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发几枝

秀才（不要送🌷）

——花木越冬笔记

　　北方的冬季，肉眼可见的萧条。即使以耐寒著称的腊梅，到了立春也还只是豆粒大小的花苞。松、柏、冬青、石楠等星星点点的的绿色，还算为大地保留了一点生机。

进入七九，气温应时回暖。三个月未化尽的雪渐渐消融，冰封三个月的湖面发出低沉的轰鸣，如同什么睡兽被惊醒了，接着一条线从这端划到了另一端——解封了！不出几天，低矮的小草露出毛茸茸的绿色，小鸟的歌声突然从它冻结的喉头释放出来，野鸭子用短短的腿试着水温……

　　这个冬天特别冷，而且冷的持久。这让我时常担心，我的花草们谁会在长睡后无法醒来？往年桂花和女贞是可以保留大部分绿叶的，但今年亮晶女贞、小叶女贞、金姬小腊全部干枯了，桂花只剩下最下面的几枝还绿着。即使耐寒的北美冬青和冬红果海棠，果子也大多冻伤了。木本植物只有黄金枸骨厚实带刺的叶片依旧保持着嫩嫩的黄绿色。

草本植物反倒泼辣些，竹子、吴风草、铁筷子依旧绿意盎然。最让我吃惊的是角堇和彩虹蕨。它们是那么纤弱，细细的茎，薄薄的叶。但当他们从雪中露出一部分身体，彩虹蕨竟是碧绿碧绿的，像扬起的帆。而角堇则在零下20度的低温下骄傲的绽放。让我忍不住猜测，难道它们身体里流动的是防冻液？小小生命如此的坚韧，让我不由分说的爱上了它们。

地被植物的耐寒能力也渐露分晓。羽衣甘蓝外绿内红，娇艳无比。矾根五颜六色，像孩子洗皱的小手帕。落叶覆盖下的佛甲草晶莹饱满。矮麦冬、欧石竹、剪股颖都倔强的绿着，只有过路黄差强人意，冻伤的叶子软塌塌的趴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最有意思的是紫菀。入冬时我咨询是否剪枝，网上众说纷纭。于是我决定做个实验，两棵剪一棵不剪。剪过的已长出了一簇簇深绿色的新芽，没剪的枝干叶枯不见一个芽孢。当然实验还在继续，开花时再定胜负。

雪化尽，地面不动声色的升起一个个土包，就像孕妇隆起的腹部。土包周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那是芍药在悄悄膨胀。牡丹的芽孢日渐丰满，欧洲木绣球枝条上挤出来一粒粒红色的痘痘，大花四照花的花苞有了苏醒的迹象，丁香和连翘的枝干灰中透绿，芽按耐不住的想出来。

　　野茉莉、花楸、金丝吊蝴蝶的枝条上隐隐有了春意。只有果树的心思最难猜，看不出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醒来。特别是葡萄，粗糙的皮肤不露出任何迹象。我还担心秋天新种的芭蕉，这位热带的大小姐能扛过来吗？埋在土里的银莲花和夏雪片莲种球会不会冻坏？第一年在我家过冬的还有溲疏、丹桂、黄栌、猥实、星花玉兰、铁线莲、悬星藤、花叶络石、晚香玉……它们都还好吗？

　　我做过一个梦，梦见土层下迷宫般的布满了根须，深的浅的粗的细的，密密匝匝的交织着，我竭尽全力，也分辨不出它们谁是谁。

我的宝贝们，我知道你们都很坚强，在努力扛过严冬。但此时不要着急醒来，总会有不期而遇的倒春寒，你们已经走过了最难的路，不要倒在春天的门前。记住，不要攀比，不要卷，不要急功近利，坚守与季节的约定，养精蓄锐，去迎接属于你们自己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