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小的时候，全家人挤在一个九平方米的小屋里面。房子是俄罗斯人帮着五十年代建的。房子冬暖夏凉。屋里和走廊的地面冬天光脚踩上去是不一样的温度。屋里走来走去也不会觉得凉，因为他们在磨水泥地面的时候掺入了不同的保温材料。锯末子？我小时候经常这样猜。</p><p class="ql-block">房子的设计虽好，两家住进去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厨房挤进去两个可以烧煤烧柴火的灶台，同时家家又都有煤气罐加酸菜缸酱菜坛子，拥挤可见一斑。</p><p class="ql-block">我在这样的房子里面出生并长到五岁，儿时依然被塞满过年的记忆。</p><p class="ql-block">过年🧨的序幕早几天就被拉开，我爸会打开一年用一次的土灶台，先清理灰尘，然后把劈材放进去一锅接一锅的烧热水，火光映红爸爸的面堂，也烤的他大汗淋漓。妈妈用热水把家里擦的窗明几净，带着我们重新糊窗缝。浆糊的瓶子飘在热水里面，我喜欢手指被浆糊包裹的暖乎乎的感觉。然后对着纸条飞快的划动，浆糊追着手指一路铺开。我在家中最小，抹糨糊成了我的专属。后来因为个子不高，在学校里面一路涂抹到高中毕业。</p><p class="ql-block">洗涮完毕，我会看着妈妈把床底的两个樟木箱子拖出来。记得有一个鹅黄色刺绣的被面，印着凤凰的床单......这些东西过了初五就会被仔细折好收起，等着明年过年再拿出来。一件一件儿物事被摆放安置妥当，新年的仪式感已彻底拉满。我会观摩整个过程，一年一年乐此不疲。有一年头天晚上小朋友讲故事，提到鬼魂。我妈摆物事的时候我正好拿出来问，我妈眉头一皱，但还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不想之后我就一面转圈圈，一面口中念念有词，毫无悬念的我收获了旧年里的最后一顿揍。</p><p class="ql-block">过年的鞭炮🧨是少不了的，不过每年最深的记忆是第二天早晨满眼覆盖在雪地上面的碎纸屑，红红粉粉的纸屑和白雪相映成趣，随风而动，像落地的繁花.....</p><p class="ql-block">长大了，变老了，去三亚陪父母过年，一夜起来看见海滩上都是鞭炮的碎屑残骸，千片万片碎纸在海滩起舞。没有了对昨日繁花的怀念和感触，只有对环境污染的愤懑，依然是东北人能动手就不动口的习惯，跑去问环卫大哥有多余的扫把🧹没，他说把我的给你吧，天不亮我就在这儿干，还没有吃早饭。于是未经任何培训，我就上岗了。片刻他回来竟然给我带了两个白胖的包子和一瓶水，顿时觉得好温暖......</p><p class="ql-block">人终究是会长大的，儿时的记忆越飘越远，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