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仍怜故乡水

福全

乡土散文：仍怜故乡水原创：他乡读书人梦回乡关 故乡还是印象中的那座老屋，那棵老榆树，那条干涸了的小河，那一座座山，那朵朵白云，那片被群山围起来的蓝天！旷野中残存的积雪，被风吹皱，像凝固了的层层浪花。宽阔的河滩上卧着无数的大石头，像是黑色猪群，只顾埋头在潮湿的泥土里寻食，昔日的猪倌儿却不知哪里去了。我是专程回来为母亲扫墓的。大山的怀抱里，寒风料峭，几只鹿在那里悠闲地觅食。我不小心惊到它们，几个飘逸的跳跃，它们就翻过山梁去了，雪地里留下几串踏过的蹄印。以前，山下的小河是常年有水的。夏天，可以在小河里捉鱼、洗澡、洗衣服。冬天河水结了厚厚的冰，冰面下有越冬的泥鳅，懒洋洋地聚在泉眼处的清水里。现在河滩上只有裸露的沙石泥土，门前再无小溪水，春风不复旧时波。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那时候，村里五十多户人家，三四百口人。冬天，大人们积肥，纺麻，放牧牛羊，上山打柴。孩子们穿着破旧的衣服，踩着冰车子在宽阔的河冰上划过，小河边一片欢笑声！夕阳西下，牧人归来，成群的牛羊在砸开的冰面下饮水，然后回到村里去。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我们也兴尽而归。大山的阴影下，雪地的颜色是蓝汪汪的。阳光照耀的雪才是一片洁白明亮，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宁静！我不爱热闹，喜欢安静的生活，但这里的安静，还是让我感觉静得出奇，了无生气，村落间连鸡犬之声也听不到！我知道，这里已经无家可归。本不想打扰老邻居们，我把车停在了村前的路边。小村在明媚的阳光下静默着，房子和院墙都粉刷成白色，显得干净整洁，明亮的有些刺眼。偶尔可见一两个人影，在庭院里走动。好多的房子都没人住，门窗紧锁。村西头的学校，曾经是我工作了十二年的地方。那时候每年有一百多个孩子在那里上课，现在只剩下两排空荡荡的房子。因为二十几年前学校就合并到镇里去了，这房子就闲置起来，后来改成过养猪场。为了卖钱，院子里栽满了杨树和松树。在远处看了看我们的老屋，在黄土坡下，还是老样子。只是那里再也看不到母亲养的土鸡，喂的肥猪。我知道，空荡荡的屋里，冷冷清清，再也没有炕上的火盆，和母亲坐在炕上，透过玻璃窗迎接我们那慈祥的目光。我不敢再去打开那个大门，不敢再走进老屋里，我怕一不小心就会触痛我心底那块最脆弱的地方！我在村边遥望，然后迅速逃离！我正要上车离开，忽然远远地看到一老一小两个人朝我走来。我就站在那里等了等。快来到了，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儿和她的姥爷。这孩子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小黄鸭羽绒服，头上精心地梳着几根小辫，天不太冷，脸蛋还是冻得红扑扑的。她的姥爷姓籍，是我的发小。我这个发小患过中风，走路腿脚不太利索。几十年离多聚少，我们都年近花甲。他头发脱落了不少，穿着厚厚的棉衣，已略显老态。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他来到我面前，就说今天正好杀羊呢，难得回来一次，吃了饭再走，让我把车开到家门口去。我推辞了半天，最终难以推却，只好跟他们去家里做客了。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他住的房子装修得很漂亮，白色的地板，温热的暖气，偌大的液晶电视机，窗明几净。院子很大，有一块半亩地大小的菜园，院里堆放着打成捆的饲料。他的女儿女婿帮着杀羊做饭，两个外孙女在屋里踢球，叽叽喳喳，其乐融融！他女儿女婿在外地发展，这次是专门回来看望他，顺便接孩子回去的。平时这里只有他们老两口居住，他说今年还种了七十多亩地，养了许多羊，收成还不错，也能享受国家补贴。走进客厅，他递给我一支烟，帮我点上，又去干活了。他的孩子们也是给我端茶倒水递水果，殷勤招待。我在这村里住的时候，做了十年村里小学的民办教师，家里也种地。因为我光顾教书，不懂稼穑，他没少帮了我的忙。春种，秋收，打场，只要我找到他，从没有推辞过，是个极其厚道的人。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不一会儿，我们围坐在餐桌旁，一盆炖羊肉汤，还有几个炒菜，都是主人的女儿做的，食材新鲜，味道极好。我夸她们手艺不错。因为要开车，婉拒了主人的美酒，不然也得“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饭后匆匆道别，主人出门相送！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浓浓的乡情，牵着我无尽的乡愁！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我离开家乡，到别处谋生，转眼已经二十几年。母亲还在的时候，我每次回去，茶余饭后，都要到后山的小路上走走，时常见到我的左邻右舍，老邻旧居。庭院里的鸡鸣犬吠，夕阳里的袅袅炊烟，熟悉的乡音，几句简单的问候，都让我倍感温馨。就像一艘疲惫的船，回到停歇的港湾。如今，每次回来，都成了匆匆过客！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里，已经找不到可以栖息的地方。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其实，人生不过都是寄居天地之间的匆匆过客而已，无论故乡，还是他乡！——END——作者简介向再春，内蒙古赤峰市克什克腾旗人。文学业余爱好者。闲暇时间喜爱涂鸦，作品散见于文学公众号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