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一次“认识”竹子,是在父亲一本破旧的《红楼梦》里,在林黛玉的潇湘馆里,粉垣数楹修舍千百竹,郁郁葱葱,竹影参差,映入纱窗,满室翠润,几簟生凉,正所谓“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那时的自己好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刚刚从农村的老家来县城上中学,从小没出过村子的我也从来没见过竹子长什么样子,所以第一次从书里认识了竹子,记住了林黛玉为什么会又叫做潇湘妃子,印象比较深刻,所以开始喜欢上了竹子。因为喜欢竹子,多年以后,我还为弟弟的女儿取名“筱”,如今侄女已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大二学生,典型的竹性女孩一枚!</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在文人们的文章诗句中,知道了更多的关于竹子的描写。在中国古代文人的眼中,竹的傲人风骨,清雅澹泊,坚韧不屈的物性,成为具有独特象征意义的存在,竹子成为中国文人的精神图腾。“未出士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它扎根于岩石缝中,枝条繁茂,高耸入云,保持高洁的操守,微风摇动它青色的枝条,坚硬刚强,还未破土而出时便展现出清雅气节。苏东坡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肉可以不吃,但必须要以竹为邻、为友,正所谓“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郑板桥一生中三分之二的岁月都在画竹子,“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所以他回到杭州时便住进了城北的竹林寺,过上了以竹为为邻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看见真的竹子,是在一处人家的庭院外,一个雨后的傍晚。院子在一处开阔的路边,周边没有邻家,竹扎的篱笆旁、高高的房屋边,一簇簇的竹子郁郁葱葱。空气中透着湿润的气息,一竿竿的竹子,虽刚刚经历过暴风雨的摧残,却依旧挺拔光洁,竹叶青翠欲滴,在晚风的吹拂下随风摇曳,水滴便在葱翠的竹叶上蹦跳,掉落,就象是一幅刚刚完成的水墨画,看得我怦然心动。这一刻,我渴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拥有一处这样的竹林,即使几竿也可!</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拥有一簇竹子是在见过那片竹林的数年后,乡下老家的房子翻新,于是我便拥有了一处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而建的小小院子,在青砖黛瓦的影壁后面,我种下几簇竹子。一到春天,“绿竹半含箨,新稍才出墙。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影壁前是一株合欢,隔着影壁与竹子相守,彼此的叶子在风中相望、相戏,到了合欢的花期,一个红得妩媚,一个绿得滴翠!于是春天周末的小院便成了我欢乐的所在。特别是雨后的小院里,一簇簇的翠竹下,一根根刚刚破土而出的竹笋嫩绿挺拔,竹笋尖上还带着几滴晶莹的雨珠,仿佛在向你诉说着生命的力量与大自然的神奇。于是我在合欢树下采摘一簇簇盛开的合欢花串成一串项链,我想要做一个有香气的竹性女子。</p><p class="ql-block"> 如今,新家的南邻,“三馆”的北门处刚好也种下了一簇簇的竹子,站在楼上一抬眼就能随时看见这一簇簇的竹子,终于圆了自己与竹为邻的小小夙愿。自己不敢觊觎雅士之名,更无雅士之才,与竹为邻,无关贤愚,只是喜欢竹的这份清新淡远罢了,以竹为邻,如果也能渐渐活成一竿青翠挺拔的竹子,那自然是更好!</p><p class="ql-block"> 贤人说:竹之精神,不仅在于它的凌云之志,更在于它独特的生长方式,它的传播不依风与鸟,而在于深埋于地下的传与承。愿这竹之根须也能生长到更多遥远的地方,能绿君之山,青君之水。 </p><p class="ql-block"> 待到春笋破土,风起时,与君,听竹啸!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