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老屋

秋月

<p class="ql-block"> 喻成文</p><p class="ql-block"> 家乡的老屋已消失十二年了。 </p><p class="ql-block"> 不久前,又一次路过老屋基前,还是忍不住几次回头,思绪总是在不自觉中被拉回到从前。</p><p class="ql-block"> 老屋是1966年建盖的,那时我一岁多。父母养育我们三兄弟,与爷爷奶奶、 叔叔婶婶同住在“大跃进”时建盖的“大民房”内,狭小的空间,父母与叔婶分家,另建房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父母白天忙于挣工分,只得利用空隙,常常是天不亮就上山砍好柱子、椽子、檩子等木料,一人一头扛来,接着再参加集体出工。经过一年多的准备,父母终于建盖起了属于自己的土墙瓦屋。</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农村实行脱离现实的“大锅饭”政策,农民在“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狂热口号下,常为吃穿发愁。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父母起早贪黑,目无暇晷,不畏艰辛,纯朴的臆想,营造出了属于自己的家园,这需何等的勇气、毅力哟!</p><p class="ql-block"> 1980年初,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父母放下锄头,做起小买卖,吃穿不愁,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还盖起了小楼。二十多年前,老家开始退耕还林,山地多的乡亲,不用耕地,还有政府补助,国家出台的一系列惠农政策,使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乡差距快速缩短。年过古稀的父母,每年还有老年人补贴,每当谈及此话题,父母连连夸赞社会主义好、共产党好。</p><p class="ql-block"> 家乡坐落在滇东南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上,老屋依山而建,位于国道旁,紧邻生产队的社房,社房侧面是篮球场,这里是生产队的仓库,更是社员开会、娱乐的中心,我暗自佩服父母的远见,将家建在这喧闹之地。生产队布置生产、开斗争会、篮球比赛、小伙伴玩“躲猫猫”.....都在这里进行。在这里,我开始参加“农业学大寨”式的生产劳动,练就了吃苦耐劳的体格,养成了爱憎分明,诚实,好学的性格;在这里,我与儿时的玩伴,左邻右舍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还是在这里,国道上常见标有“21”、“16”车牌号的云南、广西车辆来来往往,往西直达文山、昆明,向东直通百色、南宁和中越边境。这些呼啸而过的车辆,一次次将我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带走。尤其是中越战争爆发后,见到长龙般不见首尾的军车,疾驰的野战救护车,日夜穿行,参加人民军队的热情得以激发。从此,告别山村,离开老屋。</p><p class="ql-block"> 老屋前的323国道,从沙石路到柏油路,再到二级路,曾经高大的老屋,见证了伟大祖国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80年代末,随着我们兄弟四人长大成人,另立门户,四格老屋被分为四份;父母一份,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各一份,我因在外从军,未分到。以后几年,老屋或抵押,或出卖,亲人们先后搬出老屋。老屋在时,每次回到千里之外的家乡,都要住上一段时间,多则十余天,少则三五日,尽管略显矮小,漆黑,潮湿,终究感觉亲切、温暖。后来,老屋易主,路过时,特意去看过几回,与新主人拉拉家常,再后来,新主人将老屋撤毁,盖上高楼,还是几次留连新屋周围,一面怀想老屋的风貌,一面称许新主人的能干。</p><p class="ql-block"> 时移势易,在家乡,已很难见到像老屋这样的房屋,满眼是雨后春笋般的楼房,主人部分为外来人口,有的是后生。每次造访,他们视我为外来客,在“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疑问中,屈指数来离开家乡已是四十四年,难怪,他们不识我这位曾经的主人。</p><p class="ql-block"> 如今,再想想当年的父母,他们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女汉子。</p><p class="ql-block"> 老屋,是父母勤劳,节俭的缩影,是新中国的第一代建设者,呕心沥血,不屈不挠的丰碑;是我孩童时代的庇护所,是我离乡后的港湾,缕缕乡愁的归属。十六年的情感,怎会忘记这里的磨声、碓声、老牛的反刍声;又怎能忘记这里的炊烟,苞谷饭的香甜……</p><p class="ql-block"> “犬不择家贫,子不嫌母丑”,一直抚慰着神州大地的生灵,更抚慰着我这个过早离家的懵懂少年。无数次回到那大山中的老屋新居,正是应了这句千年不变的古训。</p><p class="ql-block"> 走过千山万水,长留心中,挥之不去的风景,在何处?是什么?在魂牵梦萦的家乡,是注入我满腔情感的老屋。它默默目送我走出山外,让我懂得回报,知晓感恩。它就如同胞兄弟般陪着我三十余年,也已成为家乡记忆中最难割舍的一份情愫。</p><p class="ql-block"> 如今,家乡变了,老屋消失了,然而,记忆将永久定格。</p><p class="ql-block"> 时值离开家乡四十四年之际,谨以此文纪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