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迎战友―――随笔

秦友友

战友访问现在的场务连队。 春节期间，原部队连队战友徐青海、甄宝军、王春喜听说我动了个手术特意来我家看望，多年不见，大家甚是高兴。徐青海是1970年从警卫连调到我连防化排当班长，曾多次参加核效应试验，身体可能受到影响，一直没有孩子。甄宝军过去脸蛋总是红扑扑的，记得不少人叫他“红苹果”，部队送他上了两年西安外院，回来专业不对口，没地安排，在连的机械排开各种车辆。王春喜也是68年兵，原是列车员，为人热情，总是很阳光的样子。我们有一共同点，都是超期服役的老兵。 我们当年连队一角。 见到战友，怎么能不想起我们的连队？先介绍我们的军营吧！简单说，我们连的伙食标准是全师最低的，基本整天的萝卜白菜，但连队结尽同心缔全力，搞得满满可口。宿舍是全师最简陋的，但里里外外干干净净。我们连干的活是全师谁都干不得的：四季扫跑道，夜航布马灯是常事，灯光一直布到骊山顶。跑道、公路修筑及航弹、爆破业务样样掌握。在机场进口还有一处警卫岗哨，全连战士轮流上岗。师里传有评语，说场化连是“劳改营”，这话不好听，但确实挺辛苦。
另外还有当年的顺口溜（70---80年代），挺形象的，每一句都反映了当时我们部队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一个侧面。
最形象的是“被子叠成豆腐块， 脚巾都用脸巾代， 歌儿唱完才吃饭， 训练都要扎俩腰带， 大裤衩子裆先坏， 帽子吹成气球晒，干部就多俩口袋， 晚上‘跑马’湿被盖”。 意思是，新兵一到部队，最先进行学习的生活内容就是“整内务”叠被子。营房内务整齐划一，所有的物品就象用标尺拉过一样，如队列一般整齐：四斤重的小棉被在战士们的手下被整理得四楞八角，而且是标准的90度直角，象用刀切过的豆腐块一样中规中矩，横成线，平成面。连军用大衣都能叠得象豆腐块一样。墙上挂的，桌上放的，床下摆的-----只要是个东西就都在列队“向右看齐”，形成了点、线、面的绝对统一，连口盅里的牙膏牙刷倾斜的方向和角度都是一样的！
“脚巾都用脸巾代”应该说，这是部队一个简约传统，只发的一条白毛巾，洗脸之后再洗完脚。
“唱完才吃饭”------每顿饭前必须列队唱歌，这是部队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岂止是饭前，只要是集体活动，连队几乎就没有不唱歌的。连队唱歌，不大讲究“优美”，讲究的是音量-----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直着嗓子，用尽力气，放开喉咙来“吼歌”。特别在部队开会、放电影、看演出的时候，每个连队的干部战士们都非常看重“拉歌”这个必经程序，所有到场的连队都憋足了劲和对手叫劲，那声浪简直是想把房盖都顶起来，连礼堂的玻璃都被战士们歌声震得“噌噌”做响。“唱歌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在部队，能否非常有气势的唱歌，被看成连队是否有战斗力的一种标志。
“训练都扎俩腰带”这是指训练时要外扎一条“武装带”，每天到哨位，都要扎带，带上枪、子弹袋、挎包和水壶，什么“左肩右斜”，“右肩左斜”。
“大裤衩子裆先坏”是当年部队的“八一式大裤衩”，又肥又大，是军旅生活的标志性物品，缺点是在训练施工中一出汗，那大裤衩子就往上缩卷，把大腿根和卵蛋勒得生疼。一天行军百十里下来，真可以把大腿根磨出血来。所以，有经验的老兵在长途行军中一般都不穿裤衩，或穿软的三角裤头，就避免了这一问题。就那样的大裤衩，一年还只有三条，平时洗得勤一点，穿不了多久就把裤裆给搓坏了！
“帽子吹成气球晒”就是“八一式单军帽”（现在叫“便帽”），是布做的，分“外层”和“衬里”两层。洗了军帽以后，你如果把它拧干了再晾晒，干了以后就是皱皱巴巴的，而且很不好熨平展。我们都是洗军帽不拧水，而是把军帽的帽衬和帽面翻开，把军帽泡在水里，透过布面往帽子里吹气，把军帽吹成一个圆鼓鼓的球，然后再用竹夾住帽檐，挂在外边晾干，这是只有在部队才能看到的情景。
“干部就多俩口袋”是部队干部和战士的着装的区別。在83年以前，从“最高统帅”毛主席到所有干部士兵，都是“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全军干部和战士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干部的衣服要比战士的衣服多了下摆上的两个兜，哪个兵穿上了“四个兜”就标志着这个兵已被“提干”了。许多战士复员时常把自己的新军装改成四个兜，可能是为了回去“好看” 。
“晚上‘跑马’湿被盖”，这个“跑马”是血性兵哥们的“男性分泌物”。你想啊，都是20岁上下的精壮小伙子，哪个人一个月不“跑”上那么一两回啊（俗称“跑马”，标准说法叫“遗精”）。可被子不是床单，总不能老洗，所以，那些在战士们“相思梦”中“跑”出来的液体就在被褥上干凝成了一块一块的斑迹。
以上只是生活现象，只要是当过兵的人，“摸趴滾打的兵”，都有磨不去的军人气质，都有一种“军人本色”，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永远以保护国家领土完整和人民的安全为第一位，维护国家主权、保家卫国、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这种精神来自革命军人责任。责任如影相随，尽责是本分。
　军人是神圣的，一名军人成为钢铁战士的过程，犹如一位画家在完成一幅作品，他用汗水和热血填充底色，用军事素质和政治修养勾勒线条，最终呈现出作品伟岸刚毅的神韵。 奶牛场。 当兵除了完成日常的学习、任务外，不时还有些外派任务。不由得想起七十年代初，我师养牛场一时人手不够，场站通知我们连派俩老兵去养牛场增援。我和一哥们王春喜就被抽派去了。
当兵几年还真没听说过我们机场有什么养牛场，去时才知道，养牛场就在机场西头南侧，离连队也就一公里的路程，每天来去很方便，养牛期间还不用站岗，我俩都有点暗暗窃喜。
养牛场其实就是一个几百平米有棚屋的院子，远离喧嚣的战机停机坪，算是比较清静之地。在此地，养着十几头“荷兰”黑白花奶牛。一头牛一年可产奶五千公斤左右,高的可达一万公斤,是专供师首长和三个团的空勤日常饮用的。
我是学生兵，春喜原是铁路乘警，都没有农牧生活劳动经历，更不知道怎么养牛，所以来到牛场后感到既陌生又新鲜好玩。好在有养牛场热心的男女职工带着干活，人家叫咱干啥咱就干啥呗。
刚一去，场长就跟我俩简单讲了养牛要注意的内容、注意事项和每天的工作要求。要求我们每天定时清除牛的粪便，中午通风换气，刷拭牛身体，定时牵牛到舍外晒太阳，增强体质，有利于奶牛的健康。饲养牛要应根据成年母牛的体重和产奶量来决定投放青贮饲料的数量。每天可饲喂一定量的青贮饲料、干草。奶牛临产前15天和产后15天内，应停止饲喂青贮饲料。青饲料中胡萝卜最好，营养丰富，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单糖、淀粉、钾、钙、磷、铁等营养成分和无机盐类，具有“饲料人参”的美称，不但亩产量高，价格便宜、耐贮藏，是一种优良的多汁饲料。每头成年奶牛每天饲喂些胡萝卜， 最好切碎后饲喂，否则，容易引起奶牛肠道梗塞等等。
听完场长不算长的工作交待，我俩开始按职工的指点用铡刀把玉米秸铡成一寸一节，这活挺新鲜也痛快。可渐渐的，胳臂就越来越酸，下刀也觉得越来越吃力，随之，汗也淌了下来。接着还要把麦秸杆铡成细细的节。我边铡边‘开小差’的想：铡得这么细短，拿来当枕头芯软软的，可能会很舒服吧？这时，一男职工牵来一头驴，挂好碾子去压切好的玉米秸，要压成扁扁的才行。压好后，我俩用木铲把压扁的玉米秸堆成堆，只见那职工抬来簸箕酱色的、酸甜味的，像是种酒酿撒在秸杆上，叫我们搅拌均匀了好发酵，说牛最爱吃这个。看来牛饲料容易找，但养牛必须做到科学饲养，精心管理。
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牛，第一次走到奶牛跟前细细欣赏着，越看越觉得它很漂亮，油亮的毛发，水润的黑唇，大大的黑眼晴温顺略带羞涩，硕大丰满的乳房上是洁净细白的绒毛。
有位女职工拿了条浸透热水的白毛巾蹲下来，跟我俩边示范边说：“这是挤奶前的第一步，要清洗干净，尤其是乳头。”然后她轻轻地在牛的乳房上清洗起来。
“我的妈呀！这活我是真不好意思干。这跟摸女人好象差不多吧？”我心里想着，别扭着。
女职工一边讲解，一边做着手上的事情，她动作不急不慢，轻轻揉着奶牛的乳房，然后将奶白色的铁桶准备好，手指夹住乳头对准奶桶一上一下挤着，白白的牛乳像一股股细细的水柱有力地迸射出来，好一阵才接满了一桶。
挤奶要蹲在牛的胯下，位置狭小、低矮。奶牛虽然是栓住的不能够移动，但是它不停地扭着脖子，晃着身子。听说要是挤痛了它，一蹄子踢过来就够你受的。

挤完奶后女职工站起身在母牛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又摸了摸它的额头。这是在和奶牛沟通，在跟它做情感的交流，在感受对方情绪的同时将我们善意、爱怜的情绪传达过去后，得到的反馈就是动物对我们人类的信任和开心。母牛眨巴了一下眼睛，伸出长舌头在她身上舔了舔，露出女人一样柔情的眼神。
　　接着那女职工让我俩也试试挤奶，我俩推搡半天还是没敢下手。只是观看了整个过程后感觉到养牛的辛苦和不易。只见她双手捶腰，额头上面冒出细细的汗珠，但还是幸福地笑着：“我们每天要早上四五点起床，一直到早上十点才能够挤完呢。”
短短几天虽然很快过去了，没想到的是这短短几天的养牛经历却给我留下了不灭的记忆。此后，在内蒙茫茫大草原，在新疆浩浩北疆的草原，只要见到成群黑白花纹的“荷兰奶牛”总会让我回想起几十年前我短暂的牛倌经历。只是草原上的奶牛看起来都有些脏，而且显得瘦骨嶙嶙，真不如我们部队养的那么硕壮、干净、漂亮。
王春喜复员后，还是当成都至北京列车乘警，巧了，我和我爱人当年回京总是坐他那趟车，总是受到他热心关照。
春喜曾去过我家，曾喜气洋洋带着新婚媳妇看我们。我父亲很喜欢他，曾派人民日报人事处调他到报社保卫科工作，无奈北京铁路公安处死活不放长达半年之久，报社只好放弃了。这事实属罕见，让春喜十分干嘎。
聚会一次已经越来越困难，从过去的战友到同学到后来的同事一见面反复的握手问好，一双双的眼神和一双双手都有掩饰不住一往深情，不免令我有一丝丝不断的伤感，说点啥好呢？还是健健康康活着，还是自已清风出袖，明月入怀，谈文说艺，弄笔濡墨，等待着来年再聚会吧！

在部队时与同学加战友合影。 在京战友喜迎山西战友。 在京战友喜迎广西战友。 在京战友喜迎安微和山东战友。

在京战友喜迎广东和山东来的战友。

几年前原场化连部分战友在原连队驻地合影。 访原部队所在現在的连队。 我们曾经服务的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