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船出岛(下)

岁月录

<p class="ql-block">我凌晨二时醒来,出于对大海夜色的好奇,一个人走出甲板。四周黑森森的,黑浪在翻滚,显得十分怕人。风猎猎,冷飕飕。感到微微的头昏。人们都在酣睡,整个世界都在安眠。</p><p class="ql-block">回到房间,耳边只是航船劈浪的涮涮声和机器轰轰的混杂声(我的房间在船头,故发动机声要小些)——这是巨轮与恶浪在搏击的战歌!那船体有节奏的摇摆,促我想到婴儿的摇篮,想起母亲轻柔的催眠曲,想起母亲一边手摆摇篮一边哼着儿歌:</p><p class="ql-block">“呵呵呵,哥姆(妹妹)担(挑)粑给兄哥,兄哥要吃啥样粑?净净(全是)芝麻粘满糖……”</p><p class="ql-block">于是,我的心又飞回了海南,飞回了家乡,想起了我的亲人,用我滚烫的心拥抱故土……</p><p class="ql-block">想够了,想累了,约凌晨3时,又重新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六时,广播员甜美柔和的播音把我叫醒,她文明礼貌的语言,给人美好的享受和欢畅的想象。</p> <p class="ql-block">睡的时间长了,腰隐隐作痛。可是,在摇晃的船上,躺下来才不会头晕,否则,就得到甲板上远望——这是我悟出来的乘船防止眩昏和呕吐的有效办法。这样,就觉得坐船不太辛苦了。看来,进出海南岛,除了坐飞机,就是坐船好些。上次坐汽车从广州回海口,更为辛苦。</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大船逐渐驰近了珠江口,海面上各种各样的船只,在宽广的水面上,显得那样迟钝。但是,几艘式样新颖的不大的客船,自西向东或自东向西快速地行驰,有的紧贴着水面飞奔。它们是往返于香港和澳门之间的气垫船。</p> <p class="ql-block">西边,呈现出矇眬的山岭轮廓,还能隐约看到一幢幢建筑物耸立,应该是澳门的高楼大厦了。</p><p class="ql-block">进了珠江口,水面越来越小,波浪越来越平,“山茶” 号行驰得越来越平稳。渐渐地,好像是在玻璃镜面上滑动了,坐在船上就像坐在房子里一样。</p><p class="ql-block"> 直到九时才开早饭。人们开始走动起来了。</p><p class="ql-block">我饭后来到吴武的房间。他们在打扑克,其中有一个华南师院电教系的女生,端庄秀丽。因为她的参加,场面变得更加愉快了,大家的言语更加谦和礼貌了,而沉闷、枯燥、怨气、粗野都不复存在。就是这样,很多乘船往返广州的海南学子,在客轮上认识了,相熟了。人们经过了艰苦的历程之后,心情一下子好起来,都有了交流的愿望,即使是素不相识的男女学生,也很容易就认识了,犹如苦尽甘来一般。有些大胆的男生,抓住这样的机会,主动向漂亮的女生问话、示好、献殷勤,邀请打扑克,给买小吃,帮提行李,幸运的话,也许能博一颗芳心。</p><p class="ql-block">十一时左右,有些性急的乘客,就把行李放到了人行道上,翘首做好下船的准备。</p><p class="ql-block">很快,客轮靠近了广州市。珠江的东面,烟囱林立,吐着浓烟——那是广州的工业区。西岸地貌奇特,土层分明,犹如叠着的砖块——这是丹霞地貌。</p> <p class="ql-block">“山茶”号与寒风、黑夜、恶浪搏斗了整整24个小时,于下午一时平稳地停靠在了珠江岸边的广州洲头咀码头。人们一下子噪动起来了,一片纷乱,蜂群一般。性急的旅客已经挤出来了,只有少数人仍然那么淡定,平静地在房间里等待。</p><p class="ql-block">上了岸,感到有点冷,不得不穿上外套。我们在海南时,只能穿衬衣呢。</p><p class="ql-block">我们又回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广州市:熟悉的街道、拥挤的车流、陌生的面孔……</p><p class="ql-block">我挤上了开往中山大学的公共汽车。我又开始了新学期的学习生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