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写日记了（连载）

琍爾

春天里的随笔 （一）

2024年2月19日周一

甲辰年雨水

晴

立春才过了几天，气温今天升至摄氏二十五度了。从皋亭坝北公交站下车，过沈半路红绿灯，走在路上后悔穿了棉毛裤，那种热沾沾的亲肤感觉让人猫抓。

以前叫重机桥，现在改称上塘河桥，桥脚边传来四季桂清淡的香味，让过于灵敏的嗅觉撞击颅内的腔隙灶，显露呆呆的神情：岁月滚动得太快，春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从朗和出来，过树兰医院大门口时，总担心感染上甲流、乙流或是新爆发的专家们还没定名的病毒，戴着不知有用没用的蓝色口罩，那种被捂着的憋闷，总想急于露出鼻孔，吸几下下存活之气。

好在横穿过东新路，便可沿上塘河走至李王桥。这截儿七八百步的路，有了宽阔的河面，世界就显得静谧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忘了余日还有几何。

梅花已盛开，落红满地。今年的迎春花似乎没按套路出牌，梅花都谢了，它才露脸。

翻过李玉桥86节台阶，就得坐63路公交车回老窝了。我总不急于回，坐在桥边的红色椅子上，让后脑壳享受天灸的愉悦，巴眨着老眼贪婪地环顾四周，打水的，钓鱼的，翻越李王桥的快递小哥，闪过身旁的陌生人，这一切，因为坐在太阳下，便有百看不厌的感觉。白色的蛇形动车碾压轨道的急促紧迫的呼咤呼咤的声响，传进耳朵，耳朵并没有医生说的有中度弱听。但我回话的首发音：＂啊？＂已经让人讨厌。

世界是越变越好了，只要能活下去，一个助听器，就能帮我转换两个世界，从无声到有声。

昨天，玲玲来了电话。闲聊着，我讲起了与保姆相处的苦恼。她讲：快有家庭机器人了！我也非常期待着这＂野话，野话，（ya，wou，半山方言）能成真，愿它助我神力，抱起老伴，免去我请住家保姆的烦恼。

（二）

2024年2月21日周三

甲辰正月十二

雨

走出朗和康养中心大门，拐到正对树兰医院的那排餐饮店，发现自己腹中少食，在咕噜作响，正犹豫不决时，天空下起了小雨。雨点刚劲十足，落在丫丫牌羽绒服上，强劲反弹，发出雪子打伞的噼啪声响。

这件藏青色左肩有印花的羽绒衣，是在解放路百货大楼的地下库买的，距今有二十几个年头了，换成别人家的女人，早扔了。我一直怕冷，当年试穿时，里面可以穿件小棉袄外加棉背心，宽宽敞敞的，虽然不便宜，买下它时心下之意是要作出客衣穿的。岁月如梭，十年二十年，日子如翻书，一晃而过，不记得有没作过出客衣，只记得没有连续穿过三天，一直叠捆好安放在衣柜的角落。刚开始是新衣而珍藏：继后是款式落伍不合时宜而厌弃；而今是体态肥胖只有这件曾经宽松的衣服可以穿在寒风里。

今天出门穿上它，没料到除了保暖还能当雨衣。

走近李王桥时，大雨已经是夹脚屁股落下来了，马路上流水急促，阻人脚步，天空闷雷阵阵。手撑着的小伞时不时被大风吹翻伞骨，像马戏团里小丑手中的物什。我一直害怕雷声。若是听到炸雷，躺在被窝里也会吓得弹跳起来。今天走在暴雨中，远处的雷，时不时追过来在头顶上炸裂，我捏着铁柄小伞万分惶恐，担怕着老命被雷电袭倒。我从没在雷雨中行走过，今生今世是第一次，这种吓死人的害怕就叫恐惧。

落李王桥时，一个炸雷当头闷响，瞬间，惊得右脚一滑，眼看屁股要落到石坎上了，我竟然靠着晃悠的饭盒和翻了伞骨的雨伞，获得了平𧗽，用一条左腿撑住了本该滑倒的身躯，变成了右脚冲前的蹲下。创奇迹了！如果滑倒落地，不是屁股骨头碎裂，就下滚落河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许就叫天命不可违。

快到家了，无心做饭，在桃源面馆点了一碗炸菜肉丝面。以前是万万舍不得买来吃的，离家只有几步路了，还在外面买吃食？人老了，不甘心的行为会在生活的细节里发生质变。

今日杭州暴雨，有古诗云：

＂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

狂燥的雷雨，与柔美的诗句，形成绝配，恰如国画调色中大红必须配鹅黄一般。

（三）

2024年2月23日周五

甲辰年正月十四

雨夹雪

下楼，看见汽车挡风玻璃上的积雪，才知昨晚上下过雪了。春冷冷煞人，特怕脑梗，洗好的毛线帽又拖出来戴在头上。昨天出门戴的是压舌头单帽，寒风袭来，头皮发冷。三四天前气温高达摄氏25度，如今又降至零下2度，春如四季了。

又看见上塘河里脚踩桨板奋力划水的男孩。去年，秋冬走过李王桥时，都见过他在水中踏浪。他不怕翻落河水冻煞？我总在看他奋力挺进的时候想象掉落水中挣扎的样子。以为，他还会划进李王桥洞，便早早儿站在桥面中央等他，不料，他今天划到李王桥游船码头就返回了，只拍了一个背影。这是一个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能坚持的人，这样的人，出成绩是迟早的事。

用手机照相中的人像功能，选择了＂舞台光＂，在河岸边拍了一张黑底色的《相思泪》，不算很成功，但知道了如何拍的技巧。只要肯学，肯坚持，无论多大年纪，没有学不会的事情。噢，又让我想起摩西奶奶的画。

今天的日记是回家码的，因为，李王桥下那张枣红色的街椅，还有积雪。

四

2024年2月25日周日

甲辰年正月十六

阴

昨天，正月十五的鞭炮斯斯文文地响了一天，我猫在小书房里刷手机，废寝忘食，这个世界的精彩都从那里绽放。

新疆的暴雪，淹没了返城的车顶；小棉袄在可可托海，去雪场的道路被大雪中断，只能穿着夏装望着窗外零下50度的银白世界发呆；贵州森林大火；南京高层住宅起火，15人命丧火海；拜登骂普京，普京回记者：俄罗斯喜欢拜登当选总统；红海战事频频，演绎着小国战大国的又一传奇；他教牡丹；她教牡丹；我学的牡丹……手机像魔盒，屏幕便是万花筒。一个人的一天，有了手机哪会孤单？

朗和的大厅里放着很多鲜花，第一次认识了宝莲灯。它的花头呈粉红色，非常润眼。如果临摹上色，应该是酞白调玫瑰红。对着众多的盆景用手机拍了又拍，练练手，把新近学到的手机摄影技巧巩固一下。

拐入树垠巷，看见街面那一排饭馆，肚子就饿。进了挂着膳当家招牌的饭铺，它的招牌菜是黄闷鸡，二十元一盘，我不吃鸡，点了一碗茄子🍆。端到桌上子茄子，没有茄子紫色的外皮，搁着三片青椒，没有肉丝。见是又油腻糊又答答的一盘，又没了食欲，白花了十七元。

上塘河岸的红色茶花如火如荼，花丛中一株耀眼的赭色果实，让我猛一下错当成小时候玩的鬼灯笼了。打开微信扫一扫，才知是奕树的果实。一棵奕树，就是一片秋天。我应该认识奕树的果实的，今天竟然把它当成了鬼灯茏，还收了它的籽，想盆栽养活它呢。

鬼灯笼，白茅草，酱板草，蒲公英，这些儿时常见的野草野菜在半山地区都绝迹了。

这会儿，快下午二点了，太阳终于发光了，河水波光粼粼。李王桥上响起身穿黄色工作服送外卖小哥＂快让开！ 快让开！＂的惊叫声。他怕摩托车急速下桥擦碰到红衣老太那肥大的棉袄。

我也要起身过桥去沈半路李王桥公交车站等63路公交车回了。

（五）

2024年2月28日周三

雨

昨天上午去市一医院城北医院配药。丁芸医生看了我的动态心电图报告后嘱咐把停掉的脑心通胶囊继续服用，不然，就服用倍他洛克。

心脏没有大病，但一定有病。由于高过敏，一直不敢去做心血管造型。

今天去朗和康养中心，给阿贝送药品及食物。回时又逢大雨。无心观景。上下李王桥台阶时走一步停一下，唯恐滑一跤。非常羡慕外卖小哥骑摩托车从桥中央飞驰直下的那股行走中的爽劲。

近来，几乎不吃中午饭了，希望能掉几斤赘肉，而医生说，是内湿所致的肥胖症。

甲流和乙流还在继续。

失眠的后果是刷手机，刷手机的后果是瞎掉眼镜。迷糊中以为热水袋又漏水了，开灯一看，前胸衣服上全是稠稠的鲜血。出血点是湿疹一个小小结痂处涌出来的。擦干又涌岀来，只能一直用酒精湿巾纸按压住出血点。也不知什么时候止住的。若是不发现是不会割腕般的结局？

（六）

2024年3月2日周六

晴

杭州的早春二月是阴冷的，小雪、雪子、小雨，雷雨天气占去了一月的三分之二。

进入三月了。除了婚庆，振耳的鞭炮，耀眼的烟花不再登场。耳根清净了许多。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沿河的迎春花谢了，满街的白色日本樱花杵在那天，占据一方天地，让我心里不悦。

我一见日头出来，就喜欢赶在八点前洗完床单被套晒出。今天也是。春节时买了蓝月亮洗衣液，今天开封启用，使用过程中怀疑自己以前用的蓝月亮是假货。产生这个疑问的缘由，是今天晒床单抖动时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久违了。再细细观察二瓶蓝月亮：瓶盖颜色不一样，一个是白色，另一个是蓝色；液体一个是白色，另一个是浅蓝色；再就是都标有薰衣草香，事实一个有，一个没。究竟是不是假货，无法知道。

淘宝，拼多多，天猫，春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哪里买了假货。想想那些假货食品药品，思之极恐。怕买假货都赶去抖音买俄罗斯吃的用的，春节时，我也去买了二斤面粉。直到一星期前在抖音里一个俄罗斯人说，＂这，不是俄罗斯产品！＂我惊掉下巴。确保不了市面上吃食的安全，也是一件非常丢脸面的事。＂十个大盖帽管一顶破草帽＂也是极具特色的事。娃哈哈集团的董事长近日走了，做企业管民生的都得学学人家宗庆后，不知五佰强企业里有否第二个宗庆后？＂活着不知宗庆后，死了才知宗庆后＂关于宗庆后的伟大，民间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近才知宗庆后的高风亮节。他的一双30元的北京布鞋的事迹，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别说其他的事了，宗庆后不辞退四十五岁以上的工人，我是五十岁时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被银行大老板强廹办理内退手续的，想想可悲。好在，如今银行高官一个个揪出来了，闻之，除了兴灾乐祸没有第二种情绪。

近来，我改买娃哈哈桶装水了。为什么？你说呢？

今天不用去朗和。得拾起画笔。

（七）

2024年3月9日周六

晴

上午十点半，走在重机桥中央时，接小伟队长电话:101岁的章家阿婆走了。叫你家全家。＂噢！知道了！＂我刚穿了二个红绿灯，回话有点气喘吁吁。

我下放时的生产队会计，上月走了，我印象中，没多少日子在秋悦路东门还见他拎着一袋蔬菜；初三还给兄弟姐妹聚会烧菜的小周，初七初八进了医院上了手术台，没了；楼下的邻居来借轮椅，说是化疗，没力了。甲辰年的初春不仅寒冷，还多事。今天正午的太阳，晒在脸上有点烫，穿了厚衣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热得棉塌塌的，四肢无力，疲态毕露。

坐在李王桥脚边的游人椅子上，晒太阳，没力站起来懒在那里。看桥上一个接一个冲下来的外卖小哥，想着做人的不易，想着岁月让人生龙活虎到步履蹒跚。

（八）

2024年3月28日周三

晴

昨晚，从千岛湖回家的小棉袄冷不丁地说，＂带你去外面走走。花开了。＂前晌，也有朋友让我看了半山那处樱花。我自己也在小区里看到了一株一株白色盛开的樱花，像老奶奶一头漂亮的白发。我不喜欢头顶上遮阳蔽日铺天盖地似盛开的樱花，从不惊叹她的美，总觉得它是别人家的东西，如今，突突地各到各处都是樱花，杵在了自家的地盘，挤走了粉红的海棠。我偏爱一枝杨柳一枝桃，花红柳绿的杭州西湖美景。

一早，坐地铁到黄龙洞体育馆，出地铁D口，坐194公交车到浴鹆湾下车，那时乌龟潭晨阳初升，穿着寒衣的人因它而心情愉悦。如画的乌龟潭景区里静静的几个人，围湖四周的樱花夺人眼目，湖中已有悠悠驶入的游船。20 14年冬季，我在郭庄对面的南京陆军疗养院陪住了半年，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只是不记得有否见过乌龟潭水岸上这白色的这外来物种。

＂杭州有之西湖，如人有之眉目。＂古人所言，可见那时杭州就有多美，如今更是美不胜收。而我却很少出去走走看看。没心情，没时间，没同伴。肖山80多岁矮小的黄瑞瑞阿婆，每日牵着高大的老伴从肖山赶到六公园逛西湖，她想不通我竟然没有出门走走看看的欲望。她一直在微信里一直直地嘱我：琍妹妹，出去走走看看，身体才好啊！

呵呵，扯远了。告诉你，乌龟潭不是因为樱花盛开而美，而是有了游船，一只二只三四只，搅动了湖面，＂矣乃一声山水绿＂，是那种视觉盛宴的感觉。

（九）

2024年4月3日周三

晴雨相间

微信视频号进去买东西，退货后有这样的结局，让我出乎意料地高兴。

我是半夜三更刷微信视频号熬天亮的。明知十一点不睡着是属三年活二岁的行经，无奈敌不过失眠顽瘴。

手机搁在临窗桌面的手机支架上，离头一尺半远，闭着眼睛，听里面几张大嘴嚼嚼嚼，嚼俄乌战事，嚼巴以现状，嚼到我耳根竖起之时，往往嘎然而止，转换成直播带货。进入直播带货界面，那种叫卖的吆喝声，每每都能诱惑我下单。我买过俄罗斯面粉，还下单各种各个平台都有卖的日用百货乃至胖婆需添置的衣服。

我近期成了七天无理由退货狂人。昨天便是如此，一天退了五件景德镇陶瓷，见了上门取件快递小哥，晓得为自己快进快出的行为难为情了。但也怨不得我，谁叫抖音直播说真病买假药。那个叫校长的老板，他吆喝自家的景德镇陶瓷让人听了急不可耐刷屏下单，似乎迟一秒，好事就轮不到自己了。那些坛坛罐罐，我都似曾相识，特别是一只胖肚罐上的图案，我记得我奶奶手里传给了我妈，我妈又送给了经营古董的二舅。校长老板即使不吆喝，我也相信景德镇陶瓷都是好货，更何况校长老板讲不是景德镇陶瓷七天无理由退货退款，寄回有运费险。我一下子精神抖擞下了单：99元，36元，13.8元，7.9元．．．．大大小小五单。我像我母亲，不仅喜欢买坛坛罐罐，还喜欢买碗盏。

校长老板的货，下单的第三天就到了，我推着老人车去小区8幢的妈妈驿站取货。大包小包重重叠叠推回家，在电梯口，拆出一大堆泡沫盒，里面的实物与校长老板讲的不一样，不仅小了一圈，实物有破损，还罐底没标景德镇印章。悲催，想想自己一把年纪，还会瞎七瞎八买东西，惭愧啊，后悔呵！下次再也不了！在订单上一个又一个点击退货，自己爽了，害得取货快递小哥上门再上门。最后一个京东小哥抱起二个泡沫箱就走，我嘱咐他：有运费险的！他回了下头，应了一声＂噢！＂

不一会儿，他来了电话：阿姨，你加我微信，还得补运费11.6元。为此，我@了校长老板家客服，客服说，＂你二个一起寄，超重了。＂

＂是系统显示二个一起寄。＂我无奈地回答了客服。客服久久不回答。那边快递小哥又催得急：阿姨，你再不打钱要超时了。

利弊得失衡量，决定自掏11.6元运费，没精力耗，权当交学费吧！

没料到，今天收到一个陌生人电话：是你付了11.6元运费？你加我微信，我返还你。

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播卖货里还有这等上档次的规矩，我都自认倒霉懒得去论理了，校长老板家主动还了我运费12.6元！高兴！像拾了一票。

但是，呵呵，以后半夜三更睡不着不去微信视频号里下单抢便宜货了。便宜没好货，是永恒的真理，与其瞎折腾，还不如去听听催眠曲呢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