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家庄的神怪故事（三）

荣光无限

代家庄的神怪故事（三）

遵江北旧例，年初二回娘家，余虽为“老婿”，然代家庄民风淳朴，仍尊为上宾，其大姑、三姑、小姑则列坐在次；席间其乐融融，不免讨些故事来听，你一句，我一嘴，竟也就凑起了故事两则，又是有名有姓的真切故事，且听我絮絮道来。

代家庄，居昌乐县城西三里处，古为北海郡辖下驿站小镇，旧称“剧城”，昌乐古八景之首便为“剧城春色”，其灿烂形状今已不可考，然每春至，桃夭杏灼，仍颇为美矣；庄西北有高十数丈土崖，名曰“古城顶”，乃大小丹河交流汇聚之地，其巍峨高耸，壁立千仞，实为平原河道之奇观，亦即此两则故事之发生地。

一则，消失的龙头。

丈人家前巷西首，有已故老者名叫作代纪章，因其老实本分，干活踏实，又脑袋直楞不甚聪明，便被庄里戏称“朝驴”，“朝”在昌乐方言里便是不太聪明的意思，“驴”字则代表了他的吃苦耐劳了。话说还是公社年代，每早出工便要去古城顶下挖土垫圈，就是给大队里养的牲口圈里垫土。这一日早上，朝驴的锨头一顶，便觉有硬物，及待掘出，却只见是一尊黄灿灿金澄澄的龙头一枚，其大小约与鸡蛋相仿，其做工之精细、雕刻之生动、色泽之耀目、气势之庄严，莫不令围观者侧目，时代使然，亦无当此为事者，朝驴便怀而藏之。至次日，再出工时，古城顶下夯土几被掘尽，众人便怂恿朝驴缘坡而上，去高处掘土；朝驴自不待言，寻了小道，找了处松软处开掘起来，劳动一时便觉周身燥热出汗，于是脱下装有龙头的棉袄挂在了崖壁突出的枝梢上；岂料收工时，那龙头却如何也再寻不着，就仿佛从那破棉袄里不翼而飞。若说有什么人去偷拿了，那时就只有朝驴一人在半崖高处作业，真有人去偷拿了，众人也都看得见；若说朝驴自己弄丢了，却也就只是一两日之间的事，他性虽憨厚，也不至于就那么丢了。这故事的亲历者大有人在，大姑、小姑都是亲历了，却谁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既然说不出什么道理，我也不可以随便地说是哪个神哪个仙的作为，就即便是个半截子故事，却也为古城顶增加了一分神秘的色彩。那么第二则故事就是一个完整而更具神秘和美好色彩的故事了。

二则，高粱变珍珠。

如上所言，代家庄西北角古城顶乃大小丹河汇聚交流之地，大丹河横流于庄西侧，其上大小桥梁不一，为尧沟镇东去城里必经之地。话说有尧东村以赶大车为业者，其名姓已不可考，时值农历三四月间，其昼时赶车去城里，夜间回家途径古城顶南侧旧石桥。当夜玉盘圆满，银辉洒照，竟将那阡陌映得清清楚楚不输白昼。赶大车的便不免左右顾盼，一赏这剧城春色；岂料惊异一幕映入眼帘，只见古城顶下一片高粱地竟已红灿灿地成熟了，棵棵穗粒饱满，低垂着穗头，已然一片秋收的景状。赶大车的心下欣然，心想这倒是个好品种，何不捋下一穗来，待来年我也种下，便比别人家的高粱早熟了半年；于是上得前来，偷偷找了一穗饱满成熟的，捋了下来装进口袋。赶车回家便夜深了，其妇亦贤惠有德，服侍其宽衣睡下，却听得其口袋里沙沙作响，便问那赶车的装的何物。那赶车的只说是在古城顶下偷捋了一穗高粱，是个早熟品种；妇人听响动不凡，不似高粱粮粒，便将那口袋翻将过来，却见一口袋银亮亮的珍珠便倒在了床被上。二人惊异不已，却又不敢声张，只约了次日天亮再去那古城顶下寻些珍珠。一夜未眠，只盼得天明时，二人便车也不赶了，匆匆来至古城顶下，却哪里还寻得见那片熟透了的高粱地，只见一切如常，高粱还是刚长了大半米高的样子。此即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代家庄的人或已不知那赶车的姓名，或许只有去尧东村去问了。

两则小故事看似平淡，却是代家庄古城顶的一部分传说，也代表了这里世世代代生长的人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此非神怪，却也奇异，难得的是确有其人其事，寥寥几笔，匆匆记之，以飨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