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与郭嵩焘,到底谁是晩清真正“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唐僧

<p class="ql-block">他俩都是清末名臣,林则徐官至一品,郭嵩焘官至二品,都主张向西方学习。林则徐被称为“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但从某种程度上说,郭嵩焘才是晚清真正“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因为林则徐的向西方学习,局限于“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技术层面,基本上没有突破“中体西用”的范畴。</p> <p class="ql-block">郭嵩焘的眼光早已超越坚船利炮,他说,“商贾、造船、制器”只是西方的“末”,而“朝廷政教”才是西方立国之本。他看到了西方社会是商业社会的本质,指出“西洋之富,专在民,不在国家也”,“岂有百姓穷困而国家自求富强之理?”。早在甲午中日战争爆发的前二十年,面对当时的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他就指出了洋务运动的无本之术,必将败于日本的全面改革。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清政府惨败被迫签订《马关条约》,一些先进的中国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掀起了维新运动。</p> <p class="ql-block">郭嵩焘在当时士大夫中算得上一个“异数”,他总是比别人要先知先觉。当时早期维新思想家王韬曾说,中国不到百年,便可以用西洋之法走向富强。而郭嵩焘却认为,中国需要差不多三百年,才可能走出秦汉以来累积的弊病。他说,如果只看武器、机器,我们努力三五十年就能赶上世界,但百年树人,再百年树人心风俗,中国社会的全方位改变,没有三百年的努力,根本不可能。但是,历史不只有前进,经常还会曲折倒退,悲观来看,三百年也是未必。</p> <p class="ql-block">林则徐和郭嵩焘,同样是主张向西方学习。一个停留在表面的技术层面,一个已经由表及里深入到制度层面。究其原因有以下两个方面:</p> <p class="ql-block">第一:因为由于时代的局限性,林则徐出生于1785年,郭嵩焘出生于1818年,林则徐比郭嵩焘大33岁。林则徐考中进士的那一年是1811年,是年郭嵩焘尚未出生。1839年林则徐作为钦差大臣去广州禁烟,林则徐已经54岁了,当时鸦片战争还没有爆发,中国的国门尚未打开。郭嵩焘于1847年考中进士,也就是说郭嵩焘入仕做官的时候,已经是在鸦片战争之后,中国的国门已经被打开,洋人开始源源不断地来到中国。</p> <p class="ql-block">第二:郭嵩焘是中国第一位驻外公使,林则徐没有出过国。1875年,英国驻华使馆翻译马嘉理在云南被中国人打死,并由此引发一场不小的外交风波,史称“马嘉理事件”。为了向英国赔罪,郭嵩焘被派遣至英国,成了清廷第一个正式的驻外公使。在英国的两年里,他像海绵一样吸纳西方文明,寻找这种文明的动力,并由此自我反思,感叹国家迟暮,将自己的思考记录在日记中,归国后整理为《使西纪程》一书。</p> <p class="ql-block">他在见到英国议会政治后,曾发出“三代之治在英吉利”的感慨;他的见识与思想远超时代之上,认为洋务运动只是在追逐西方的“末”,而没有触及西方的“本”;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才是晚清真正“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p> <p class="ql-block">郭嵩焘在当时的中国是属于“众醉而斯人独醒”之人,然而独醒者注定要充满“独醒之累”,由于郭嵩焘的超前,又导致了他个人悲剧的发生。超前的见识被同僚所不解,对于保守派来说,他学习西方的主张是“数典忘祖”,其曾经的幕僚、与其一同前往英国担任副使的刘锡鸿,大骂他为“汉奸”“卖国贼”,他的好朋友王闿运说他中了“洋毒”,同朝为官的何金寿弹劾他“有二心于英国”,他记录英国见闻与思考的《使西纪程》在众人的攻击下惨遭封禁,甚至其家乡人都差点烧了他的房子......</p> <p class="ql-block">“独醒者”注定是孤独与苦闷的。先知先觉者总是被时代所不容,郭嵩焘一生郁郁寡欢,悲痛于时代的昏沉。然而,个人的悲剧,又何尝不是时代与国家的悲剧?直至今日,又有多少人的见识超过了郭嵩焘?</p> <p class="ql-block">如果说林则徐是晩清“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那么郭嵩焘则是晚清“清醒看世界的第一人”。林则徐只是看到了西方世界的表面,郭嵩焘则看到了西方世界的实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