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舅

黄河源

我的二舅丁果翔的一生真乃坎坎坷坷，曲曲折折，大起大落，正中了那句歌词，“酸甜苦辣都是歌”。二舅的一生，真能写部小说。本文摘取他历史中的几朵花絮。 前几天是二舅的忌日（二舅卒于93岁。安葬在家乡木兰围场东梁的青松翠柏之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口子人，有的从上海回来，有的从北京回来，有的从广州回来，有的从四川回来，（因二舅原工作地点在四川省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他的同事和部下的家属给二舅的家属发来了慰问电）而大多从承德围场赶来。扫墓寄哀思，也是家族团聚的日子。都说是红白喜事，祭奠宴会几十口子人在一起，操着各地口音，推杯换盏，简单的介绍自己在何地何岗位家庭情况等等，好不热闹。这也是家族文化传承的桥梁。二舅生于上世纪二几年，姥爷姥姥那时经营着上百亩田地，还做些小买卖，在围场东部，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日子过得比较富裕，但是对待穷人对待本地方也是多有善举。扶危济困是常事。姥爷先后娶了两房太太，生下子女十多个，个个聪明伶俐。战乱年代，姥爷认为要想将来有出息，对国家有贡献，必须要念好书。后来姥爷领着全家辗转承德北京其中，把大舅，二舅和几个姨都供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有的到了四川，有的到了西安，有的落在河北…二舅从小聪明伶俐长得英俊惹人喜爱。从小学中学大学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据说念小学的时候，私塾先生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所学诗文，过目不忘。《百家姓》《千字文》，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甚至有些能倒背如流。解放初期在北京政法大学毕业，被分配到重庆中级人民法院任法官。做过书记员，审判员等职。在本职工作岗位中展现了他出色的才华，配上他那出色的潇洒的英俊的外表，真可谓才貌双全。平步青云。任法官期间获得过四川高院的认可好评。在校期间二舅的爱好非常广泛，唱歌，演讲，讲评书，书法，绘画…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 天有不测风云，命运的帆船有时一帆风顺有时会惊涛骇浪！平地起惊雷，上世纪一九六六年赶上轰轰烈烈的文革经审查二舅因所谓出身问题不宜在政坛工作，被下放回老家河北围场东部的一个山村。他常后悔说，考大学时所报专业没有听姥爷的，姥爷说教育可救国，大舅听了姥爷的话，大学毕业后围场县留他做民国县长，姥爷不让他干，日本人让他当翻译官，姥爷也不让他干。姥爷说政局不稳，兵荒马乱的年代从政有危险，给日本人服务与情理不通。大舅被分配到了承德一中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文革中没受什么影响，他的几个子女文革中也没受什么影响，（那时的教员属于国家干部，家庭属于干部家庭）有的大学毕业从工从政从教，大表哥曾是石油所所长，改开后去了深圳混的风生水起。二表哥是河北承德石油大学校长，后为书记，最后在省教育厅任职，现已退休。而大舅还是离休待遇，终年97岁。 二舅回乡后用自己的积蓄在离叫海苏湾村四五里的没有人烟的小山沟里面对着山脚盖起了三间茅草房，可谓是世外桃源。可在轰轰烈烈的文革期间，想过安闲的日子那是不可能的。那几年，时不时的传二舅在批判大会上做个检讨。因姥姥姥爷在当时当地没少救济穷人，人缘不错，二舅在千人万人大会上只是低着头做个检查而已，也没什么人对他采取什么“武力＂行动！二舅的检讨在当时可谓是精彩。听工宣队干部和群众反映二舅根本就没照稿子宣读只是低着头口头检讨，到后来，工宣队长让他站直了身子做检讨他把自己的历史一遍遍重复，侃侃而谈，出口成章，宣泻如流。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再到工作岗位，一直都很优秀，深受同学老师和同事们的赞美认可爱戴，（在大学时还是学生会主席）奖励证书一摞摞。乃至长得如花似玉的二舅母在四川一眼就相中了二舅，可谓一见钟情。只因出身不好被下放劳动。批斗会上与会群众及工宣队啧啧称赞。这哪是做检讨啊，这不是出色的演说吗！这不就跟讲评书似的吗！没办法，这就是事实。而且二舅在劳动改造当中还非常积极，获得了工宣队的认可好评。检讨时，公宣队长常打断他的话：“捡重点的说，后边还有很多人呢！＂然后二舅便重点总结，马上结束他的检讨！这哪是检讨，分明就是在演讲精彩人生！ 打那以后再有检讨的事儿，公宣队长让他最后发言或小型会干脆免参，并主动暗示他：“你如果感冒什么的就说声可在家休息，大型会陪下绑，让你检讨检重点说十分八分钟就行＂。接下来的批斗会工宣队负责人常说：“就检讨到这吧！你的历史我们都清楚！”可听会有的人觉得不解渴，竟鼓起了掌，让接着讲。工宣队头头说：“不许鼓掌，要严肃点，这是检讨会！谁鼓掌，一会儿调查谁”！没办法，工宣队只好让他再继续讲。会后一调查那几个鼓掌的，有几个是子贫农愣头青小伙子，工宣队也没办法，只说了：“以后批斗会要严肃，不要鼓掌！”文革期间，二舅苦中作乐。因是干部高级知识份子身份，每月二舅都有生活补贴，虽不算多，但可以接济全家的生活。二舅常笑着说：“共产党还是对我优待优待的嘛！＂二舅母长相俊美，勤俭持家，是十里八村的大美女，（重庆本身就出美女的地方嘛。）二舅妈特别勤劳，田里家里的活任劳任怨。把二舅照顾的非常好。在劳动改造这期间，二舅多才多艺，附近的牛马猪等牲畜有了病，二舅常去给打针灌药。他自己还靠着山根围个圈养了上百个兔猫子，一个个小兔，白天在圈里，夜间钻进了它们自己倒的黄土洞里。每逢年节就有了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二舅还是乡里果树技术员，有县里面发的二级果树技术员证书。白天有时候在集体的果园里修剪树枝，给其他果农讲解果树栽培技术。早晚还被当地一些果农请去给修枝打叉。经他打理的果树一般到了秋天，结果率都比较高。二舅还会家用电器的简单修理，谁家的收录机坏了，他捣鼓捣鼓就出声了。二舅对中西医学还有一定的研究，把个脉开个方，弄点药，还会针灸，一般的病症疗的效果不错，当地村民比较认可二舅的这些才艺很受村民们的欢迎。二舅的这些才艺离不开他那些藏书，在不大的书屋中书架上摆满了文学，历史天文，地理，医学，园艺等等的书籍。还有日语等外文书集。简直就是一个小小图书馆。 在集体劳动之余，给乡亲们就讲起了《三国》《水浒》《西游记》《聊斋》等故事。时不时的还讲讲其它评书，唱唱歌，讲讲国内国外大事新闻，被改造的同行及农民朋友视他为非凡人物，经常给些吃的喝的小礼物。在游行集会时，别的改造的对象，有的戴高帽游街，还有的被批斗时挂水桶等等，而二舅就特别优待了，别人抬鼓他敲鼓，别人劳动他监督（工宣队任命他当组长，政策宣传员等职）别人吃大灶，他跟工宣队有时吃小灶。工宣队的队长队员，有时也把他请去听听评书，听听歌，与他同餐共饮。工宣队负责人对他说，“你改造的还是蛮好的嘛！”因姥爷姥姥没做过什么坏事，舅舅和姨们也都历史清白，都是学子出身，个个还都很优秀，在文革期间，他们有的在陕西，四川…也都是革命家庭的，有着不错工作的干部家庭身份。 时来运转，平地再次起惊雷，十年文革结束。十一届三中全会定调，很快恢复了二舅干部高级知识分子身份。因年龄过六十给予了退休待遇，还给补发了部分工资。退休后又被围场县司法局任命为律师帮助打了不少官司，得到了部门的赞许认可。后重庆中级法院的几位领导几次来慰问，带了礼物和现金，当时看他还在县城租房子住，又给寄来几万慰问金，在县城买了房子。除业余生活书法绘画写文章外，还帮助照顾儿孙，享天伦之乐。实现了老有所居，老有所养，老有所乐。恢复了他的名誉地位之后，他的子女们更加努力向上，接连考上了大学，分配了不错的工作，后随子女入驻承德市。晚年过上了小康的富裕生活。后因病救治无效，于前几年病逝。二舅的一生可谓坎坎坷坷，大起大落。在岁月的磨炼中，他始终以人为善，慈爱为怀，乐观通达，平易近人，好学上进，勤于读书，勤于笔耕，勤于服务，一专多能，生命不息，工作不止，奋斗不止。二舅的一生是不断学习，不断攀登的一生。二舅的一生无论是在顺境还是逆境都是善于应变，善于面对，乐观向上的一生二舅的一生是服务社会，服务大众扛起家庭重担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一生。 有了您的好学上进，百折不挠的精神和行动，才有了家庭中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我们欣慰地看到你的子孙个个优秀在不断的超越。看到了丁氏家族的基因强大。你的家族不断壮大，薪火传承。在成为社会建设的有用之才。在您的忌日里，从四面八方回来的亲戚朋友中，仿佛看到了您往日的恩泽遍布。人生蹉跎，岁月苍桑，酸甜苦辣都是歌！祭祀之后，为逝去的二舅，献上几瓣花絮，笔力有限，以示纪念！亲爱的二舅，安息吧！二舅妈虽已90多岁，但身体还算硬朗，还能自理。国家的发展势如破竹，改革开放后如雨后春笋，旧貌换新颜。我们已经过上了小康的生活。无论是政治，经济，国防，科技，教育和人民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的国家现在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已经富裕起来和强大起来了。正朝着复兴的路上奔跑！您的后人正在传承着您的精神，在不断的向着新的高度攀登！相信未来可期！您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无比欣慰！ 二舅和舅母年轻时合影。 二舅的孙女近期结婚照，孙女婿为北京协和医院科主任 本文作者 本篇作者 作者近照 作者疫情期间培训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