终紧跟着我们，我和丽别说拥抱，连牵手的机会也不多！ 时间过得真快！26天的假期就要结束。我乘坐的还是去年那次火车，丽一大早就来到我家里，还带来了一筒油辣椒，她说是她自己为我而做的。丽和我爸一起送我到火车站，这天，丽没有穿她喜欢的那件白毛衣，但脖子上系着的还是那条鲜红的纱巾，一路上，我和丽基本上没说什么话，只是用眼神不断地交流着相互间的爱。到了火车站，因本次列车站台票销售超员，爸爸他们没买到站台票，只能送我到进站口，我乘坐的列车是过路列车，贵阳是省会城市，上下的旅客很多，被进站的人流推着快速的向站台方向流动，我不时的转过头，向进站口方向张望，向他们挥手告别，距离远，人也模糊了！但丽挥舞着的红纱巾，还是那么的人耀眼。 回到学校，因是毕业班，我们的学习，训练就更紧张了，但我仍坚持每两天给丽写一封信，从未断过，而丽的来信却变成了一封，除了对我的问候，想念外，更多的还是谈她的工作，她的演出，让的庆幸的是，多次信中提到家里给她介绍对象，媒婆门提亲，XXX在追求她，甚至XX公开向她求婚。都被她拒绝了！我不断地安慰自己：丽是爱我的，她在等着我。 五一节，爸爸和唐老师〈我初中的老师）到学校来看我！给我带来了好多贵州的特产，还带了一包辣子鸡，爸爸说：辣子鸡是丽让他带给我的，爸爸和唐老师在学校招待所住了三天。带我去学校政治部徐丁善副主任家吃了一饨饭，徐副主任爱人秦阿姨是贵阳人，与唐老师是初中同学，他们对我们很客气，饭间，徐副主任和秦阿姨都说，让我今后常去他们家，有困难找他们，还介绍他们的女儿小娟给我认识，说他们的女儿年龄比我小一点，已经在昆明百货公司机关工作了！ 我心里明白，爸爸和唐伯伯来昆明陆军学校看我的目的，其实是为我的毕业分配而来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每个休息日，我除了轮到外出的那个休息日去昆明给丽打个长途电话外，其余的休息日也都去徐副主任家，帮他们家打理花园，种菜，搬运重物，做饭等，每次去，秦主任都要留我吃饭对我很关心，我与小娟也处得可以，她要复习高考，还向我请教一些历史，地理方面的知识。 有时那怕不是休息日，秦阿姨也会把电话打到我们中队来，让我去他们家吃饭或帮助做事。 一天秦阿姨又打来电话，让我去他们家吃饭，我到他家吃完饭，我帮他们洗整收拾好餐具后，徐阿姨让我和他们一家三口去昆明国防剧院看电影，说电影是晚上8：40分的，是刚上映的新电影，名叫巜少林寺》，秦阿姨还说，这部片子很轰动，昆明市还没有公开上映，徐主任搞的是内部票。让我放心，她已经向中队领导给我请好假了？ 晚上7：30左右。一辆北京212吉普车来到徐副主任家门口，我和他们一家上了吉普车，徐副主任生副驾驶室，我和秦阿姨，小娟坐后排，小娟坐在我和秦阿姨的中间，小娟今晚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一套粉红的连衣裙，黑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坐在她旁边，我闻到了一种熏衣草的清香味道，说实话：小娟也是一个长得很大气，很漂亮的姑娘。 我们是8：20左右到的国防剧院，已开始进场了，我们跟随徐副主任一起进了场，我看见徐副主任不断地给一些年长的军人敬礼，打招呼，也有一些人主动给徐主任打招呼，敬礼，我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军区的大官们，因为徐副主任的职级是正师级。 我们的四张电影票不在一排位置上，秦阿姨安排我和小娟坐在一排，她和徐副主任坐在我们前三排的位置上。 这场电影太精彩了，是宽银幕的，剧情精彩，武打精彩，牧羊女很漂亮……！ 看完电影回到学校，已是夜间23点过了！学校早就熄灯了！徐副主任一家下车后，让驾驶员直接把我送到了中队门口。 这个晚上，我彻底失眠了，小娟身上的薰衣草香味，《少林寺》电影牧羊女的形象，整部电影的情节不断在脑中闪现……， 过了几天，又是休息日，我又去徐主任家，帮秦阿姨挖了两小块菜地，种上了辣椒苗，我在洗溂间洗完手后，回到厨房，正在摘豆角时，小娟进来了，也帮我摘豆角，小娟突然问我：喂，您说巜少林寺》牧羊女和小和尚好上了吗？我才明白，原来小娟也和我一样被《少林寺》的剧情吸引了！ 我说：肯定没好上，他们只是喜欢对方而已，因为：觉远是个和尚，和尚是不能谈恋爱，结婚的。听了我说的这话后，我看到了小娟眼里透出了失望的表情。 1983年6月7日，我收到丽的来信，信中她告诉我：6月13日，她要和单位的同事到昆明旅游，她到昆明后，不和同事们游玩，到学校看我，让我安排好时间。 看完这封信后，我激动得异常的兴奋，想到就要见着丽了，又能和丽在一起了！我的心情一直激动了一个星期，感觉到，那七天过得好慢慢！ 6月13号，我给队里请了假，丽乘坐的火车是下午16：48分到站，我下午13：00左右就到了火车站，因为没有到接站时间，售票处还没有售这趟列车的站台票，我只好在火车站周边漫无目的的转悠着。 16：20我买到了站台票，从出站口进去，穿过地下通道后，爬了一段楼梯后到了第一站台，看了一下手表，离火车到站还有12分钟， 绿皮火车，长鸣着进站的信号，减慢速度，进站了，一节节的车箱从我眼前掠过，列车的速度与眼睛视角的不同步，使观察到的影像是模糊不清的，但我看见了一节车箱窗口有一只手晃动着红色的纱巾，我想丽一定就坐在这节车箱里，我追了过去，火车停稳后，我看见了丽从车窗探出的头。 我跑到丽乘坐列车的车箱门前，还没等她下到地上，我就迫不及待的把丽抱了下来，我俩紧紧的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丽的同事们看到这一幕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因我们都在一个厂区里长大，她的同事好多我都认识。 这年我21岁，自懂事以来，我第一次打的士车，我花了8元钱，和丽一起打的回到了学校后，在学校服务中心旁的小餐馆，炒了几个菜和丽一起吃了一餐可口的饭菜，餐后，我带她参观了学校的教学楼，训练场，晚上20：00分，丽住进了学校的招待所，因我晚上要组织召开班务会，我就让丽好好休息，自己回中队了。 第二天早餐后，我向中队长请了假，带着丽前往昆明市，上午，我带着她游览了翠湖，大观园，中午带她去了当时很红火的地下商场，那年，昆明的女孩子都流行穿种红白相间印着大花朵的衬衣，在一个服装店，花17元给她买了一件，下午又带她游览了西山。 回到学校后，在军人服务部买了几斤苹果，我带着她去看望徐副主任一家。徐副主任家住在学较的师级军官住的小院里，院里有二十几栋小洋楼，这时是下午17：00左右。 我们来到徐副主任家小院前，院门是从里锁着的，我敲了几下院子的铁门，小娟出来开的门，进到客厅里，看见秦阿姨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一本大众电影的杂志。看看我们进来了！起了一下身子，说：来了！我说：我女朋友昨天来的，我带她来看看您们！秦阿姨说：不用看，您们客气了！小娟给我们倒了两杯茶水后就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了，我们在客厅里和秦阿姨寒喧几句后，我感觉到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告辞离开了，秦阿姨也没留我们。只是说：你徐伯伯去军区开会了，还没回来！改天再约您们来家里坐坐。认识快两个月了，我去过他家十几回，秦阿姨第一次没留我在他家里吃饭！ 我和丽还是在学校小餐馆吃的饭，我点了云南的特色菜汽锅鸡。餐后，我们俩一起回到了招待所的房间里。 招待所的房间特别大，六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放置了两张1.2米左右 的单人床，与常规宾馆旅社不一样的是，两张床不是并排摆放的，而是各摆在相对的两个角上，我和丽进了房间，看到另一张床上已经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了，那男的好象是干部队的，年龄也比我们要大一些，那女的低着头，衣服有些零乱，我和那男的眼睛相互看了一下，算是相互间打了招呼。男的看见我们进来了，脱了鞋。很快将蚊帐放了下来，快钻进了蚊帐里。 我陪丽到公共洗浴间，看着她洗漱完毕后，我们回到了房间里，我让丽先上床，我随即放下蚊帐，也斜靠在床头上，将丽拉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丽将头靠在我的右肩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暂时的安全感，我看着丽白里透红的脸蛋，心里感觉到了她急足的呼吸声，看着这个弱女子，我好心痛她，用右手把她抱得更紧，我亲吻着她的耳朵，脖子，嘴唇，左手不老实的在她胸前，腹部来回滑动着，当左手进一步向丽的小腹移动时，丽条件反射的用手挡了一下后就松开了，我知道她没有反抗，更大胆的对她的下身进行着抚摸……！ 丽紧闭着她美丽的大眼睛，一幅好享受的样子，时不时的发出了轻微的哼鸣声。 我们对面那两位，可能是已婚的，动作更大，木床发出了有节奏吱吱的响声，蚊帐杆也在不停地摇动，女人的叫声，男人的喘气声传进了我和丽的耳朵。 在这样特别的环境中，我的身体有了反应，丽感觉到了！轻轻对着我的耳朵说：想要，你就拿去吧！今晚我属于你了！听了这话，我的心情更加激动，在床上坐了起来，用双手解开了丽的裤带和裤子左侧的几棵钮扣，将外裤，内裤一起脱到了大腿根处……。 这时，窗外传来了熄灯的军号声，响亮的号声使我猛然惊醒，冷静了下来，我想到了看过的一些小说，男女的第一次要放在最神圣的时刻。我不能这样对待她，我爱她！就要尊重她，我不能就这样简单的占有了她。我将退下的裤子给他拉了上来，府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原谅我！我不能这样做，这么美好的事情，要留在我们结婚的时刻，我不想随便这样，这是对您的不尊重，您会明白我的用心，我对您的爱的。熄灯号响了！教导员要查铺的，如果我不在，要挨批的。我走了！您好好体息！说完，我再次亲吻，抚摸了她后，我就回中队了！ 回队以后，我心情久久平静不了，脑子里全是丽白净丰满的胴体，睡不着。我又走出中队，沿操场拍油路跑了十多圈后，冲了个冷水澡，才又上床躺着，整夜来合眼！ 这天是6月15日，丽就要返回贵阳了！我给她买的是11：20分昆明到贵阳的火车票，这列火车在东站停车2分钟，火车东站就在陆军学校的对面，丽就不用去昆明站上车了！ 我在中队吃早餐后，去小餐馆给丽打包了一份小锅米线，送到了招待所丽的房间，丽看见我进房间后，对着我苦笑了一下。丽好象早就起床了，穿着我昨天给她买的花的衣，长长的头发扎成了独辫子，用一条白色小手绢扎，我进去时，她坐在床前，看到我，她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样子，眼睛有点肿，一看就知道她昨晚上也肯定没睡好！好象还哭过！ 为了打开僵局，我笑着对她说道：您好久起来的，您应该多睡一会呀，怎么不见那两位呀？她对我笑了笑说：6点半军号响的时候就起了！对面的两个刚走不久，说是去昆明了，那个男的昨晚上没有回去。听了这话，我就知道她心里怨我昨晚上没有陪她。我说：非常对不起！我们是学生兵队，管得严得狂，他们是参过战的干部队，管得比我们松得多，夜不归营是要挨处分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会好好陪您的！他笑了笑也就没说什么了！ 我打包的小锅米线，她只吃了几口，喝了一点点汤，我知道，她是没味口。 九点过钟，丁峰，宗春明，刘飞等七，八个贵阳老乡，听说我女朋友来了，也都到招待所来了，他们的到来缓和了气氛，大家有说有笑的，还请丽帮他们介绍女朋友。丽也大方的与他们交谈着。 上午10点左右，我们一行送丽去火车东站，从这里乘火车的人很少，乘坐这次火车的也就三，四个人，也许是我们都穿着军装的原故，丽剪票后，我们一起走进了站台，等了十多分钟，火车进站了，丽是卧铺票，我们一行送她到了卧铺车箱门口，因同学们都在旁边，我没有去拥抱丽，只是用眼睛与她对视了一下，丽一只脚已上到了火车楼梯上，又放了下来，回转身扑在我身上哭了起来，我紧紧抱着她说：别哭了！我会想着您的！快上车，火车就要开了。丽放开了我，转身上了火车，丽刚上车，乘务员就把车箱门关上了，火车开动了，我追着火车跑了几十米，没有看见丽，火车快速的前行着，这时，我看见一节火车车箱窗口伸出了一只手，不停地挥舞着红色的纱巾，我知道，那是丽在向我挥手告别。烈日下，地上的热气也冒出了地面，在我眼前闪现着，我眼前是朦胧的，我脑子一下子似忽已经定格在那条渐渐远离的红纱巾上，我也不知道丽是否还看得见我，我不停地向火车远去的方向招着手。眼里边掉出了泪花。 丽走了！我的心也被她带走了！好几天都回不过神来。只有每天发出一封思念的信，我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一周左右，我收到了丽的来信，信中她倾诉了对我的思念，说，这次从贵阳出发前，她就想好了！因为妈妈反对我俩的婚事，她就想利用这个机会，把身体给我，让我俩把生米做成熟饭，让她妈不同意也没办了。结果，我没有这样做。她不怨我，更不会生我的气，反而更加的理解我，说我不占有她，是对她的尊重和爱护，是我爱她的最好印证，我这样做了，使她也更加相信了自己，她爱上的是一个正直的男人，让我放心，她会永远的等着我，等着我娶她的那一天。 七月份以后，是我们这届学员最紧张的时候，综合训练，演习拉练，毕业各科目考试，简直要把人累爬下了！ 比起考试，更让我累的是，毕业后的去向问题，这直接关系到我今后的生活，关系到丽的幸福！ 这个问题，唯一让我有一线希望的是徐副主任，也许他能帮到这个忙。 7月中旬，我又去了一趟徐副主任家里，秦阿姨，小娟都不在家里，徐副主任穿着部队配发的纯绵自衬衣，穿着的确良的军裤，军用皮带快系到了胸口上，他趟坐在棕色的皮沙发里，象工作时坐在主席台上，用河南口音对我说道：你奶奶的，你是个不错的小子，你让你秦阿姨很失望，她多么希望你这个小老乡留在她身边，好有个照应。不过，你娘的，我还是给干部处的打了招呼，让他们把您分配好一点。 听了首长的话后，我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我又没做什么，怎么会让秦阿姨失望了呢？我瞬间明白了！是因为丽，我真不应该带丽去看望他们。 7月25号，分配的通知下来了，我分配到了十一军陆军第三十一师。与我一起分到这个师的有16个同学，29号要自行前往31师干部科报到。 28号晚上20：00左右，我去徐副主任家告别，他们全家都在，徐副主任喝了酒的，脸上红红的，小娟给我倒了一杯水，端到了我面前，用她那杏眼看了我一眼，秦阿姨坐在沙发上织着毛线衣，坐了一会，大家相互寒喧了几句，徐副主任对我说：你小子表现不错，中队推荐你是留校的，分布方案报崔校长审批，结果你们留校的9个学员都被否定了，崔校长的意见：优秀的学员要送到野战部队去培养，不合格的自已消化。因此你们优秀的没有留下来，而两个考试不合格的却留在了学校。三十一师是一支老部队，很能打仗，你到部队后要好好干，争取早一点调回学校。三十一师喻政委是我朋友，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让他关照你。 没能留校，也没能分回贵州省军区，对我来说是一种遗憾，我回到中队后，连夜给丽和家里各写了一封信，告诉了他们我分配的消息，晚11点钟跑步到学校大门口，将信放进挂在邮政代办点门口的信箱里。 　　1983年7月29日上午8：00左右，，我们分配到三十一师的十几位同学乘坐学校的包车，于下午17：00左右到达了31师的驻地下关市，因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师机关已没人上班了，我等分到31师十几个同学只得住进了师招待所，31师招待所是由几栋房子改建而成的，房间非常老旧，那夜，下关的风特别大。吹得鬼哭狼嚎的，就象要把房子吹倒一样，睡在招待所的木床上，听着风声的叫声，有道是“苍山雪，下关风，上关花，洱海月”这晚，我终于领教了什么是下关风了！ 天亮了，风停了！军号声吹亮了下关的凌晨，士兵此起彼伏的番号声在下关城上空回响，我们一行同学在招待所吃了早餐后，就直接去了师政治部干部科，一位干部拿出花名册，我们这批学生兵，要全部下到三个步兵团，并将我和曹渭海，刘贵阳，丁旭阳，彭进，金卫国和我6位同学分到了永平县的93团。 干部处的这个军官说：你们分93团的，下午你们团有车到师里拉物资，这车顺便接您们回去，下午2点车在司令部门口等你们。 下午13：30我们就在司令部门口等着了！这时过来一位军官，问：那位是李德年，我说：我是，他说：你过那边去一下，喻政委找你。我顺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群军官正围着一个个子矮小的首长，我跑步过去，向这位首长敬了一个军礼，他说到：老徐给我打个电话了，你们暂不留师机关，你到团里后好好干，你们团是个英雄团，好好珍惜！我还能说什么呢！对他说到：请首长放心我！我会好好干的！ 团里接我们的车到了，是老解放牌汽车，我们上了车的货箱后，才发现车上已装了满满一车弹药，我们6个人上车后，以背包为枕，横七八竖地斜躺在车箱里的弹药箱上。 永平县距下关市有97公里路，沿西洱河谷前行不到十公里，沥青路面变成了土路，有的路面还是用鹅卵石铺垫的，路很窄，车也很少，解放牌汽车在山路上颠簸着前行，傍晚19：00左右，我们才到了永平县城边上的团部。 93团是依山而居，团部在山顶上，四个营一个直属队在山的四周，汽车直接把我们送到了团部灯光球场，干部股的刘光云干事和有的连队干部，战士已经在球场上等着我们了，政治处主任李主任接见了我们，我被分配到了二营五连三排任排长。 九十三团是1935年由吕政操创建的县大队经无数次的整编后形成的团队，参加过晋冀鲁豫地区抗日战争，挺进大别山，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西南剿匪，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等，五连是个英雄连队，湧现出了爆破英雄张继堂，一等功臣霍大书等英雄人物。连队副指导员霍大书带着两名战士将我接到了连队。 这天是1983年7月31日，连队组织了八一会餐，我到连队时，连队已会餐完毕了，霍副指导员带我见了连队指导员李云泉后，带我到了三排，并通知吹事班给我煮了一碗素面条，作料是切碎了的生韭菜。这是我此生吃过的，最难忘的一饨晚餐。晚点9：00全连晚点名，李云泉把我介绍给了全连的战友。 10：00司号员吹响了熄灯号，我在排长的小房间里，给丽写了到部队任职后的第一封信，信中着重谈了我们今后可能会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分居生活，无尽的相思将继续陪伴着我们……！ 到了部队后，才体会到，部队的训练比军校辛苦，生活比军校坚苦，我们连队连自来水都没有，用水全是从离连队有200多米的麻坝沟里去挑水吃，晴天沟里水很小，雨天水大，但全是浅红色泥浆水，炊事班早餐用这水煮出的面条，蒸出的馒头全都是红色的。平时是三菜一汤，每周只有星期一，星期四能见到一点肉星，可以说，那时的连队生活是非常艰苦的。 生活艰苦，并不影响战士们吃苦的精神和训练的热情。到部队不久，我才知道，我所在的团是作战部队，从8月1日起，全团已进入一级战备准备阶段，随时准备开赴战场。 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学校和师政委要把让我下到这个部队来锻炼了！ 我到部队后不久，领到了第一次工资，我们毕业定级是行政22级，每月领到了72元的工资，当时这工资是很高的了，我们是7月份毕业的，工资从7月份开始补发，8月份我领导了两个月合计144元的工资，这在当时已经是高工资了，我爸当年是工厂里的8级电焊工，工龄三十年，每月工资也才62元。 领到工资当天，我给爸爸和丽各寄了50元钱，还给丽写了一封信，除了相思的语言外，我还告诉他：将每月寄50元给她，让她存起来，以后我俩结婚时用。 9月份，丽给我回了信，说了分别后的痛苦，想我时经常会掉泪，夜晚难以入眠，经常为我俩的事和她妈吵架，生气，还说：让我别给她寄钱了！让我自己存起来也是一样的。 不知为什么！我收到这封信后，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尽管不安，训练虽忙，我还是坚持每周给丽写一封寄托相思的信和打一次长途电话，就想听听她的声音，可是，丽的信总是回得很慢，有时二十多天才收到她的回信，信的内容写得越来越少，还说是为我好，不影响我的工作。有两次长途电话接到了她工作的车间里，等了十几分钟，对方却回话，丽不在！ 当年10月份以后，老兵退伍，新兵训练，迎接各级考核验收等工作十分繁忙，我的精力也由相思，遂步转移到带兵训练上去了！心情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我心里明白，只有调回陆军学院，工作稳定了！我和丽才会有个好的结果和美好的未来。 1984年元月份以后，昆明军区，军，师工作组由师，军首长带队，不断到我团检查，考核训练情况，我们五连每次考核都是重点单位，好几次，首长和参谋，干事们干脆就吃住在连队，与我们一个方案一个方案的研究，在沙盘上一步一步的推演，将连队拉出营区，寻找与地图相似的地形，再摆开实兵连行演练，由于对下一步作战的目标更加明确，师政治处向全师发布了相关保密的规定，禁止在通信，通话中涉及与训练相关的内容。 一方面是保密需要，一方面是与丽的通信来往在不断地减少！为了给她一个思考的阶段，从1983年元月10号起，我就没有给丽写信和打电话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几个月的战前准备，部分官兵都认为这场战斗打不起来了！正如部分老兵说的，准备好几年了，要打早打了！ 2月1号，夜间1点过钟，全团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军号声，全团官兵全副武装迅速在大操场集合完毕后，团长召集全体干部进入大礼堂，由参谋长王继银宣布了师里的命令：即从现在开始，全团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听令出发。所有在外探亲的干部，战士由团统一招回。 那晚正好我担任连队值班员，我将连队带回后，因连长，一排长探亲，二排长在师教导队，连队实际由我组织工作，我将连队带回后，立即布置全连按一级战备标准准备物资，天亮前必须完成一切准备工作。 准备了三天后，终于接到了出发的命令。 1984年2月4日，我们团摩托化开进，用五天时间昼夜从滇西大理州永平县行军到了滇南文山州西畴县董马镇，我们驻扎在一个叫老街的村子里。1000多公里的摩托化行军，一个排29名战士坐的是老解放牌汽车（民间称为老乌鸦），车厢底都先垫了一层捆成块状的木柴（煮饭用的），木材上再垫上背包，加上粮食、枪枝、炸药、手榴弹等车厢里挤得无法转身、无法躺下休息，那种味道至今也难以形容。到了董马老街，我们排住在一个姓韦的大叔家二楼上，他家有两个儿子，大的叫韦大林，小的叫韦小林，全家待我们都很好，直到今天我们还有联系。三月底的一天晚上，我们连队受命开到了麻栗坡县长田乡，我们连队被分配到一个叫“上八”的小村庄。这里离中越边境线第十号界碑仅有200多米，我们连队几个排就在界碑附近的几个山头上筑起了防御工事。负责担任炮兵阵地侧翼警戒任务。这个地方的纬度在20度左右，属低海拔的高山地区，早晚温差相差近十度左右.我们担负的是14号工程（炮击）警戒任务。白天需伪装好阵地和自己，是不能出来活动的，只有呆在猫耳洞里面。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活动，炊事班每天中午或者晚上给我们送一次饭，饭是在后面的山谷中做好，用军用帆布背篓装上，由炊事班的战士背着分别送到前沿各个阵地。饭是头一天夜里做好的，第二天才送。中午以后的气温都在30°以上，送上来的饭菜基本上都是馊了的。除每天吃一顿饭外，其余都是用压缩饼干解决饥饿问题，更不用说是能喝到一杯热水了。当时我感慨到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喝到一杯热茶！在警戒阵地上的四个排长都是贵阳籍的，除我以外，还有高机排排长齐明（原贵阳市公安局云岩分局黔灵公园派出所副所长）、二排长马平（牺牲，战斗英雄）、四排长李筑康（原贵阳市人汽公司处长）。 28曰凌晨，我们在阵地上听到隐隐约约的炮声，从电话里得知，老山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我想我们这边也不会太久了. 那时的心情，真希望早打、快打，把越军占领的者阴山夺回来。当天下午四点多钟，我接连长邝俊川电话通知，叫我们排立即全部撤到山下待命。我们防御的山头没有下山的路，全是陡壁，我带领全排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灌木丛中砍出一条路，顺着由绝壁上的藤蔓，用背包绳一个一个的吊着下来，好不容易才全部下到山脚下。连队的战友们都早到了，就差我们了.全连到齐后，由一排带路，我们全连沿着上八后山的山路向出发阵地转移。天快黑的时候，到了一个叫包包上的山谷中，我们的友邻连队和营部也早到了，有的连队已开始做饭.煮饭了。这一夜特别寒冷，也许是这一个多月在前沿阵地神经蹦得太紧的原因和疲劳吧。心情放松下来了，我和通信员李成进找了一个避风的石头后面，用一床军用被子垫，一条盖，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正是29曰上午九点左右。白天怕暴露阵地，没有做饭，我们仍用压缩饼干充饥，不同的是每个班是发了几盒上海产的红烧肉罐头和昆明产的桔子罐头，整个白天都没有什么事。战士们都知道总攻要开始了！一些战士、干部开始在写遗书，整理自己的物品 ......！我没有写遗书，和通讯员李成进一起找了一个滴着山泉水的岩石，用一块白色的军用毛巾，打湿水后把身上擦了擦，换下已长出虱子的内衣、内裤。我心里想，我命大，不会有事的，我不会光荣的！下午三点过钟，接到连长邝俊川的通知，到营指挥所开会，我来到一片八角树林里，刚挂果的八角树发出阵阵香味。我一看，全营排以上的军官都到了，大家脸色都非常沉重。几个月时间，都没有洗澡，没有刮过胡子，所有人都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这时，我才理解，上八后山上的一户村民，说我当时已50岁了，实际我才22岁呀！营长叶帮权通报了40师28号已攻下老山作战的情况，教导员莫刚品做了战前动员，要求各连要做好攻打者阴山的动员工作，充分调动参战干部、士兵的士气，随时准备战斗，确保穿插到位，确保断敌后路，阻敌增援的目的实现。从营部回到连队集结地后，全连再次集合，连长邝俊川、指导员冯治生先后作了动员提要求。我对全排战士们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大家跟着我，看我的，任何人不得贪生怕死。我们排的任务是连预备队，在柴山堡附近投入战斗，围剿敌营部之敌，然后就地组织防御，切断退路，阻敌增援，如果我光荣了，由八班长吕新建那晚副指导员霍大书组织炊事班准备了较丰盛的晚餐，还有酒.也许是战斗即将打响或其他的原因，大家都没什么口味，我也一样！天黑了，山洼间起了雾，越来越浓。天上下起了小雨，气温也从中午的30来度降到了15度左右，很冷。虽然有雨衣、雨布!但大家的衣服都淋湿了，穿在脚上钢板底的防剌鞋也灌满了水！等待是漫长的，整个山谷静悄悄的，虽有近千人在这里集结，但听不到一点声音。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向前沿阵地开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攻击，只有耐心地等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靠在一块一米多高的石头上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听到了嘈杂的声音，看到其身边的战士们都站起来了，通讯员告诉我，连部通知，准备出发，我下意识的的对全排发出指令，收拾好东西，与战斗无关的东西都不要带，把装备、枪带好，准备出发。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山区，山上全是灌木林，低矮的地方全是小石林的地貌，根本无路可走，我们摸着营部驾设的电话线，互相手拉着手，一步一步的向十号界碑方向前进，整个队伍丼然有序，没有慌乱。没有声响，相互间看不见对方的脸，只看见白茫茫的雾，只听见相互间的喘气声。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凭直觉，我猜到了我们已经到达第二集结地了，按战前演练方案，这里离我们的穿插入口大概也只有200多米距离，按战术要求，接敌运动中通信是保持静默的，因此我接不到上级的任何指示，只有战士们轻声传过来的指令，就地隐蔽、保持安静！我抬起右手腕想看一下几点钟了？由于由于天气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到手表的刻度！只有慢慢的等待…… 　　28曰凌晨，我们在阵地上听到隐隐约约的炮声，从电话里得知，老山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我想我们这边也不会太久了. 那时的心情，真希望早打、快打，把越军占领的者阴山夺回来。 当天下午四点多钟，我接连长邝俊川电话通知，叫我们排立即全部撤到山下待命。我们防御的山头没有下山的路，全是陡壁，我带领全排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在灌木丛中砍出一条路，顺着由绝壁上的藤蔓，用背包绳一个一个的吊着下来，好不容易才全部下到山脚下。连队的战友们都早到了，就差我们了.全连到齐后，由一排带路，我们全连沿着上八后山的山路向出发阵地转移。天快黑的时候，到了一个叫包包上的山谷中，我们的友邻连队和营部也早到了，有的连队已开始做饭.煮饭了。 这一夜特别寒冷，也许是这一个多月在前沿阵地神经蹦得太紧的原因和疲劳吧。心情放松下来了，我和通信员李成进找了一个避风的石头后面，用一床军用被子垫，一条盖，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时正是29曰上午九点左右。白天怕暴露阵地，没有做饭，我们仍用压缩饼干充饥，不同的是每个班是发了几盒上海产的红烧肉罐头和昆明产的桔子罐头，整个白天都没有什么事。战士们都知道总攻要开始了！一些战士、干部开始在写遗书，整理自己的物品 ......！ 我没有写遗书，和通讯员李成进一起找了一个滴着山泉水的岩石，用一块白色的军用毛巾，打湿水后把身上擦了擦，换下已长出虱子的内衣、内裤。我心里想，我命大，不会有事的，我不会光荣的！下午三点过钟，接到连长邝俊川的通知，到营指挥所开会，我来到一片八角树林里，刚挂果的八角树发出阵阵香味。我一看，全营排以上的军官都到了，大家脸色都非常沉重。几个月时间，都没有洗澡，没有刮过胡子，所有人都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这时，我才理解，上八后山上的一户村民，说我当时已50岁了，实际我才22岁呀！ 营长叶帮权通报了40师28号已攻下老山作战的情况，教导员莫刚品做了战前动员，要求各连要做好攻打者阴山的动员工作，充分调动参战干部、士兵的士气，随时准备战斗，确保穿插到位，确保断敌后路，阻敌增援的目的实现。 从营部回到连队集结地后，全连再次集合，连长邝俊川、指导员冯治生先后作了动员提要求。我对全排战士们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大家跟着我，看我的，任何人不得贪生怕死。我们排的任务是连预备队，在柴山堡附近投入战斗，围剿敌营部之敌，然后就地组织防御，切断退路，阻敌增援，如果我光荣了，由八班长吕新建那晚副指导员霍大书组织炊事班准备了较丰盛的晚餐，还有酒.也许是战斗即将打响或其他的原因，大家都没什么口味，我也一样！ 天黑了，山洼间起了雾，越来越浓。天上下起了小雨，气温也从中午的30来度降到了15度左右，很冷。虽然有雨衣、雨布!但大家的衣服都淋湿了，穿在脚上钢板底的防剌鞋也灌满了水！等待是漫长的，整个山谷静悄悄的，虽有近千人在这里集结，但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向前沿阵地开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攻击，只有耐心地等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靠在一块一米多高的石头上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听到了嘈杂的声音，看到其身边的战士们都站起来了，通讯员告诉我，连部通知，准备出发，我下意识的的对全排发出指令，收拾好东西，与战斗无关的东西都不要带，把装备、枪带好，准备出发。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山区，山上全是灌木林，低矮的地方全是小石林的地貌，根本无路可走，我们摸着营部驾设的电话线，互相手拉着手，一步一步的向十号界碑方向前进，整个队伍丼然有序，没有慌乱。没有声响，相互间看不见对方的脸，只看见白茫茫的雾，只听见相互间的喘气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凭直觉，我猜到了我们已经到达第二集结地了，按战前演练方案，这里离我们的穿插入口大概也只有200多米距离，按战术要求，接敌运动中通信是保持静默的，因此我接不到上级的任何指示，只有战士们轻声传过来的指令，就地隐蔽、保持安静！我抬起右手腕想看一下几点钟了？由于由于天气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到手表的刻度！只有慢慢的等待……。 就地隐蔽了近一个小时，突然在我们右上方上空出现了三颗红色信号弹，接着听到了非常强烈的炮弹飞越和落地爆炸声,借着炮弹燃烧的光亮我看了下表,时间是4月30日凌晨6点40分.我的前后左右都爬满了随时准备冲锋的战友,整个者阴山地区在一片火海当中，空中的大雾被炮弹撕裂成彩色的碎片，各型炮弹在空中的飞翔声、爆炸声响彻整个地区...... 七点，天蒙蒙亮了，我营四连作为第一梯队开始沿10号界碑右侧向敌纵深穿插了.我连紧随其后，快步跟进。敌人发现了我们，无数炮弹落在我们穿插路线的周边，不时有高射机枪子弹从我们头顶飞过，在一个小山包前，我们被敌人的火力压制了，前进不了。我想爬上小山包看一下情况，刚爬到一半。营八二无后坐力炮连的一个班已运动到我前面，听到班长下令装弹，放！一股火焰随着气浪把我冲出好几米。顿时感到我的右面部，右眼刺痛难忍，我用手摸了一下右面部有很多血，右眼睁不开了。通讯员把我扶到一处隐蔽位置，正好营部军医周会能也过来了，看我负伤，就和卫生员一起给我清洗伤口。他说：脸上杂质太多，眉毛上有个口，眼睛问题不大，清洗完后他说要包扎一下，我说包起来不方便，等打完仗再说吧！刚才发射的那发无后坐力炮弹也许把敌人的火力摧毁了。连长在861电台里向我发出指令,四连已到位,让我排迅速组织跟进，随时加入战斗.我继续组织全排三个班，采取交替掩护继续向既定穿插目标快速推进.刚过一片开阔地，又被敌人的炮火压制了，行动迟缓. 我被压在一片菜地里，这种菜在国内没见过，既像茼蒿菜又像缺肥料的莲花白,菜的茎都长有青色、黄色、黑褐色的果实，有的开着很艳丽的花朵，我对通讯员李成进讲，这种蔬菜品种我们国家没有,你摘一点种子回去种。几分钟时间，李成进就摘了一军用挎包了（战后，师长廖锡龙到连队，听我讲述战斗经过时听到这个细节,他马上叫拿给他看，他看后说这是鸦片烟果，让我送给他，我就给他了。）当夜我连被军务科和团军务股点验,主要目的是清查战士们是否藏有大烟. 敌人的炮阵地被我方压制了，借此机会，我们继续向纵深穿插。按方案我连从右侧 29, 34, 35号高地与者阴山主峰1250高地之间穿插到敌营部位置，但我们前进的路线上有密密麻麻的地雷，四排长李筑康带着通讯员李光兴以及几名战士排了半个多小时，共排了 6颗绊发地雷和2颗压发地雷，按这种速度要清扫前进的障碍是不可能的.我们不知道这个雷区的宽度、深度，按这条线路走排雷是来不及了.这时，我看见在我左前方不到100米的地方就是一条公路，我判断那是通往者阴山敌营部的公路。来不及请示了，我立即带头朝这条公路上跑去，排里的战士们也跟在我后头。上了公路人感到异常的轻松，我提着冲锋枪沿公路跑着，跑了1km左右，我遇到了二排长马平，我们在路边一块大石头后见了面，四排长李筑康也过来了，我们三个贵阳老乡碰到一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马平从包里掏出一包天麻香烟，说是战前他妈妈带给他的。给了我们和周边的战士一根，他摸住他那把“刁钢”打火机打了十几下也没打着。一个战士掏出火柴，但被昨夜的雨水打湿了、烟是抽不成了，马平把他手上那枝烟狠狠地丢在地上跺了一脚，说：他妈的不抽了，打完仗，好好抽他几包？一排在各班长的带领下，协同配合控制了29、35、34、37号高地，连长邝俊川又一次在对讲机里指示我们，命令二排沿公路助攻推进，三排进入战斗，沿35号、30号高地南侧向敌人营部柴山堡攻击，尽快占领柴山堡表面阵地，切断敌人逃跑的后路，配合正面主力作战，听到连长的命令后。我对马平说：你沿公路，我沿右侧，筑康在我们俩后面，随时以炮火支援我们，我俩并肩推进，于是我们三人分开了，朝着各自的目标冲去。我这边沿山腰推进还算顺利，途中遇到两名逃跑的敌人，他们先发现我们，向我们开枪了，子弹打在石头上又跳到我的钢盔上，把我的钢盔打了一个洞，子弹头卡在钢盔上，我非常气愤，喊了一声，打！和我在一起的七班班长黄德忠指挥集中火力射击把这两名敌人打死了。从者阴山主峰高地逃跑下来的敌人看到我们人多，后路被堵死，也钻到丛林里躲了起来！我排前进的路前方与连接敌营部的高地之间有一条十余米宽二十余米深的山沟，人过不去，只有绕道从公路上再向敌营部前进，我和李筑康带领全排同志刚下到公路，就听到马平进攻的方向传来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炸起的石块落到了我们身边，然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也听不到枪声了。我心里一紧，自言自语地说：不好，二排那边出事了。我带着战士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二排的方向跑去，刚转过湾，看到一座用竹子、木板搭起的房子被炸平了，还冒着青烟，房子前地上躺着三名我们的战士和两名越军。这时四排长李筑康也跟上来了，我们一起把躺在地上的三名战士抬到路边，两名战士苏醒了，一名叫虎绍青的说不出话，脸上、头上流着血，整条裤子都被血水染红了，胸部也有流血，我和李筑康脱掉他的上衣，看见胸部有一个较大的伤口还流着血，我抱着他，李筑康为他包扎伤口，我喊着他的名字，他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牺牲了。我和李筑康把他平放在路边的草地上后转身问苏醒过来的六班长王中科，你们排长呢？他说排长冲在前面就爆炸了，排长可能在里面。我立即安排二排四班长黄玉林，五班长安庭华就地组织好警戒。八班长吕新建、九班长翁昌学迅速占领通向敌营部的制高点。随后我向连长汇报了虎绍青牺牲、马平失踪的消息以及当前的态势，连长指示我，一、组织找到马平；二、原地组织好防御；三.待机占领营部，我和李筑康组织几名战士把倒塌的房子翻了一遍,也没找到马平。我再次向连长报告，连长说：继续找，弄清情况，当时我想会不会被越军俘虏了，但又想，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是不可能被俘虏的，我又再次查看了地形，房子的一侧有一个斜坡下面隐隐约约的看见一条小河沟，我对王中科说：“你们下去看看，你们排长可能被气浪冲下去了。”几分钟后，王中科向我报告。发现二排长了，我叫几名战士下去把二排长抬了上来，才发现他的衣裤已被爆炸产生的热浪烧焦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已被烧成了黑黑的。我抬着他时屁股上的皮肤贴在我的手上，看着曾经一同生活的战友离去，我非常难过，用步话机向连长报告：连长，马平找到了！牺牲了！连长说，我马上到你的位置。过几分钟，连长和连部的部分战友到了现场，连长看了看马平又看了看虎绍青。连长是一位性格非常刚强的人，是我的偶像。我看见他哭了，在场的士兵也都哭了起来。我提醒连长，应该给马平报个功。连长叫通讯员用电台喊通了营部，报告，我连已穿插到柴山堡，一排长马平牺牲了，我给马平请功！电台那边问请什么功？连长看着我，我说：“报请英雄！ ”。连长又对着电台送话器大声、庄重地说：“我代表五连全体官兵给马平请功，报战斗英雄！”连长通完话后，命令我和四排继续向敌营部前进，尽快占领营部表面阵地。二排原地组织防御，我正准备向山上走去。民工队伍来了二十几个人牵着马，我看见他们准备抬着虎绍青遗体，虎绍青遗体是裸体的，我想不能让战士死后没有尊严，我和李筑康找了一套越军的衣服给他换下，让民工抬走了…… 占领营部表面阵地非常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挡。敌人的营部是在一个山背面，有六、七间木质结构的简易房屋，有的是仓库，我们清理了一下，有十几箱枪支、二十几箱手榴弹、十七箱子弹，都是中国制造的。另一间仓库里是食品，多数是中国制造的压缩饼干，还有几箱苏联制造的鹅肉罐头.还有一间是医疗室，在里面看到有中国制造的肾上腺注射液、复方甘草片、青霉素等，我当时就想，这些王八蛋吃中国的，用中国的，还打中国人真他妈的不够哥们。 　　在敌营部清理了一阵后，我把三个班和配属的配重机枪班、六零迫击炮排一起调整了部署，形成了对内对外的防御队形，随时准备再战斗。 中午了，天还是朦朦胧胧的，雾仍没散去，我和李筑康在敌人挖好的战壕里休息着。突然，一发火箭弹打在了离我不远的战壕前，我顺山下望去，有近几十人分不同的队形正向我防御的阵地上摸着上来，离我有几百米，雾大也看不清楚。我立即通知全排进入战斗状态，把敌人放进了再打。当敌人离我阵地350米左右时，我下令，打！全排防御火力向敌人猛烈的开火，我打完一弹匣子弹后，透过浓雾间看到我前面的敌人全部都躺着不动了。我让通讯员把望远镜给我，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一片开阔地上躺着近二十几个人。有的在爬动，我准备再次组织火力打击时已来不及了！敌人已躲藏到密密的灌木林里去了，加上雾又大，根本看不见，估计敌人已分散逃命去了。 下午两点左右，连长通报主峰阵地已被1营占领，要求我们原地组织防御，我和李筑康开了一个苏联鹅肉罐头，鹅是整只装进去的，有一点甜味，并不怎么好吃。通讯员给我讲，那边一排方向周再军被打中了，快不行了。我和李筑康立即上到敌营部山顶的另一侧，那里己经围了好几名战士，我上前看到坎下，周再军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躺着的头部方向是一个一米左右的洞，我马上意识到洞里有敌人大声说道，谁也不准下去，洞里有人，我叫一名战士找一根竹杆来，准备用竹竿把周再军挑离洞口再救他。竹竿刚伸下去，洞里枪响了，有几发子弹又打在周再军的身上，周再军牺牲了。一排的班长魏相智也带领战士赶了过来。我说听我指挥，配合你们排的喷火兵在不在？他说在的。我就叫到，喷火器找地方接近。其他的同志封锁洞口，不准敌人出来。 喷火兵李方兴、方志勇从洞口一侧下方接近了洞口突然出现向洞口喷了两枪。不一会，洞里冒出了浓烟，接着跑出了3名敌人，被围在洞口周边的一班、二班、七排、八班的战士开火打死了。不一会儿又跑出4名敌人，又被打死了。我分析里面肯定还有敌人，应该抓活的.我就说不要打了，吴礼汉来喊话，我们这名战士学过一点越语，喊了一阵“诺松空椰”，就看见洞口，先出来一把枪，后来又出来一个人，个子不高，上尉军衔（越军上尉副营长）双手举着枪出来了，我再次大喊不准开枪，李筑康用竹竿把他赶离洞口，两名战士下去把他俘虏了，我问他里面还有没有人，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从他的意思和脸色看里面还有人。又过了十多分钟，里面没有动静，我让喷火兵又朝里面打了一枪，我分析里面再有人也活不了！（第二天我进洞看到洞里面是一个地下指挥室，有几十个平方，里面有十具尸体.已经烧的看不见人形了。） 剿这个洞前后用了半个小时，17点左右，副连长张国平来到我们阵地上说，立即撤到十号界碑付近待命。 我们又组织沿来的路线返回十号界碑，返回途中都很顺利。下午七点左右，走到公路与十号界碑小路交叉口时，前面几百米的路上有4、5名逃跑的越军看见了我们，拼命的朝安民县的方向逃命，被我们发现。不需命令，全连每个士兵都自然的抢占有利地形，向敌人开火。几秒钟，这群敌人都被打死在公路上了。 在离十号界碑还有两公里的时候，我连接到上级指示，要求我们再回到柴山堡组织防御。此时天已黑了，又起雾了。如果再贸然回到白天的阵地上，无疑是送死，加上在异国他乡地形不熟，战士们都累得趴下了，已无力再战了。连长在电台里对营长发火，说老子就是不执行，就是把老子枪毙了，我们也走不回去了 ....…。 此次战斗，我连共击毙敌96名，俘敌3人。牺牲四名同志，他们是马平、虎绍青、杨光明、周再军、负伤21人。战后，连队对被昆明军区授予“者阴山穿插英雄连”称号、马平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参加者阴山作战的五连全体干部：他们是：连长：邝俊川，指导员：冯冶生，副连长：张国平，副指导员：霍大书，一排长沈银星，二排长：马平，三排长：李德年，四排长：李筑康。 原昆明军区授予：步兵第九十三团二营五连："者阴山穿插英雄连"称号。 　　4月28日晚上，全连160多（含加强，配属的单位，从越南敌人阵地上撤回到中越边境第十号界碑附近越方一侧后，战士们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山谷中大雾弥漫着，队伍行动非常困难，我向连长建议，就地休息，待天亮后再返回国内，这样会安全一些，连长向营里请示，获得了批准。 这一晚上，全连就躺在越南境内的山地中，睡得很沉，直到天蒙蒙亮时，才醒过来，我净开双眼，全身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们睡着的地方就在越南的一个村庄边上，不远处就是越南通往者阴山的公路，靠近我国一侧的山路上是越军设置的一个纵深几百米，宽100多米的地雷场和铁丝网，全连干部，士兵都因太困，加上几天没睡觉了，都睡得很沉，没有没警戒岗哨，如果昨晚不停止前进，如果敌人发现了我们，后果是不敢想象的。 我走到连长，指导员身边，建议集中全连的爆破器材，组织突击队，以炸药包炸，喷火器烧和人工排雷的方法，打出条通道，继续返回十号界碑我方一侧。 连长叫营部派到我连的硅2瓦电台通信员呼通了营部，我听到营长在电台里指示：接团司令部指示，五连返回柴山堡地区（敌营部）组织防御，上午十点前必须到位。连长随即率领全连拉大间隔距离，迅速沿昨晚撤回的路线跑步前进占领柴山堡阵地，组织防御。 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到达了防御位置，在途中遭到了越军冷枪和小炮火的袭击。 我率领的三排被安排在最前沿的阵地上，我组织三个步兵班，和配属的重机枪班，高射机枪班，无后坐力炮班利用敌人留下的工事的基础上，组织加固，改造，安排配属的工兵班在防御阵地前沿设置地雷场。5月1日夜，我正在睡梦中，一名九班副班长杨胜良来到我的猫耳洞门口，将我叫醒，说：发现有三名敌人在水池边，我立即提着冲锋枪沿着战壕随他而去，到了第一道堑壕，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越军修建的储水池，池里的水在月光下显得白白的，我问他：人在那里？他说：刚才还在那里喝水的，我知道，他说的是被我们进攻时打散的越军散兵，因阵地被我们占领了，没来得及逃出去，躲在原始的灌木林中，乘夜间出来找水喝，杨副班长跑去向我报告时，这几个残兵就跑了或者躲起来了！我问杨胜良：为什么不开枪，他说：平时训练时就规定了，发现敌情先向上级报告……，听了这话，气得我无话可说。 5月4日凌晨，顺着越方的公路望去，发现越南江城县方向的公路上有隐隐约约的人群在移动，并时不时的有灯光闪现，我观察了几分钟，估计是敌军在活动，准备向我军阵地发起进攻，我立即将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几分钟后，我方大炮齐吗，炮弹从我们头上呼叫着飞过，射向敌人，十几分钟后，整个战场上多鸦雀无声，只有远处冒起的阵阵浓烟。 这里是亚热带地区，早晚气温低，白天，尤其是中午，气温特别高，几天的曝晒，阵地上时不时地会飘来一股股臭气，很难闻。估计是未掩埋的敌人尸体散发出的味道，我查看这情况，在4月30号，我们打下的敌人荫蔽部门口，回具尸体躺在地上，已经腐烂了，从两具裸露上身的尸体上，可以看到肚子已经腐烂了，无数的区虫，在尸体的肚子里蠕动，我安排战士把这这几具尸体埋了，要求他们将尸体埋深一点，同时通知要求各个防御阵地再检查是否有类似情况，如有的，尽快处理，当天下午，阵地上来了十几名师防化连的士兵，拿着手动喷雾器，对部分区域进行了消杀。 5月8日，我接到通知，让我们排撒出阵地，从十号界碑撒回到上八村待命，中午，我将阵地移交给军工兵团的一个连长后就组织队伍撒回了。到了上八村，看到全连都撤下来了，从连长处得知，我师的进攻部队全部撤到二线，防御任务交给了91团和边防团。 5月9日我们又移防到了新寨附近的一个村待命，撤到新寨时，中央慰问团正在演出，我们观看了演出，见到了彭丽媛等明星。 师指挥所就设在新寨，这里正驻扎了边防团的一个连队，我在这个连队门口遇到了军校同学杨忠，我俩久久地抱在一起，在这特殊的地方，特别的地点，能见到老同学，那种激活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杨忠让士兵烧水给我洗了澡，我剃了胡了，换上了杨忠的衣服，将换下的衣服和一双越军的胶鞋留给了他。 在新寨住了一周，我又被团里派到9号高地体熟悉阵地情况。这里是91团2连的防守阵地，在阵地上认识了王卫（后来任93团三营营长）我俩在一个猫耳洞里住了一个星期。 5月17日，我团奉命撤回到董马镇待命， 5月19日，我接到任命，到团特务连任侦察排长，并立即到位，当天晚上，团里派吉普车把我送到了新寨，副连长刘其军到新寨接到我后，连夜回到了特务连的住地新寨村。特务连的任务是协助防御部队作好侦察捕俘工作，在这里的呆了三个月，白天休息，晚上设伏， 这期间，我用小学生的作业本纸，烟壳纸，压缩干粮包装纸，罐头瓶纸等给丽写了23封相思的信，由于前线不通邮，未发出。 6月份，前线战事缓和了许多，团里留守处将从内地寄到永平，董马的信，包裹带到了前线，半年多了，我的信件有60多封，拿到这些信件后，我迫不及待地找出了丽的来信，共有七封，我一封封的拆开看着，拆了两封信都写得很好，主要写了对我的思念，她的工作情况和她家里对我们关系的意见，阅后我感到了欣慰，感到了幸福，希望，同时也感到了担忧，我预感到，我和丽的关系有些不畅了，她受到家庭的阻碍，而这种阻碍来自丽的母亲。 看到丽的第三封信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写信的人会是丽，信写得很简单，也就一篇信筏纸的内容，信中写到： 亚平：您好！ 看到这封信，你可能会感到惊奇，我怎么会这样，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 我们分手吧，我们的关系不现实，我是个爱跳，爱闹，青春活泼的女孩，我受不了孤独寂寞，一想到我们今后将长期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我就非常后怕，这种生活是是我最怕的，因为我爸在南京部队上时，我妈就带着我们姐弟独自在清镇过着没有爸爸的生活，这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你是个好人，值得我尊重深爱的人，但，请您原谅我！我不能说服我自己再爱你！ 你是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相信会有比我更好的姑娘在等着你的！ 原谅我！这几年你带给我的幸福和快乐，我将一辈子珍藏在心里……！ XX丽 1984年4月16日 看完这封信，我感觉到瞬间天暗了，空气禁固了！我头昏了，精神一下了模糊了，我从老乡家二楼下到一楼，走到了院子里，衣服也没脱，跳进了老乡家的储水池里，池子里的水，泪水流在了一起……！ 我痛苦极了！不知怎去发泄，我从水池边回房间时，老乡一家人正围坐在地火塘边吃着晚饭，老乡很热情地招呼我喝点酒，我不会喝酒，此时真想麻痹自己，我坐了过去，老乡给我倒了一土碗包谷酒，我一口气喝进了口中，老乡又给我倒了一碗，我又喝了一碗……！ 那天，我不怎么离开老乡家的餐桌，也不知怎么回到自己床上的，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过钟了！ 刘其军副连长告诉我：昨晚上我倒在老乡家的火塘边，醉得不省人事，是几名战士将我抬上楼的……。老乡说：我酒量大，喝了七碗（约2斤左右）。 这是我此生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醉酒。 我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3点多钟了！我用冷水冲了一下头，清醒了许多。 我赢得了战斗的胜利，却输给了爱情， 我扛住了枪林弹雨，却没有扛住爰情！ 我保住了生命，却没有保住爱人的离去。 我近三年给丽写了近200封信，每封信内容多的有十几页，少的也有三，四页，我今天给她写了此生最后封给她的信： 丽：吻您！ 感谢您的温情使我度过了三年军校生活，感谢您给予我的爱！ 当爱情的浪涛被推翻后，我们应该愉快地分手，说一声：“再见”！ 德哥 1984年6月24日。 我房东的儿子帮我把这封信发了出去。 过了几天，前线可以通邮了，我们也可以给家里写信了，我给爸爸，妈妈写了信，告诉他们，我已和丽分手了！由于对爱情的失望，我在信里给他们说：今后成找女朋友，没什么标准了，不求工作好与坏，不求工资高与低，不求长样美与丑，只需她是个女的，孝敬父母就行。 我收到了爸爸的回信，爸爸告诉我，好姑娘多得很，让我要把丽的事放下，努力工作，同时告诉我，我奶奶已于2月8日去逝了，因我在前线就没有告诉我。同时说，我二姑妈来家里看他，是带着我表弟的女朋友和另一个女孩去的，这个女孩是表弟女朋友晓燕的闺蜜，二姑妈听说我的女朋友和我分手以后，想介绍这个女孩子做我的朋友。 过了不久，我又收到了爸爸的来信，还寄来了那个女孩子的照片，我一看，这女孩长得太普通了，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爸爸在信中说：这个女孩，姓杜，仁怀人，在清镇纺织厂工作，产龄比我大几个月，歌唱得好，是厂里的文艺骨干，人也很勤快等等。 我回信，没有明确表态，只是心里想，看缘分吧！ 我在军校学习期间谈恋爱，同学们是众所周知的，女朋友在我作战期间分手的消息也在同学们中间传开了！丁峰同学似乎比我还要气愤，他联合在前线一起作战的十几个同学，联名给丽的工厂党委写了一封信，每个人都签了名子，还盖了手印，严厉遣责了丽的行为，要求厂组织严肃处理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这封信在当时的政治背景下，对丽也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这件事，我当时并不知情，直到几个月后才知道的。 1984年8月10日，我在长田乡上八村点上，接到通知，我被团里作为英模代表，参加昆明军区“两山”战斗庆功大会，团里要求我14号前要到贵阳，代表团里接战斗英雄马平的父母参加庆功会。 8月11日，我离开前线到昆明，再次走进昆明市邮电局，这次不是给丽打长途电话，而是给爸爸发了电报，告诉家人：我预计13旧上午到贵阳。 发了电报后，我去了昆明陆军学院徐副主任家，徐主任夫妻都不在，只有小娟和一个男的在，小娟介绍说：是她男朋友，给她男朋友介绍我是她妈的贵州老乡。我坐了十几分钟就离开了徐副主任的家。 8月12日，我乘坐火车，上午10：30到贵阳，与接我的父亲错过了。我自己回的家。回到家里，爸，妈，弟妹们都不在家里，可家里有人，一个女孩扎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饭，这个女的看见我进家后，脸红着低下了头，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我问她：我爸妈都不在呀！她说：他们去接你去了！可能您们错过了！ 她给我倒了一杯茶水后，就走进厨房做饭去了！ 我坐在房间的木橙上，端着茶杯，闻了闻杯中热气伴着的茶香味，朝着厨房望去。这女孩的身影晃来晃去的，说实话，这女孩并不漂亮，长得很普通，但皮肤很好。从见面我就感觉到，这个女孩很能干，是个很会来事的女孩，她一定是爸爸信中提到的姓杜的女孩，也就是爸爸给我找的老婆。 爸爸，妈妈回来了！爸爸给我介绍说：这是小杜。这时我才正眼看了这个女孩一眼，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爸爸对我说：中午炖牛肉吃，我忘记买姜了！你和小杜去厂门口菜场。买点回来。 我出这个女孩就一起出了门。 我家居住的房子，因屋顶的瓦是绿色的，当地称内“绿瓦房”。这是一栋五十年代修建的平房，当初是厂里的幼儿园，幼儿园搬走后，厂里就把它改建成住房，分给了十八户职工居住，每家的房子不大，都是不到50平方米左右的两间房，在当时，已经是大房子了。 我和小杜从宿舍狭窄的巷子里走出来，刚到厂子弟小学与厂医院门口时，我看见丽正急匆匆的向我走来。 她穿着工装，头戴蓝布帽子，手里捏着围裙，一年多没见，她瘦了许多。我们只是对视了一眼就擦肩而过了，没有打招呼，行同陌生的路人！ 中午我们全家正在吃午饭，丽的二弟，三弟来到我家，说：他姐让他们送东西给我，我一看，是我这三年多写给她的一百多封信，给她买的衣物和我的照片。想着她这么无情地对待我，想着我在前线时对她的思念，我非常生气，心里想，您无情，我也无意！我抱着两个弟弟送来的东西，快速走进家里的厨房，揭开炉子的铁盖子，将一封封信撕碎，丢进了燃烧着的炉子里，一边烧着信件，衣物，一边流着泪水……！这火烧掉了我美好的记忆，烧掉了我和丽三年多的情感！也烧掉了我对丽的一切希望！ 炉火中冒出的烟雾，弥漫着不宽敝的家里。 家里人看到我的心情不好！也都没有说什么，任我发泄着失望，难过的情绪！ 下午四点过钟，爸爸好朋友的女儿丹来到我家，丹从比我小两岁，我们从小一块玩着长大，他爸带着她和妹妹梅在我家住过两年多的时间，丹就象我的亲妹妹一样，几年没见，丹已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长得很漂亮，丰满而有活力。 丹是专程来看我的，她进家看着家里有个女孩子在，显得有些不自在，问我：哥.听说丽和你分开了！我说：是的，我已决定和这个女的好了。并抱小杜叫过来介绍给她。丹说：哥，我劝你还是多考虑一下，你了解她吗？我说：是你叔叔（我爸）介绍的，应该没问题，我决定了！ 丹在我家里没坐多久，就走了！走时，我看见她掉了眼泪，我安慰她说：放心吧！哥哥会幸福的，你高考失利了，还有希望，明年再考，我相信你。 （这是此生我最内疚的一件事！我不知道。这个处在青春期的女孩子。她一直喜欢我这个大哥哥。很多年后。2007年的一天，我去看望丹的爸爸。他老人家说：亚平，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告诉你一件事：丹是因为你自己走的！ 天啊！我怎么不知道呀！我们从小玩到大！我只把她当成妹妹呀！从来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呀！） 晚上，同学们听说我回来了，都到家里来看我，这时我才知道，与我刚认识的女友小杜是个业余歌手，歌唱得很好，小杜很大方，为大家清唱了《我爱您中国》，《金梭银梭》，《在希望的田野上》等歌曲。 大家正在欢唱时，住在隔壁的同学姚作新急匆匆的来到我家，说：谢老师的女儿丹自杀了，正在厂医务室抢救，我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天呀！她下午才来我家里，怎么就自杀了呢？ 我们一行急忙跑到离家不远的厂医务室。 医务室的院内聚集了上百人，大家都在议论着，有说是高考落选了想不通自杀的，有的说是失恋了想不通自杀的。 我拨开人群，走到医务室的大厅里，看到丹紧闭着双眼，几个医护人员正在给丹洗胃，灌肠，空气里弥漫着敌敌畏的味道……！ 18岁的丹就这么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我的家的住房很小，只有29平方米，隔成了两间，我还在家读高中时，爸爸，妈妈带着弟弟住一间，两个妹妹住一间，爸爸用木料在两间房的顶上隔出了一个约6平米的阁楼，只有1.6米高，我就住在上面，从厂医务室回到家，已十一点多了！我和小杜爬上阁楼，我俩开始很拘束，慢慢地就自然了很多，这晚，我俩自然地睡在了一起，不知是出于对女人的报复，还是释放这些年压抑的心情，反正那晚我们没有激情，也没有特别的感受，只是完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该做的事。 第二天，我就告戒自己，要对得起小杜，要对小杜负责。 就在第二天的中午，发小王帮俊到我家告诉我，丽的爸一大早就找他了，说丽昨天一天不吃不喝不唾，在家里发疯，吵闹，让他传话给我，希望我与他女儿和好！ 因有小杜的原因，我对王帮俊说：请转告丽和他的家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是不可能与丽和好的，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8月12号，我接到战斗英雄马平的父母后，就直接前往昆明参加成都军区的“庆祝两山战斗胜利”庆功大会了，三天会议结束，再送烈士父母回贵阳，在贵阳呆了三天，见了小杜，去了她工作的清镇纺织印染厂，厂团委请我给全厂职工做了一场报告。这次回贵阳没见到丽。 1984年十一月，我担任营里新兵连指导员，带队在永平县北斗镇训练，一天收到王帮俊的来信，让我再考虑一下和丽和好的事，说：丽一直在等我。 原来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地相爱过，此时，我深刻地体会到了“爱有多深，恨有多深”感觉。我心里对丽有不舍，但又怕对不起小杜，经过几天的思考，我决定，和小杜结婚，只有这样，才能让丽彻底死了这条心。 我回给王帮俊，请他转告丽，我要结婚了，请她不要再对我有什么奢望了！又给小杜写信，请她请好假到部队来结婚，同时给我父母写信，告诉他们，我要结婚的想法。 1984年12月28日，小杜扛着两床棉被，从贵阳来到了云南大理州永平县，1984年1月4日，我们到永平县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就这样，完成了我人生的大事。 1985年12月，我儿子出生，1986年7月，王帮俊来信告知，丽和我同学，发小小龙也结婚了！ 1986年9月我收养了女儿杜蕾，一家四口过着平凡的生活， 86年到94年间，我带着孩子们回贵阳探亲两次，在路上见到过丽一次，在王帮俊家也见过丽一次，这两次见面是匆匆的，我也没有正面看过丽一眼，但给我的感觉是她瘦了！也看不出几年前的青春和朝气了！ 近十年，我在部队的发展也还顺利，升任了部队的营长，住进了部队的家属院，我于87年为妻子小杜办理了随军，将她调到保山市歌舞团工作，那年，小杜参加了云南省保山地区首届青年歌手大奖赛，获得了一等奖，又代表保山地区参加了云南省首届青年歌手大奖赛，获得了二等奖，我们在保山的生活过得还可以，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偶尔我也会想到丽，她的影子时常在我的脑海中闪现，心里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遗憾！ 2014年2月4日凌晨，我床头的电话玲声响了，我接电话，听到总机说：营长，您有个贵州的长途，是否转进来，我说：转过来吧！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您是亚平，是李德年吗？我说：是的，有什么事？电话那头说：我是周叔叔，我问：是那个周叔叔，他说：我是周德伦，是丽的爸爸。我说：哦，请问，有什么事？他说：亚平，我告诉您一下，丽快不行了！医生说，就这两天的事了！丽说：想见您一面，您能不能回来看她一眼？听到这话，我有些吃惊！又问他：怎么回事呀，他说：癌症晚期，已经住了两个多月的院了！亚平，我们对不起你，但丽要见你，你回来趟，了她一个心愿吧！ 那时部队用的是老式电话，声音特别大，小杜在旁边也听到了周叔叔的声音。 小杜说：你应该回去看一下，不要给她给您留遗憾！她们的厂也破产了，一会我取点钱，你给她带过去，生意不成仁义在，你们必定好了几年。人家快不行了，想见你，你就去吧！听了妻子这些话后，我很感动，她真是善解人意呀！ 早操时间，我去了团部小院，找到团政委，向他请假，他和团长碰商议后同意给我五天的假，要求我五天后必须回到部队，因为部队马上要迎接军区军训部的考核。 当天上午，我就买了保山至昆明的卧铺客车票，乘上了长途客车急赶昆明，那时昆明到滇西方向还没有高速，走的全是国道。保山至昆明有600多公里的距离，按客运部门的要求所有客车都必须行驶两天才能到达昆明，第一天晚上8：30分我乘坐的车风牌双层客车才到了云南楚雄南华县，在简易旅馆的6人间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8：30又从南华启程前往昆明，车辆在盘山路上不停地颠簸着，下午17：00左右才到了昆明南窑火车站。 从昆明到贵阳的直达快车只有一趟，是晚上19：45开，第二天10：20到贵阳，但这趟火车已无坐票了，我买了站票，挤上了火车，抢占了火车车箱洗手间边上的空间，一夜在那里站，坐不安地呆了一夜，第二天到贵阳时，是发小王帮俊和丽的老公龙到贵阳站接我的。 王帮俊把我接到了位于止林奄百货二楼楼上的家。帮俊的爱人蒋丽娟做了好几个菜，都很可口，我们决定吃了午饭再去医院。现在我都很佩服年青时的酒量，一斤左右的高度酒下去，反应也不大，而且是每口都要喝二两以上，几杯下去，我把龙喝醉了，他胡言乱语地对我说：亚平：我知道丽爱您，您也爱丽，我和丽好是您们分手以以，快十年了，我在丽的脑中就是您的影子，不怕您笑话，晚上夫妻做爱，他叫着的都是您的名子……！ 帮俊听到我们的对话，笑着对龙说：您喝醉了！胡打乱说！我看龙确实支撑不了了，就和帮俊将龙扶起，放在帮红色的OPPO车俊家的长沙发上，帮俊说：让他睡吧！医院他是去不了了！ 丽住在市妇幼保健院。听他丈夫龙介绍说患的是卵巢癌晚期，市妇幼保健院在大西门附近，距止林奄约有一公里左右，乘公交车只有两站路，我们是打的去的，那时的出租车是红色的奥拓车。五元钱就到了。 下了车，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少校军服，抬头望了望白色的医院楼房，心情很不平静，想着就要和曾经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见面，心里乱糟糟的，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帮俊走上医院五楼的病房，看见一间病房门口站了十几个人，我认识的人有丽的爸爸，妈妈，两个弟弟，舅舅，舅妈，还有一些熟悉的马上届一起长大的发小， 他们看见我后，都以一种苦笑和我打了招呼。 丽的爸对我说：她在里面的。 我进了病房，见到了丽，我俩虽然十几年没有近距离见过面了，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么的漂亮！ 不同的是，她戴的是假发，人瘦了许多，但她今天穿的还是十几年前和我在一起时穿的那件白色的毛线衣，脖子上系着那条红色的沙巾，红色的沙巾与嘴上红色口非常显眼……。 我看见丽眼角流出的泪水，我也很难过，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丽把其他人都叫出病房，说要单独和我说几句话。 房间里只剩我们俩了，她对我说：您过来一点。我坐到了她的床前，她对我说：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我想最后一次见你，就是有些话想对您说清楚，有几件事求你，要不我会死不冥目的！ 我说：有什么，你就说吧！ 她说：我有几件事求您一是：你不要恨我妈妈，她逼我们分手，其实也是爱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在云南，我妈怕我嫁到你们家后受苦，才逼我和你分手的，我爸为我们俩的事，经常骂我妈，还动手打过我妈，昨天我妈还说，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让我俩分手。让我原谅她。 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那时我们年青不懂事，我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冷静。 她接着说：82年，我去陆军学校看你，那次，我就想，把自已的身体给你，让生米做成熟饭，你没有要我，当晚我很恨你，回到贵阳，我才明白，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你是为我好，才不要我的。 我苦笑道：那时，我的思想很保守，怕万一我在部队有什么会影响到你，真的！我真后悔，如果我俩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就不么象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不断喘着气，我看到她脸色已经苍白了，连忙对她说：你太累了！趟下说吧！说完，我就帮助她趟下，我的的手接触到她身体时，感觉到她非常瘦，身体也很轻，此时，我脑子里在想：如果我和丽不分开，我们结婚了，她随我去部队生活，也许她就不会象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扶丽趟下后，她接着说：我要给你说明，84年你从前线突然回来的那天，我在车间正上着班，听同事说在街上看到你回来了，我好高兴呀，工作服都没来得急换，就往你家跑，我想见你，向你说明情况，说我爱你，求你原谅我！但走到厂医务室门口的，看见你和一个女的有说有笑的走下来。我就控制了自已的情绪，没有看您，直接从你的身边走了过去，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是这样想的，您这么快就从新找女朋友了，说明你根本不爱我了，我回到家，关上自己房间的门，哭了好久，翻出了你写给我的上百封信和您给我买的衣服等，让我弟把这些东西全还给你。彻底忘了我们的过去。 我说：当时你误会了，我当时与小杜是第一次见面，也就见面20分钟左右，我爸看着我俩无话可说，让我带她去街上走走，买点菜回家，刚出门就看见你了！你不理我，那天中午吃完饭后，我正准备去你家，想当面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结果：你弟来我家，送还了我给您写的信和买的东西，我才明白，要和你和好是不可能了！也就是那天下午我才决定和小杜谈朋友的，现在说清楚了，是误会让我们天去了这段缘分！ 她说：这些是后来我听王帮俊说了，正因为如此，我更感觉到，是老天爷在捉弄我们，我后悔死了，后来听说您结婚了，我才答应小龙的，我与小龙婚后感情一般，他经常用你说我，使我更加想您，只要您回来探亲，我就会不停地在在街上走，有意从你家门口经过，希望能见到您，那次在王帮俊家见到你一家人，也是我听说你去帮俊家后，有意去的，那天见到您，您深情地看了我一眼，你的这个眼神，让我回家哭了好久！说完这些活，丽又哭了起来， 我拍着她瘦弱的肩膀，安慰她说到：一切都是误会，我认为你对我已经死心了，再和好也无希望了，于是我才决定和小杜结婚的，你知道吗，我和小杜当时虽然已认识半年了，可我们只见过两次面，相处只有十三天呀，小杜很勤劳，对我也很好，我感到很对不起她。当时结婚的目的就是赌这口气！ 她不断地喘着粗气。我让她不要说了！休息一下。 她指了指门口，我想她可能安叫谁进来。我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外面的十几个说：她可能有事情，你们去看一下。 她妈妈进来了府身在他耳边。问她有什么事，我听到他微弱的说：叫，叫龙，龙俊来……！ 她妈妈立刻跑出去，不一会，来了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 我知道：这是她儿子。 他对儿子说；叫舅舅，这个就是我常给你说，在部队的舅舅。你给舅舅唱首歌吧！ 她儿子看着我，对儿童雅嫩的声音唱了一首巜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她儿子很懂事，唱的音不是很准确，但是：小龙伇是用哭声唱出来的，丽哭了！我也哭了！ 丽说：我教儿子唱了好多部队的歌，想您的时候我就让儿子唱，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以后要帮我多关照一下儿子和他爸爸，龙和你也是好朋友，你不要对他有什么看法，他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他！ 我说：刚才我问了医生的，他们说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你要树立信心，我回去就申请转业，我回来后，我俩一起生活，把失去的再找回来。 她和我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已看出，她已经很累了！她已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我靠近她耳边，轻轻地吻了她的脸，把我妻子给的一万块钱压在她的帎头下。对她说：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你会好起来的。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她那骨瘦如柴，无血色的手，紧地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是冰凉的。我的眼已经被泪水遮挡住了！但我仍然看见了她眼角流出的泪水………！ 我走出病房，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走出医院，在医院门前花园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不知多长时间，也不知哭了多久……！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里看望父母，才知道这一年，我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故：爸爸，妈妈所在的贵州汽车制造厂已经破产了！十七岁的弟弟与别人打架被判了八年刑，妈妈因弟弟的事，急出了脑溢血，正在医院住院。大妹闯海南也失联一年多……！那晚的家宴，我也不知是怎样吃下去的，反正没有任何味道。 那晚！我整夜未眠，家庭都这样了，丽生死未卜，我是家里的长子，我不能太自私，忠孝不能两全，在忠孝之间，我选择了孝！ 第二天一早，我到贵阳市邮电大楼给团长李海打了长途电话。提出了转业申请，团长说：您慎重考虑一下，团里正向师里申请报你任参谋长，我将家里的情况向团长作了简要汇报。团长说：你回来后我们再商量。 因团里只批了我五天的假，给团长打完电话后，我到火车站买了下午16：10贵阳至昆明的火车票后，又打的去了妇幼保健院，在离开贵阳前，想再看一眼丽。 在丽的病房里，我看见丽与昨天完全不一样，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喉部已切开插了管，人已昏迷，但穿的还是那件白毛线衣，红色的纱巾征放在他的枕边上。我问她的家人，昨天还不是这样呀，今天怎么这样严重？丽的爸爸说：昨天听说你要来，是她坚决要求拨掉身上的所有管子，你昨天走后，她和不行了！一直婚迷不醒……！ 我再次走到丽的床前，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丽，我是亚平，我来看你了！你知道吗？你一定要坚强，等着我！我已经打电话给部队申请转业了，过一两个月，我就回来了！丽没有睁开眼晴，只是眼角流出了泪水，我明白，她知道我来了！ 我知道她快不行了！这一席话，是哭着说出来的，在场的人，看着这一切，也都哭了起来，她妈妈，舅妈更是大声哭了起来！ 她妈妈嚎叫着：明珠呀！是妈妈对不起你呀……！你要原谅妈妈呀……！ 我在丽的病床旁一直坐到下午15点左右，几个小时，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 那天下午16：10分，我乘上了归队的火车，凌晨5：00左右到的昆明，第二天凌晨回到部队。 上午我正组织召开全营干部会议，通信员说：营长，有您贵州的长途电话。我心里感，绝对不是好消息！ 电话是帮俊打来的。他告诉我：丽已于昨日16：35分去逝了！ 我没有哭！叫通信员上街帮我买了钱纸，香，烛。独自走到团部游泳池，关上游泳池的大门，点上香烛，把钱纸搓开，三张，三张地烧在地上，烧了多久我不清楚！ 燃烧的钱纸随烟雾的气流缓缓上升着，有的又慢慢飘回到我的身边！ 我望着升起的黑烟，默默地说：丽，感谢您给了我那么多快乐的时光。此生无缘，来世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