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回老家过年

百牛堂

再苦再累，一想到家便心安。家就是回来再晚，始终有盏灯为你而亮，厨房里会留有热气腾腾的饭。 家是义无反顾的信仰，是内心深处的滚烫。最美的风景都不及回家的路，回家就是一起团团圆圆的热闹，是一次对故乡眷恋的释放。 人到中年尤其是老年之后，更加懂得父母当年等待的意义。这或许就是家、想家和回家的意义。 特别是一年一次的回家过年，就是把这浓浓的对家情感元素最完美的表叙。无论游子身处何方，离家多久，对家的一切都无理由的沉淀在生命之中了。 今年的年，对我来说既是幸福的，又是遗憾的。 　　漂泊越久，就越想家。这句话对父亲来说，是最为贴切的。 细细算来，父亲离开老家到城里生活，有十五个年头了，种种原因再也没有回家过个年。 父亲己有虚岁八十八岁（37年出生）高龄，除耳聋和腿脚不灵活外，身体还算硬朗。 近几年尤其是母亲去世后，父亲想回家过年的愿望越来越迫切。之所以未随他老人愿，原因有二：一是老宅因长年失修，已不具备居住条件；二是年纪大，身体上多有不便。故此，对于父亲回家过年的心愿被一拖再拖。 今年清明节，回家祭祖，看到漏顶的老屋，内心深处是痛苦的，下决心修缮一下老宅。尤其是侄子结婚，需回家祭祖和招待亲朋，所以对老宅的修缮是下了大力气的，可以说是换了新颜的。父亲知道老宅修缮的事后，更坚定了要回家过年的决心。 故此，“回家过年”就成了老父亲今年最大的念想。 　　今年的冬天，是多年未遇的寒冬。老宅的取暖问题就成了阻碍父亲回家过年的最大的难题，如果这个难题解决不了，父亲回家过年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好歹是经朋友推荐，用空气能取暖是解决当前农村取暖最成熟可行的办法。在朋友的积极帮助协调下，终于在腊月二十三小年到来的前一天，安装好了空气能取暖设备，扫清了最后一道难关。 妻子和孩子对陪父亲回家过年是支持的，尤其是解决了取暖问题之后，回老家过年的态度变得更加积极。 妻子为回家过年忙碌着，从父亲的日常用品，老家的生活所需（餐具等），油盐酱醋、米面、鱼虾肉、疏菜等等，整整装了一车，我提前在阴历二十七这天送回了家。 　　大年二十九这天，我和儿子带着满心喜悦的父亲，驱车回沂蒙老家。一路上，平时话言并不多的父亲，反而和孙子相谈甚欢，“你要在大学里好好学习，多交朋友，善待他人，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好。”这三十年前对我说过的话语又一次在耳畔响起，心里掀起了淡淡酸楚。 车子进了村子，停在家门口，父扶摸着老木门，坐在门口台阶上，望着左邻右舍的变化，直呼变了，变了…… 父亲望着修缮一新的老宅，看看这，摸摸那，久久地没说一句话…… 父亲的叔伯兄弟、邻居相继来看望父亲，满脸幸福的父亲很高兴，相视的眼睛充满真情，相握的双手不愿分开，小院里装满了笑声、问候…… 　　大年三十这天，妻子下班后从济南赶回了老家，顾不上休息，就忙碌起年夜饭来，我和儿子在父亲的指挥下，贴对联、挂灯笼，摆贡品、上香…… 夜幕降临，大红灯笼亮了，年夜饭上桌了，父亲坐在上座上，吃的很香，很甜，喝了一小杯红酒，说了很多高兴的话，从来不喝酒的儿子也陪爷爷喝了一瓶啤酒。饭后，父亲主动要了一棵烟，烟雾缭绕中是父亲幸福的笑容…… 初一早晨，父亲早早来，洗漱后特意穿上红棉袄，扎上了红围巾，坐在客厅的上座上，等待着晚辈们前来磕头拜年。 沂蒙老家仍然保留着初一磕头拜年的习俗，不管年纪大小，都要论辈分，分长幼，虔诚的向长辈磕头拜年送上祝福，这是过年的传统，亲情的延续，感情的交溶。 父亲不管论辈分还是论年龄，在村子里是绝对长辈。所以村子的大部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要来给他拜年，一伙伙，一波波，整个小院人来人往，喧闹中充满了温馨。 　　初五（破五）早晨，从不睡懒觉的父亲，没有像住常一样早早起床，早饭做好了，我去摧他，他说有些头晕，测体温，血压都很正常，我帮他穿好衣服，扶他下床，我突然发现他站立有些不稳，说话也有些胡言乱语，我担心的，也是最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拉他到县中医院急诊，做了脑核磁共振，医生诊断是轻度脑梗，要求住院治疗。 我回顾回家来每时每刻，除回家高兴外，并没有发现父亲的异常，作息饮食，吃药锻练和往常并无二样，突然的生病让我既无仍又愧疚，我自责陪父亲回老家过年是不是做错了？ 好歹发现和治疗比较及时，除右腿不如一往灵便外，其它无大碍，听医生说需要康复一段时间，这让我忐忑不安的心，有了丝丝安慰。 陪父亲住院治疗期间，通过与父亲的朝夕相处，吃喝拉撒的琐碎小事，突然觉得父亲真的老了，老的需要人关心，需要人陪伴，需要人贴身照顾。 　今年的年，对我来说既是幸福的，又是遗憾的。　 我与大姐交流父亲回老家过年的事，她没有责怪我的决定，她安慰我说，老人年龄大了，谁也挡不住他生病，生病是人之常事。顺老人心愿也是孝，这并不是谁的对或错的事。听了大姐一席话，我的心有了些欣慰！是啊，孝顺孝顺，顺从何尝不是一种孝呢？ 这两天，沂蒙地区的雪很大，一会雨一会雪，气暖突然降了下来。看着病床上输液的父亲，我担心起来，我在想，等他出院后，父亲还能否像往常一样拄着拐杖在小院走走，晒晒太阳…… 望着窗外的雪，油然想起父母对我养育的点点滴滴，母亲六年前走了，我经历了失去母亲的痛楚，那是刻骨铭心的…… 古人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蓄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复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对我而言，父母如烛光，他们为我照亮了前行的路。逝去的永远失去了，现在只剩高龄的父亲了，虽然我不知道该用多么完美的方式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我可以用孝顺编织一张感恩的网，用孝顺的火焰点亮他的晚年。 因为，只有父母在，家才在。 春天来了，龙年到了，祝福人世间幸福安康，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