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年味

张歌

<p class="ql-block">  “烟花爆竹耳畔过,不知不觉又一春”。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看着街上五彩斑斓的灯笼,恍然间惊觉自己已经虚度了五十个春秋。大年三十晚上外头院二哥祭祖时无意间问我的一句话:你记不记得腊月二十四扫完家后用麻头纸贴窗户了? 更是一下子勾起了我对儿时过年情景的回忆。</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过年过得是家家团圆的“年夜饭”。当时整个社会物资都比较匮乏,农村生活更是困难。一年四季家家户户都是挣扎中温饱线上,平常伙食都是以玉米、土豆、高粱为主。那时候小麦产量低,一家一般一年到头才能分几十斤。“物以稀为贵”,一般只有在家里办事或者过年的时候才会从缸里把储存的小麦磨成白面吃有数的几顿面条或者饺子。更谈不上炒个菜喝个酒之类的。只有到过年的时候,一家人才能割肉炒菜吃饺子。当时炒的不外乎就是几个家常菜,但是吃的时候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香甜可口、津津有味,最后甚至连盘子底剩下的肉汤都添得一干二净。现在过年的“年夜饭”煎炒烹炸一应俱全,色香味俱佳,反而味同嚼蜡,觉得稀松平常。又回头留恋当年的味道,只是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过年过得是身上的新衣服、脚上的新布鞋。当年家里普遍都不宽裕,大人和小孩平常穿的都是旧衣服,大部分的衣服上还补着补丁。新衣服不像现在,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想什么时候穿就什么时候穿。只有临近腊月父亲和母亲才会去供销社扯布料,抽时间带上我们去裁缝铺量尺寸做过年的新衣服。有的比较困难的家庭,过年的时候有的时候都买不起布料,更别说穿新衣服了。我家子女多,经济条件紧张,我的父母亲就经常过年的时候买点“圪搽兰、圪搽黑”把家里的旧衣服染一下将就过年。至于鞋吗,都是母亲手工做的。一进腊月,母亲就会把家里不穿的旧衣服找出来,用剪刀剪成一块一块的,然后用玉茭面打上“面屎(浆糊)”,在案板上一层一层地粘起来,晒干以后剪成鞋面和鞋底,外面再用布裹住。用“拨吊”把麻拨成麻绳,再用锥子一针一线地衲好。一般衲一双布鞋需要整整的两天两夜。我们家八口人,母亲光做鞋就需要半个多月。而且当年家里地里生活很多,不仅仅只是衲布鞋一件事情。所以你现在想想当时做一个母亲需要付出多少辛劳。</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过年对孩子们来说过得是“压岁钱”。虽然金额不大,一毛两毛,但对于当时孩童的我们来说那是最高兴的事。初一早上吃吧饺子,就是我们孩子们过年最盼望的、最重要的拜年仪式了。哥哥和我迫不及待地穿好新衣服,拉着父母亲坐下,郑重地给他们磕头拜年。母亲就会笑眯眯从兜里拿出“压岁钱”发给我们,每人一张新崭崭的毛毛钱。接下来我们就会端上贡品挨个去叔叔伯伯家祭祀先祖,给长辈们去拜年,毫不例外都能收到他们过年给的一角、两角的“压岁钱”。拿到“压岁钱”后,我们会用一点儿去小卖部买点儿零食打一下“牙祭”。那时候我们家族二爹家条件先对比较好,除了“压岁钱”还会另外给几块糖块。那时候经济都比较紧张,对于儿时的我们,挣“压岁钱”、嘴里再含上糖块,简单而快乐着,那是当时过年最幸福的事。那种快乐的心情现在想起来都无以言表,你们懂得!</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过年过得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每到过年,家里条件不管多艰苦,父母亲都会或多或少地给我们买点鞭、“天地炮”和“起火”、“启明星”之类的鞭炮。那时候一般家户买的都是浏阳鞭炮,鞭炮含炸药少,质量一般,怕鞭炮受潮,燃放的时候响声不脆,早早地就把鞭炮放在火台上熏着。当然也会买一些“啄木鸟”之类贵一点的、响声更大的鞭炮。万事俱备,就等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燃新年的“头柱香”、放新春的“第一挂鞭”。祈福新的一年阖家幸福、身体健康。到了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村里夜晚的寂静就被打破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成了一片,整个村庄一下子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站在院里你就能看到远近放鞭炮忽明忽暗的亮光,夜空中弥漫着的升腾变换的烟雾。寒风吹过,一股燃放爆竹后产生的硫磺味扑面而来,这时候,周边的邻居家也纷纷燃放起了鞭炮和烟花。整个村子顿时被此起彼伏的烟花包围住了,人们对新年的盼望和对家庭、生活、事业的祈福在那一刹那得到了升华,随着漫天的烟火腾空而起,直上九霄。年火的光映在全家人的脸庞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惬意、阳光的笑容。那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刻!闻起来有点呛嗓子,但是却又让人迷恋,让人向往。</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过年过得是走亲戚吃的“大餐”。那时候走亲戚不像现在是买礼品。都是用篮子装好自己家过年时候蒸的“枣糕”, 去走亲戚一般都是十二个,那会儿走亲戚除了吃中午饭以外,一般下午吃了“后刀的”(就是炒一锅烩菜,溜几个枣糕),菜足饭饱才回去。回来的时候按照习俗一般是回四个“回头”(枣糕),第二天去其他家走亲戚的时候再配上八个,以此类推。有时候等到正月十五走完亲戚的时候,枣糕已经微微地“发毛”(变质)了,也会将就着吃了,这在现在是绝不可能的。</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过年过得是全村闹得“红火”和“灯笼”。那时候村上组织的“闹红火”队伍是正月天娱乐活动的主流。划旱船、大头娃娃、耍狮子、舞龙等节目深受人们的喜爱。特别是民间艺人那乡音满满的的“说唱”更是“闹红火”的灵魂。我记得当时我们村小来板、现在的九州老总李补安还有原顺的三个人直击灵魂的唱词,充满乡土气息,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忍俊不禁。一到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就会在屋脊或者院里的树上挂起各种造型的小灯笼,我们那里叫“天灯”。到了正月十四的时候家家户户还会在院门外拉上细绳,用五色纸写上“欢度元宵”之类的小帖子,再挂上自家手糊的“八角”、“五角星”、“走马灯”等各式各样的灯笼,喜庆的气氛油然而生。寓意新的一年步步登高、前程光明,也寓意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的过年过得还有那生生不息的“旺火”。元宵节的到来预示着过年的尾声。我们那里几乎大街小巷都会垒上造型各异的旺火:十二生肖、狮子、大鼎等等。家家户户在正月十五、十六晚上就会偕老携幼,手拿“灯糕”(我们本地一种用枣做的馒头),走出家门,在“旺火”上边烤边吃。传说这样能把一切疾病“溜”掉,烤了旺火,就会旺一年。当然,溜达的时候还会掰点儿扔到“旺火”里,祭拜一下“火神爷”,祈福一年家里的光景红红火火。</p> <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几十年过去了,青春岁月已经成了过去。前天带闺女去南垂看了一眼社火表演,吃的喝的玩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传统节目:东北二人转、本地的舞龙舞狮、高跷、扛杠等等;新潮节目:潮汕英歌舞、神女飞天、马上实景剧等等;灯展:龙灯、走马灯、各种小彩灯还有机械灯等等;各种小吃:长沙臭豆腐、新疆羊肉串、内蒙羊杂割还有本地的长子猪头肉、上党猪汤等等。前去观赏的游人络绎不绝、人满为患。一派和谐兴旺、五谷丰登、生机盎然的过年景象。说实在话,现在过年气氛比过去真的是丰富了许多。街道两旁树上彩灯璀璨、电影亭贺岁片争先斗艳、饭店里年夜饭口齿留香、超市里礼品盒琳琅满目、商场内服装应有尽有。</p> <p class="ql-block">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为什么很多人说现在的年味变淡了呢? 实际上不是年味变淡了,相反是社会发展太快了,年味越来越丰富了。是我们落伍了、变老了,变得多愁善感了。回忆以前的年味,从情感上是回忆我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再也回不去的故乡!</p> <p class="ql-block">(图片摘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