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零星的炮竹声越来越稠密了,车辆在进城的公路上川流,城里的大街小巷,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春联贴上了。家家商铺门前,广告铺天盖地,商品堆积如山。连续几天的寒潮大雪,积攒的“过年”热情更高了。“家”,是掀开锅盖,年糕的金黄和饺子的香味在空气中飘荡……</p><p class="ql-block"> 谁在朋友圈里,第一个展示了爹妈的柴火炉?那火焰“噌"的一下子温暖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本来想安安静静的过个年,就像银幕上一道光亮,岁月的闸门突然洞开。</p><p class="ql-block"> 姐姐们打扫好屋子,总要在床边土墙上,贴上新买的几张“明星”画;节俭的父母总要在新年张罗一家人的新衣裳。小院的碎砖、柴草是要规整妥当的;泥土地打扫过后,也要撒上水。春天的馨香在空气里发酵。</p><p class="ql-block"> 水缸,三十晚上是要续满的,还要撒上几片碧绿的菠菜叶子;看家狗的食槽里,父亲放进两个白生生的大馒头:“吃吧,过年了”。一大锅煮熟的玉米粥是老牛的年夜饭。母亲忙着蒸枣花儿、刺猬、蛇;饺子是要提前准备好五更天吃的。父亲归整祭品,还有待客的酒菜。一大群孩子,早早吃了晚饭,疯一般的“要花儿、要炮去了!”。</p><p class="ql-block"> 牲口屋里,父亲盯着吃草的老牛像是欣赏自己员工。老牛安静的嚼着自己的草料,槽头多了一条大红的“六畜兴旺”。老牛家在内蒙古,刚来的时候不会干活儿,是父亲硬把它塞进架子车,装了土,在耕过的田地里“训练”出来的。那长着长毛的两只耳朵,就像《七品芝麻官》里唐成帽子上的“摆设”,一步一晃,很有节奏感。老牛不止走路快,拉犁也很有力气;多亏了它和那头驴,生活逐渐有了剩余。</p><p class="ql-block"> 大花狗通人情,无论鞭炮声多么响亮,谁从门外进来,它绝对不叫……</p><p class="ql-block"> 两岁的孙女儿喜欢炮竹。夜幕还没来得及降临,夜空就成了烟花的世界。孙女儿的烟花儿舞成了“花环”。县城的大街满是悠闲的人们,孙女儿从这个的怀抱挣脱出来,上了那个的头顶,指着漫天的烟花惊叫着……哪里还有“要花儿、要炮”般的热闹?</p><p class="ql-block"> 大年五更祭祀神灵。那一年,当父亲“吭哧、吭哧”跪拜焚香的时候,我流泪了:发誓要接过他肩上沉重的担子和希望。那一年父亲的祷告灵验了:我结了婚;不几年弟弟也成了家……</p><p class="ql-block"> 乡下的“拜年”,一家比一家早。左邻右舍“拜完”,一个家族集中起来全村“拜”。到处是那群出来了,这群进去了;到处是“拜年了”,“有了 ,屋里坐!”。大人们接过一支烟,小孩子抓几颗糖果,几个炮竹……</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移居县城。那个落雪的年夜,天不亮就听见房檐上“嘀嗒、嘀嗒”冰雪融化的声音,仿佛春天正在弹奏琴弦。大年初一,我和妻子还有上了中学的儿子、女儿商量好了:冒雪步行二十多里地回老家拜年。杨柳的枝条在风雪里飘摇,麦苗儿青翠得发亮,我们的心里是春天般的热闹……</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窜亲戚”。儿子开车,孙女儿嬉闹,路上的阳光格外的好。迎春花开了,柳芽儿靓了,又一个春天来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