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除夕夜，一年的最后一天，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声声鞭炮，伴随着喜气盈盈的春节晚会，正在热热闹闹地退去，零点的钟声就要敲响，新的一年，即将欢欢喜喜地走来。你有一千个不舍，一万个不愿，该走的还是要走，该来的还是要来。几个小时过去，都在洗洗涮涮、擦擦抹抹，零零碎碎忙这忙那的，顾不得多想，也顾不得看时光流转，一低头是一天，一抬头是一年。 </p> <p class="ql-block">忙碌过去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脸，呀呀，皱纹和白发一波一波生来了，皮肤光泽一点一点失去了，五官的线条一抹一抹乱了，一天一天长成了资深美女，哈哈哈！</p><p class="ql-block">镜子里的是自己，我却分明看到了母亲，看到了外婆，看到了祖母，看到了父亲，看到了祖父，看到了外公。亲人们一个一个在我眼前闪过，真真切切地。</p> <p class="ql-block">近二十年过去了，外公和祖母还是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不说话，笑容还是那么的温暖，眼神还是那么的爱抚，见冰化冰，见雪融雪。</p><p class="ql-block">在一众亲属中，外公离世早，记得外公，就记得胸前佩戴的毛主席像章，还有他手中永远离不了的农具。他把所有适合我的好东西都藏起来，舍不得给舅舅和小姨，独独留给我。从地里往回走，老远看见迎接的我，就三步并着两步赶回，放下手中的铁锨，或䦆头，或锄头等农具，抱上我，一样一样，变戏法地拿出好物件，我开心就是他的最开心。我自然就拥有了大小各种毛主席像章，在小朋友中真是神气了一把，所以小时候特别喜欢去舅舅家玩。</p><p class="ql-block">记得祖母，就记得她背着我拾柴禾。她的背上有蓝天白云飘，有鸟儿在飞翔，有乡里乡亲的一声声招呼，有时断时续不知名的歌谣，有我睡去甜甜的梦乡，有对我的一次次呼唤，还有时不时拍拍我屁股的轻柔。她的背忽高忽低，忽平忽弯，忽左忽右，但永远那么舒服，是我小时候的乐园。陪她回家后更有惊喜，常常会出现毛豆、黄瓜、西红柿等好吃食。稍微大点，她给我打搅团吃，别人用馍萝萝溜凉鱼儿，她用两只筷子溜鳖儿，滑溜溜的热搅团就在两只筷子的隔档中，按照祖母的指令，变成二指宽半指长的薄片，浇上酸辣得当的汤汁，一碗香喷喷的凉鳖儿就成了。一转眼，曾经的现实都成了梦。</p> <p class="ql-block">外婆好长时间没见了，声音没变，清澈而饱满。每次在见我的时候，高兴而急切地叫着我的名字，但是往往脱口而出的是别人的，母亲姊妹六个，自然孩子也多，她把母亲辈及我辈女孩子的名字几乎全叫一遍，然后才能正确地叫出我，见到其他人也是一样，谁在跟前着急叫不对谁的名字，等一串串名字叫过，终于叫对了，我们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她自己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继而是满满的幸福。人生不过如此，“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看见我，外婆知道我特别喜欢吃红薯，变着花样给我做，蒸的，烤的，焖的各种，吃着香甜的红薯，真是无忧无虑。外婆早早就一头银发，跟她一脸灿烂而慈祥的笑容特别相配，我的外婆是天底下的最最好！</p> <p class="ql-block">2024年，我的祖父100岁了。年前专门又看了祖父，他慈眉善目，老态龙钟，耳朵背了，记性却尤其地好。见到我和儿子，能第一时间清楚地叫上我们的名字，心底顿时一股激流和一股暖流交汇升起。因为耳朵不好使，别人说话他不眨眼地看着，眼神亮亮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满脸的皱纹增添了笑容的热度和浓度。有那么一句，不知是他听见了，还是看到了，便声如洪钟地告诉你结果或者答案。而后看你说话停了，他就自顾自地讲述着以前发生在他身上或身边的故事，一个接一个，对我来说那么久远，久远到有些在我出生前，对他来说历历在目，如在昨天，似在眼前。我问三爸，每天照顾我爷烦不烦，他一笑说，你爷跟我饭量差不多，一顿能吃一个蒸馍，能喝一碗稀饭。我又问他，现在幸福不，他还是一笑，说年后天气暖和了，你爷就能出来转了。我在三爸的笑容中看到了“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余生只剩归途”的意味，有一点点牵绊，更多地是牵挂和幸福。非常欣喜，2024年，我的祖父100岁了。父辈们说他“大事不糊涂，小事不聪明”。</p> <p class="ql-block">看见有些老态的父亲和母亲，多么希望他们永远停留在四十二三岁。那些年，我和哥哥在上中学，是家庭最艰难的时候。父亲一年两份工，平时是村民办教师，别人放寒暑假的时候，他就成了建筑工地的搬运工，工地上年轻人多，他属年长者，听说是教师，被工友优待，干相对轻松的活计。碰上三夏，人工值钱，他也去当麦客。他说那一年夏忙假，他跟村人一起外出割麦子，一个人多半天割了二亩半地，晚上带回来70元钱，那是多少年来他挣得最快最多的一次钱，给家里办了好多事！虽是回味多年前的事，且讲过不止一遍，但每次脸上溢出来的自豪藏也藏不住，一次胜似一次。我享受着他给全家带来的安全感和幸福感的同时，也分享到了他多年来的自豪感。母亲的中心就是围着我们转，按时给我们做饭，按时打理家务。为了补贴家用，除了农活，还忙些近处的零活。在她的打理下，我家前庭有花，后院有菜，即使生活在农村，生活依然有条不紊，有滋有味。母亲的守时、准时成了我们的生物钟。有父亲安心，有母亲舒心。</p> <p class="ql-block">看着镜子里的我，腰身依旧挺拔，并无发福迹象；眼神温和坚定，未受世俗纷扰。嗯嗯，岁月还算友好！一晃人生45年，有些虚晃，有些坦荡，有些担心，有些期盼，还有些信心。新年开启，2024年儿子要高考了，惟愿我们都：努力着，幸运着！</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4年2月10日</p><p class="ql-block"> 成于2024年2月19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