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3)戊辰 品味辛酸</p><p class="ql-block">经历了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经历了一个学期的犹豫彷徨,这一年,我已经决计站在兴安岭小城里的一所中学的讲台上耕耘一辈子了。走过初登讲坛时内心的挣扎,品味到了与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诵读文学的快乐,享受着跟老教师一起盯着教材里的每一个汉字甚至标点符号的专注,体味着企业学校独有的米面肉等的福利待遇,决计放弃所有的对未来职业的幻想,愿意踏踏实实地做一个兢兢业业的孩子王。没有了更多的非分之想,看见身边也美好起来,常常坐在学校教学楼门口的水泥台阶上,看着校门两侧的十颗白杨树,从吐绿到婆娑,从黄叶飘落到白雪覆盖,都是那么从容,据说这是与学校历史同龄的树,近三十年历经风霜雨雪,依然默默地在晨曦中迎接着师生的到来,在星光里陪伴师生的归去。看见它,我似乎看见了自己的未来。</p> <p class="ql-block">这一年,我的生活和感情也有了着落。经好心人介绍,我花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从认识到结婚的跨跃,而且这两个月还包括一个月的暑假没有见面也没有任何联系。这种事情按照现在的说法应该叫闪婚。其实闪婚不难,只是一个决定而已,难的是裸婚。</p> <p class="ql-block">那时,工资不足100元,一台18英寸的彩电至少得3000元,一双皮鞋也得60多元,工作时间短,又在学校住宿,每周的伙食费加上生活必需品有时再买上几本书,一个月下来所剩无几,赶上节日给家里寄点就捉襟见肘了。经历了在岳母家吃了一个学期的免费伙食后,终于攒够了买一台廉价自行车一个降价的电饭锅和两个人回家一趟的车票的钱。于是就在戊辰年末结束了我单身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结婚是气派而寒酸的。说气派是那天有两台大客车一台面包车,从学校出发,到我岳母家接上我爱人,又到了火车站,差不多也半个城了。说寒酸,就是仅仅准备了一点瓜子和糖,别的吃食一点没有,我这边的人也只是学校住宿的几个年轻老师,和语文组的老师们。而车辆也是老教师们找学校要的和去别的单位借的。我和爱人坐上了南去的草原列,其他的事我就一概不知了。后来听同事讲,鞭炮是他们看到大客车回来才补放的。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老教师们的关心,我真不知道那一关怎样过。</p> <p class="ql-block">回到老家,家里给我准备了一个简单而传统的婚礼,60多岁的母亲亲手为我做了呢子中山装,那是她一辈子也没有穿过的昂贵的衣服了。为了这一身衣服,她得熬多少个白天和黑夜,为别人裁、缝多少件衣服才能买这么一块料子啊。因为回家办了婚礼,爸爸把婚礼收回的500元份子钱给了我,让我撑起一个家来。为此,我特别感谢年迈的父母,为了我他们尽了全力;更感谢岳父岳母,把女儿嫁给我,他们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最应感谢的是妻子,在那个人们开始追求物质的时代,就凭借短时间建立起来的真挚情感,开始了白手起家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所幸的是,就在我回家结婚的时候,单位分给了我一处住房。尽管是土坯房,毕竟有一个可住的地方,就算是有个家了。所以回来后,连墙都没有粉刷,一件家具都没有,唯一的床还是在学校借的,但毕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了。那时真的体味到了家徒四壁的真正内涵了。有了家就有了责任,有了家就有了依靠。那不足三十平方的土坯房里,会有我柴米油盐的滋味,会有我针头线脑的色彩,让琐碎的日常,成为生活的美丽诗行,这自然是后来的总结,当时只是觉得这就是我的最好的日子。毕竟一结婚有房住,人,应该知足。</p> <p class="ql-block">这一年,戊辰龙年,24岁的我,在语文组老教师的关怀下,我把职业的根扎下,在兴安岭小城的中学里,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在家人的帮助下,我开始了独立支撑一个家的生活。</p><p class="ql-block">这一年世界正悄悄发生着变化,我似乎无暇顾及,我正挣扎在自己的一地鸡毛的生活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