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斯坦（3）～完美中世纪风貌的布哈拉（上）

又见炊烟

布哈拉是乌兹别克斯坦出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在两千多年的历史布变迁中，它奇迹般地保留了几乎每个时期的建筑。这些建筑设计元素及城市布局影响了中亚地区大多数城市的建设风格，是中亚建筑艺术史上的瑰宝。布哈拉城中，相当一部分古建筑都可以追溯到中世纪时期，向世人展现出一派近乎完美的中世纪风貌。

布哈拉古称“布哈尔”,意思为“知识的源泉”，还有“智慧的布哈拉”，“博学的布哈拉”之称，历史上，许多著名诗人和艺术家都出自布哈拉。整座布哈拉城弥漫着浓厚的宗教氛围。一千多年来，布哈拉换了无数统治者，风物变迁，人事全非，唯一不变的是宗教信仰及流传至今的各民族传统文化。伊斯兰教之外，同时存在着萨满教、摩尼教、佛教、基督教等大型宗教。多种宗教的教义和信仰相互交融影响，逐渐形成了布哈拉卓尔然不群的独特文明，民族、文化、宗教均呈现多元化态势。

布哈拉素有“中亚城市博物馆”之称。据考证，自建城以来，布哈拉的位置没有改变，而在地下20米的纵深范围内，却埋藏着不同时期的大量文物和古迹，地面上分布着中世纪以来各种风格的伊斯兰建筑。现存的 140多座古建筑中，有宏伟壮观的宫殿，也有简单实用的集市，有肃穆的清真寺，也有庄严的神学院。不同用途、不同文化特征的建筑物和谐地分布在古城区，构成具有突出历史价值的城市格局。

布哈拉城已经有2500年历史，城市的建立者是说东伊朗语的粟特人与塞种人。布哈拉城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和欧亚大陆的交通枢纽，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8世纪初，阿拉伯哈里发帝国的军队攻占了布哈拉，大肆改建教堂和寺庙，将伊斯兰教带入布哈拉城。9世纪末，布哈拉统治者萨曼尼大帝宣布脱离阿拉伯帝国，建立起独立的萨曼王朝。13世纪初，成吉思汗将布哈拉纳入蒙古帝国的版图。14世纪末期，布哈拉又被帖木儿帝国收入囊中。从15世纪末起，布哈拉经历了长达四个世纪的封建汗国统治时期，在19世纪末沦为沙俄殖民地，最后随着乌兹别克斯坦共和国的独立获得新生。

毫无例外地，每一任统治者都热衷于大肆兴建表现该王朝特色的建筑，它们共同构成了如今神秘、美丽的布哈拉城。

穿行在布哈拉的老城区，看到的就是在过去一千年里、一座文化名城的兴衰史。1993年，由众多神学院、清真寺、宫殿遗址和大巴扎市场等140多座历史保护建筑组成的布哈拉历史中心的整体建筑群，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和一般城市总体呈方正形状不同，布哈拉全城为不规则的圆形，低层建筑居多，主干道呈环形分布。约40公顷的古城面积中，蛛网般层层向外辐射的道路曲折往复。顺着道路信步而行，步步有景，步移景异：时而会转入土黄砖石铺地的狭窄小巷，时而会走上人车混行的柏油大道，时而又会邂逅街角广场及清澈水池……，依托于公共建筑串联而成的商业街、休闲空间比比皆是。

布哈拉历史中心的建筑相互之间距离不远，步行都可以到达，每一栋古建筑中，都能找到当年的王朝遗迹。我们在布哈拉转悠了两天，任由自己迷失在文明古城的悠悠历史中。

萨曼尼陵墓及周边

萨曼尼大帝陵

城中建陵墓是布哈拉历史中心的一大特色，王公贵族的陵墓固然不少，升斗小民的陵墓也多有留存，区别仅在于陵墓建筑的大小和华丽程度。布哈拉最著名的陵墓当属萨曼王朝君主的陵墓～伊斯马尔·萨曼尼王陵 (lsmail Samani Mausoleum; Samani Park )，通常简称为萨曼尼大帝陵墓，位于萨曼尼公园(Samani Park)内，于公元905年完工，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穆斯林纪念建筑，可能也是最结实的建筑。

伊斯梅尔·萨曼尼是萨曼王朝的创始人，萨曼尼大帝采取多种措施，鼓励并发展伊斯兰教，诸多伊斯兰学者如同百川归海，来到布哈拉定居，使布哈拉成为伊斯兰世界著名的文化、学术中心。陵墓是他本人及他的父亲和孙子而建，在布哈拉人心中有着重要地位。

王陵极尽奢华，建筑工艺较之以前有了很大进步，墙砖由普通土制砖块改为火烧砖，大大增加了建筑的坚固性。据说，将墙砖黏结在一起的浆液是用骆驼奶调制而成。陵墓主体建筑为长方体，上有大型圆形拱顶。在长方体四角位置，立有四个相同大小的小型圆形拱顶。经过工匠的巧手搭砌，陵墓的墙砖凹凸有别，拼成各种精巧图案。图案栩栩如生，与陵墓浑然一体，展现着出类拔萃的古代建筑艺术。

萨曼尼陵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美的“珠宝盒”，原因是其紧凑的尺寸以及其复杂优雅的烤砖装饰、精确的数学计算比例和规律的图案花纹。皇墓完全以原色砖盖成，共22种砖块堆砌方式，形成墙面特有的花样，别有韵致。

经过复杂烧制过程的赤褐色砌砖，白天这些砖会因为光影的移动而逐渐变换“性格”。下面两张片子是我2018年拍摄的，阳光透过隔窗，洒在陵墓里，站在窗边，抬头细细看着光影在砖石上的移动变化，本色砖竟然呈现五彩缤纷，如梦似幻。

成吉思汗大军攻城之际，为保护王陵不受践踏，当地居民用大量黄土盖住王陵，将它变成毫不起眼的土丘，从而躲过一劫。“二战”后，曾有钦慕王陵建筑艺术的外国人试图买下陵墓，想要把它拆解后运往私人庄园复原，遭到守墓人的严词拒绝。守墓人表示，即便全世界金钱堆积在面前，也不能买去萨曼大帝王陵的一块土砖。在一代又一代布哈拉居民的精心保护下，萨曼大帝王陵保存完好，成为中亚建筑中的珍品，游客到布哈拉的必游之地。

布哈里纪念馆

萨满尼大帝陵墓附近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玻璃墙纪念馆，是纪念伊玛目·伊斯梅尔·布哈里(Imam Ismail al-Bukhari)的。布哈里（公元810～870年）是伊斯兰教圣训学家，圣训学奠基人，原名叫穆哈默德•伊斯玛伊莱•易卜拉欣，因其出生于布哈拉，故人称“布哈里”（布哈拉人）。布哈里卒于撒马尔汗，虽然死后没有安葬在布哈拉，但作为布哈拉的代表性名人自然不容被忽视，所以在他家乡修建了这座纪念馆，不过纪念馆不开放。

恰什马阿约布陵墓

城中的重要古建都标有世界文化遗产标志，这是恰什马阿约布陵墓 (Chashma Ayub Mausoleum）。

该陵墓是布哈拉唯一的花刺子模式圆锥形建筑，独具特色。陵墓建于12~16世纪，位于一个泉眼之上，名字意为“约伯泉”。相传约伯将他的随从派遣至这里后，泉水就出现了。

这座建筑由三个不同时代修建的部分组成，最西面的部分是最古老的，修建于11～12世纪喀喇汗国一位阿尔斯兰汗时期，圣泉后面的部分是一座小清真寺，清真寺上方是一个锥形的穹顶。中间部分修建于帖木儿时代，上面还留有铭文，入口处则是昔班尼王朝时代修建。

塔顶有一对象征和平与幸福的鹳鸟雕塑。

陵墓内部被改造为水资源博物馆，通过图片和模型展示乌兹别克斯坦从古到今的一些水利设施和水资源变化，可以详细了解坎儿井、萨多巴、考兹等中亚传统水利设施的修建、使用原理，还可以了解咸海的消亡历史，是一座挺不错的科普博物馆。

可以在博物馆里饮用泉水。

雅克城堡及周边

博罗•豪兹清真寺

大方优雅的博罗•豪兹清真寺（Bolo Hauz Mosque）建造于1718年，是当年布哈拉汗国时期布哈拉大汗的官方御用清真寺。它的色彩运用，显然比一般的清真寺或者神学院更为丰富。清真寺的前方是一个大水池，倒影婆娑，整体结构让人想起伊朗设拉子的四十柱宫。有个说法，布哈拉的文化受波斯文化影响较深。

清真寺最大的特点就是门厅有20根高达十余米的雕花木柱，是乌兹别克斯坦最高的雕花木柱。在乌兹别克斯坦木材比石头珍贵，使用如此珍贵的木材修建的清真寺，就能得知它在布哈拉非凡的地位。清真寺是重要的礼拜场所，据说当年的布哈拉大汗每星期五下午一点半，都会来这里与老百姓一起做礼拜。

抬头看，门厅的花柱头及藻井十分华丽，极具特色。

清真寺内部美仑美奂，引得大家纷纷躺平拍照。

雅克城堡

壮观的雅克城堡（Ark Fortress）位于布哈拉西北角，在博罗•豪兹清真寺对面不远处，是一座皇家的城中城，也是布哈拉最古老的建筑。雅克城堡从5世纪开始有人居住，是布哈拉统治者及其亲属的城堡和居所，1920年被苏联红军炸毁，仅余少数建筑，内部改作了主题博物馆。

历史上由于古堡几经毁坏和重建，多次迭加，使整个古堡形成一座高达18米的丘，外边由层层的城墙所围。城墙的形状有些像希瓦古城，呈波浪形。留存下的建筑之一是城堡的大门，18世纪时被建成两侧树立粗壮塔型圆柱，中间为拱型入口的形式。

1920年，在布哈拉埃米尔与苏联红军的交战中，城堡的东、南、北部城墙及大部分建筑，特别是木制框架部分基本被毁。乌兹别克斯坦独立后，城堡南部的城墙及一些残存的建筑得到了修复。

雅克城堡门前的列吉斯坦广场，曾是当时布哈拉的政治活动中心，也是举行庆典和公决犯人的地方。图片中右侧城墙上白色建筑下有座木亭子，当时大汗就坐在这里观看庆典活动、或处决犯人。大门两边圆柱最上面的白色窗户就是供大汗的皇后与王妃们观看庆典使用的。

如今我们看到的城堡建于18世纪下半叶的曼吉特王朝第三代大汗时期，面积有4公顷。当时的城堡为一个综合建筑，有3000多人居住在里面，建筑包括汗王的宫殿、国库、官吏们的住所、兵器库、清真寺、手工作坊、监狱等。1920年，城堡的大部分建筑毁于苏联红军的炮袭，乌兹别克斯坦独立后对雅克城堡进行修复。现在除了少数残存的皇家住所，城堡内约有80%为废墟，开辟了几座小型博物馆。

进入城堡内部。

在入口坡道的顶端，是17世纪建成的朱玛(星期五)清真寺。朱玛清真寺和博罗•豪兹清真寺有点类似，也有漂亮的柱头与藻井，这是唯一原汁原味留下的东西，其余都被当时的苏联红军摧毁了。

进入一条两侧有庭院的走廊。

左手边第一座建筑是从前埃米尔的首相(kushbegi)宅邸，现为一座考古博物馆和一座自然博物馆，可以看到棉花长得有多么茁壮，与乌兹别克斯坦中部孤零零的矮小物种形成鲜明对比。

从这里进入雅克城堡中现存最古老的部分。一条有庭院的走廊，分布着总督宅邸、加冕和接待厅、金库、后宫、皇家马厩。

院子是加冕大厅和大汗接待贵宾的场所，原来是有屋顶的，1920年也被摧毁。1910年在这里加冕了最后一位汗王穆罕默德•阿里姆（Muhammad Alim Khan），1920年王朝被苏联红军推翻后，阿里姆逃往阿富汗，并于1944年去世。加冕大厅正中是历代汗王的宝座复制品，曾经风光一时的大厅现在已变成了小贩售卖地毯的场所。

走廊尽头的迎宾堂(Salamhona)附近是皇家寓所的遗迹。这些建筑显然已年久失修，因此最后两位埃米尔喜欢一直住在夏宫。 这里现在又有几座博物馆，展品包括进口至布哈拉的物品。

另一个房间包含埃米尔的宝座以及命运多舛的英国军官斯图达特和康奈利的肖像。他们最终在城堡前中世纪布哈拉的主广场雷吉斯坦被处死。城堡后面的监狱（Zindan）在“大博弈”时代臭名昭著，如今被改为法律与立法博物馆的4号牢房，是当时关押这两位英国使者的地牢。

城堡对面有一座苏联1927年建造的大型钢铁塔，高33米，现在已变成观光塔，拥有俯瞰古城的绝佳视野。傍晚时分，乘坐电梯登上观光塔。

布哈拉距离土库曼斯坦首都阿什哈巴德564公里，距离边境城市马雷就更近了，一个热情洋溢游客熙攘，一个清冷孤傲没有人气，同是中亚城市，两边风范截然不同。

铁塔映照在古城门上。

低头俯瞰，小小的骆驼小小的车子，笼罩在一片金色余晖中，拖着长长的影子，恍若一千零一夜的童话世界。

布哈拉市深居大漠深处。远远望去，沙土色城墙和中世纪风格的城门遥遥伫立在黄尘古道中，别有一番苍凉风味。城墙内，无数宝蓝色穹顶在蔚蓝天空下灼灼生光，衬着蓝色釉面墙壁及部分居民的老式深蓝长袍，幽静神秘，穿越时代的梦幻感油然而生。

一千多年来，随着居民民族的增多，布哈拉市内的宗教日益多样化，但伊斯兰教始终占据着不可动摇的主导地位。与此对应，伊斯兰风格的建筑比比皆是，因此，布哈拉又被称为“伊斯兰穹顶城”。

逆光之下的博罗•豪兹清真寺，美妙梦幻。

里亚·比豪兹及周边

里亚比·豪兹广场

里亚比•豪兹（Lyabi Hauz）在波斯语中是“在池塘旁边”的意思，它的中心是一座蓄水池塘，建于1620年。在一个世纪以前，布哈拉的供水都是依靠一个沟渠网络以及200多座这样的石砌池塘来完成，是城市主要水源，因为容易传播疾病，爆发瘟疫，后来的苏联对布哈拉的供水系统进行了改造，大部分的池塘都在20世纪20、30年代被填埋，位于城中心的这座池塘则因为拥有重要的历史建筑群而幸存了下来。

里亚比豪兹广场有和水池一样古老的桑树遮荫，广场保持着旧世纪的风格，是布哈拉古城中城中最平和有趣和坐着享受宁静的美妙地方。

阿凡提雕像

广场的东面有一尊著名的骑着毛驴的霍加•纳斯尔丁（ Hoja Nasruddin）雕塑，纳斯尔丁是苏菲派教义中的智者，苏菲教科书故事中一个半神话似的“聪明的傻瓜”，在中国则被称为“阿凡提”。“阿凡提”的意思是先生，并非名字，不过习惯成自然，说起阿凡提大名鼎鼎，倒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名了。

从东方到西方，整个伊斯兰世界都流传着他的故事，很多民族都认为阿凡提属于自己，土耳其说在土耳其西南部的村庄有阿凡提的坟墓，布哈拉人认为阿凡提生活在布哈拉，中国说他是出生在新疆的维吾尔族。反正大家见到阿凡提就觉得格外有意思，因此阿凡提雕像是国人在布哈拉打卡最多的地方。

纳迪尔·迪万别基神学院

阿凡提后面的建筑是纳迪尔•迪万别基神学院（Nadir Divan-Begi Medressa），建于1622年。由于伊斯兰教禁止任何形式的偶像崇拜，所以在一般清真寺的装饰上都是花卉图案，看不到描绘具体的生物形象，更不要说人脸图案了。纳迪尔•迪万别基神学院却是一栋画风跑偏的经学院，其拱门上端惊现一对左右对称的孔雀，孔雀身下各有一只羊羔，中间是一张太阳人脸，这直接违反了伊斯兰教禁止描绘生物的教规。

布哈拉总体上是一座饶有趣味的古城，趣味性就体现在它的与众不同上，可以称之为“包容”。有人揣测它最初是个商队旅舍，后来改作经学院时，大概懒得更换，便延续了下来。神学院正门上“离经叛道”的孔雀、羊羔与太阳具像化的图案，是游客眼中的最大看点，成为网红打卡地。

纳迪尔•迪万别基神学院，如今是一家餐厅，在神学院内有一些工艺品和地毯售卖。

纳迪尔•迪万别基修道院

此为位于池塘西侧的纳迪尔•迪万别基修道院（Nodir Devonbegi Khanaka）。Khanaka是苏菲修道院的意思，通常是一些苏菲派信徒集会修行的地方。里面有个小型博物馆，要门票，我们没有进去参观。

库克达希神学院

池塘北侧是库克达希神学院（Kukeldash Madressa），建于1569年哈拉汗国昔班尼王朝大汗阿卜杜拉汗二世（Abdullah Khan II）统治布哈拉时期，比里亚比豪兹广场还早了半个多世纪。

库克达希神学院是布哈拉最大的一座神学院，由160个房间组成，一度也是中亚最大的伊斯兰学校。大，或许是它如今唯一的特色，它看起来相对朴素，墙面留白多过装饰，以致于淹没在古城众多华丽的建筑中，属于走过路过很容易错过的那种路人脸。好在建筑师非常艺术地用拱形凉廊打破两侧的立面，赋予了这座建筑与众不同的内涵。

和一对新人在广场建筑前合影，沾沾喜气。

Chor Minor清真寺

隐蔽在广场附近七八百米小巷中的清真寺，是LP《孤独星球·中亚》的封面，四座蓝色塔顶让它变得清新可爱，这座小巧可爱的建筑名为琼米纳神学院（Chor Minor Medressa）。

这个建筑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神学院，具备了更多印度风格的特色。它的名字Chor Minor 在当地语言里面是“四座塔”的意思，事实上那四座塔也并非宣礼塔，而是装饰用途的小塔。四座塔中的每一座都有不同的装饰图案，有说这反映了中亚人所熟知的四种宗教：祆教（拜火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和佛教；也有说这座“非主流”神学院是当地一名富商于1807年所建，四座小塔分别对应着他的四个女儿。

集市和地毯博物馆

集市

在老城漫步时，不时会走入带顶的过街廊道，它是布哈拉古老的巴扎，是丝绸之路时代布哈拉的贸易中心，商人们正是在这些圆顶巴扎下进行交易的。布哈拉整个古城，在古时是作为著名的商贸地存在的。当时的统治者们，在布哈拉主干道的各个十字路口建造了许多圆顶集市，所以整个古城里带顶的建筑，除了清真寺、神学院外，基本都是当时的大巴扎。

布哈拉曾有5座穹顶巴扎（Taki），如今还剩3座，分别是货币兑换（Taki-Sarrafon)、帽子制造商（Taki-Telpak Furushon）和珠宝商（Taki-Zargaro)，不过现在有的已经有些名不副实。它们依然是巴扎，再没了当初那种东西方交汇的氛围，只是本地商人售卖着面向游客的纪念品、地毯等，多穹顶巴扎设计旨在吸进凉爽的空气。

从昔班尼时代开始，里亚·比豪兹西部和北部的区域是人口密集的地区，古时的贸易集市，如今也是卖当地特色手工艺品服饰的地方。

参观手工艺制作坊。小工匠们认真一丝不苟的神态吸引我的目光，又觉得奇怪，这些孩子们不去学校读书吗？

布哈拉大多数建筑物不仅仅是旅游景点，它们有的延续了历史功能，有的新增了现代商业功能，是布哈拉古城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是一座活着的古城。丝绸之路贸易已成过去，但是那些手工艺在这里得到了传承和发展。陶器，木雕、金银器雕刻、挂毯制作和细密画等传统手艺，都是布哈拉丝绸之路历史的见证。

马戈吉·阿塔清真寺和地毯博物馆

马戈吉•阿塔清真寺（Magoki Attor Mosque）位于两个室内集市之间，是两个不同时代修建的混合清真寺。南侧为下沉式，建于9世纪时的萨曼王朝，是中亚现存最古老的清真寺，当年蒙古人摧毁这座城市的时候，被人们埋藏于地下，躲过一劫。15世纪时城市重建，在它的遗址上修建了新的清真寺，拱门开在东侧大约高于原清真寺地面4米的台地上，而那被埋在地下的半边渐渐被人们遗忘，直到20世纪30年代才被苏联考古学家发现，重见天日。

南面清真寺拱门，墙面虽斑驳，风化严重，但拱门上还有残缺的蓝色阿拉伯铭文瓷砖浮雕，这是蒙古入侵以前伊斯兰早期的建筑风格。

拱门的二侧用砖块砌成各种花纹与图案，非常精美，和前面参观的伊斯梅尔•萨曼尼陵墓很相像。

马戈吉•阿塔清真寺旁边的考古遗址，是被阿拉伯人摧毁的5世纪拜火教神庙和更早的佛教寺庙遗址。据说直到16世纪，布哈拉的犹太人与穆斯林共同使用马戈吉•阿塔清真寺，犹太人在穆斯林之后进行礼拜，直到第一座犹太会堂建成。拜火教、佛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在不同的时期都在这座清真寺留下过痕，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布哈拉是一个宗教融合的城市，博大宽容曾是布哈拉形象的一部分。

马戈吉•阿塔清真寺面向东面的拱门，屋顶有两个八角形的圆顶，现在是一家地毯博物馆。

乌兹别克斯坦的手工地毯还是非常出名的，做工和名声可能略逊色于伊朗。

布哈拉拥有2500年的历史，去往喀龙建筑群的路上，路过一个考古挖掘现场。导游说，布哈拉地下埋藏着不同时期的大量文物和古迹，这些废墟下面25米左右，还有更古老的城市遗迹。那会不会改写布哈拉的历史呢，期待中。

喀龙建筑群

布哈拉老城里有意思的建筑很多，但要说真正的代表之作，那必须是大名鼎鼎的喀龙建筑群。喀龙广场上的喀龙宣礼塔（Kalon Minaret）、左侧的米尔•阿拉伯经学院（Mir Arab Medressa），右侧的喀龙清真寺（Kalon Mosque），三座建筑构成了喀龙建筑群，气势非凡。

喀龙宣礼塔

喀龙广场上最夺人眼球的无疑是喀龙宣礼塔(Kalon Minaret)，该塔于1127年由喀喇汗王朝的统治者阿尔斯兰汗(Arslan Khan)建成，可能是当时中亚最高的建筑。喀龙在塔吉克语里意指“伟大的”。这是一座令人难以置信的建筑物，高47米，地基深10米，至今已经矗立近9个世纪。据说以前可以登上105级楼梯，俯瞰整个布哈拉老城，可惜如今已经暂时封闭了。

13世纪成吉思汗西征时，整个布哈拉被摧毁殆尽，今天看到的古建筑都是帖木儿时期及之后的朝代建造的，唯有喀龙宣礼塔除外。据传说，成吉思汗在远征中亚地区时，亲自占领了布哈拉。这位所向披靡的草原英雄站在卡梁宣礼塔下，望着塔外美丽的彩釉瓷砖出神。大漠朔风猛烈，吹落了成吉思汗头顶的头巾。俯身捡拾头巾时，成吉思汗注目宣礼塔笑称：“连我都要对它弯腰”。成吉思汗当时为它的雄伟震惊，故下令保留这座宣礼塔。传闻是否属实已不可考，但布哈拉城市建筑的巨大魅力是毋庸置疑的。

据说16、17世纪以后，喀龙宣礼塔除了宗教宣礼、瞭望敌情等用途外，还曾承担过另一项功能～处决示众。布哈拉的统治者把不受欢迎的处决人从40多米的高塔上推下，当众摔死，以示惩戒，所以此塔也有“死亡之塔”之称。俄国人掌权时这种做法依旧如此，直到20世纪20年代意识形态更强的布尔什维克掌权时，处决才被取消。

比起希瓦古城夜景的绚烂迷幻，布哈拉的夜景要简单朴实的多。

虽然看起来，没有希瓦那些贴满了蓝绿色瓷砖的宣礼塔来得精致，但是喀龙宣礼塔的塔身雕饰也很精美，通体蜂蜜色的裸砖中镶有一条细细的琉璃蓝马赛克，从上至下分布着14条装饰带，花纹无一雷同，这种风格在帖木儿时期流传到整个中亚。在东部和南部隐隐能看出有些地方颜色偏淡，这是修复1920年由伏龙芝的大炮造成的损害而留下的印迹。

喀龙清真寺

在喀龙宣礼塔的塔底有一个被成吉思汗摧毁的早期清真寺遗址，如今这里矗立着建于1514年布哈拉汗国的公众清真寺～喀龙清真寺（Kalon Mosque），足以容纳1万人，是布哈拉最大的清真寺，拥有一个绿松石色的穹顶，里里外外布满瓷砖装饰，敞亮的庭院中心有座雕饰精致的八边形亭子。

这里在苏联时期被用作仓库，1991年重新开放为礼拜场所。清真寺里面几乎空空如也，到处都在整修中，几乎没啥看点。只有巨大的蓝色穹顶，有着天宫一般的冷艳，呈现出梦幻一般的色调。

米尔•阿拉伯神学院

喀龙清真寺对面是一直运作的米尔·阿拉伯神学院，闪亮的蓝色穹顶与周围的棕色形成鲜明对比，由布哈拉汗国昔班尼王朝大汗乌拜杜拉汗Ubaidullah（1533～1539年在位）下令于1535年建成，以大汗的苏菲导师米尔•阿拉伯（Mir Arab）命名。正门两侧后方有两个蓝色穹顶，左边的穹顶之下是清真寺，右边的穹顶之下是苏菲导师和大汗本人的陵墓。

米尔·阿拉伯经学院是乌兹别克斯坦最引人注目的神学院之一，承担起传播阿拉伯文、伊斯兰律法和《古兰经》的学术活动。即便在战火蔓延的时期，神学院也从未向莘莘学子和伊斯兰教徒关上大门。在这里，伊斯兰信徒们可以专心研习伊斯兰教义，不受外务干扰。米尔·阿拉伯神学院构造精巧细致，是布哈拉重要的传教及教学机构。如今，米尔·阿拉伯神学院并未作为旅游景点对外开放。它仍和几百年前一样，采用封闭式教学模式，游人只能在墙外遥想它的风姿。

从喀龙清真寺看对面的米尔•阿拉伯神学院。

两座神学院

喀龙清真寺不远处，能看到两座相面而立的建筑。左侧是乌鲁别克神学院（Ulugbek Medressa），右侧是阿卜杜拉·阿齐兹汗神学院（Abdulaziz Khan Medressa），前者较后者更为古老和浑厚。

乌鲁别克神学院

乌鲁别克神学院是中亚最古老的神学院，建于1417年。作为神学院的典范，后来很多徒孙神学院都将其建筑奉为宗源，纷纷效仿而建。乌鲁别克是帖木儿的孙子，他主建了三所乌鲁别克神学院，另外两座分别位于吉日杜万（Gijduvan）和撒马尔罕。走入庭院内，却发现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庭院中央的壁龛最近几乎坍塌，与外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是历史原物亟须保护，好在现在搭上架子正在维修过程中。这里没有小摊小贩，只有一些空房间和一座小型博物馆。

阿卜杜尔·阿齐兹汗神学院

神学院由其同名者16世纪兴建，以超越街对面的乌鲁别克神学院。阿卜杜拉•阿齐兹汗本人非常重视伊斯兰经学教育，但由于西瓦汗国的入侵以及布哈拉汗国内部分裂割据的加剧，阿卜杜拉•阿齐兹汗最终无力统治汗国。他选择让位给自己的弟弟，自己前往麦加朝觐。在阿卜杜拉•阿齐兹汗离开时，神学院仍然有部分装饰没有完成，神学院的学生宿舍，现在都被纪念品商店占据。

阿卜杜拉•阿齐兹汗神学院被誉为17世纪中亚建筑的代表之作，与帖木儿时代的乌鲁别克经学院相比，200年后的阿卜杜拉•阿齐兹汗经学院更为华丽和精美。神学院的门户非常高大，拱门上面装饰有精美的图案和著名诗人的诗句。墙壁和房间中使用了那个时代几乎所有建筑装饰技术，包括马约利卡浮雕、大理石雕刻、马赛克瓷砖、镀金壁画等。

阿卜杜拉•阿齐兹汗神学院最大的看点是其色彩丰富的蜂窝状拱顶，它是整个布哈拉最精美的建筑结构之一。

拱门边上精致的马赛克图案。

阿卜杜尔·阿齐兹汗神学院是未经大规模修复的历史瑰宝，除了蓝色，还运用了大量的粉色调，而且是另一座描绘了动物的神学院。更加带有几分神秘之处是，祈祷室内有一处小小“叛逆”，据说阿卜杜尔·阿齐兹汗偷偷将他的样子嵌入了面向圣城麦加的壁龛之中。不知道是后期氧化的作用，还是原本运用了大量的红色，穹顶天花的颜色虽然大部分剥落，但呈现出一种晕染的效果，像是一朵朵花开在了迷蒙的水雾中。

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壁画已经脱落，甚至有的墙体出现了开裂，斑驳的墙体与穹顶诉说着历史的沧桑。

晚上来到纳迪尔•迪万别基神学院，就是画着孔雀羊羔人脸“离经叛道”的那家神学院享用晚餐，观看民族特色表演。

回想2018年，我也是在这里观看的时装表演。

布哈拉带给我们历史的沉淀和时光的穿越。就餐完毕，不经意看见神学院墙根的一句话，不禁会心一笑。

拍摄：又见炊烟

撰文：又见炊烟

拍摄时间：2018年9月28日，2023年9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