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无解的棋

段大

　　

本该是温暖的南方却一直下着从北方飘过来的雨，让寒冷延续到临近的春天。

天，终于晴了

我迫不及待地穿上还未干透的鞋，踩在还未散尽积水的街道，去寻找渴望已久的阳光。

路上的行人不多，走在路边，不时的还会有树上仍未滴尽的雨水，淋到我有些秃了的头顶上。

漫无目的地闲逛，走进了一条小街。 当地人说这是一条有几百年历史的老街，它的街名也恰巧的叫老街。

于是，喜欢寻古的我走进了这条排列着无数古老建筑并沉淀着厚重文化的老街。

　　的确，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老街，南洋风格的陈旧建筑顺着街道排列在路的两边，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老街的两边很少看到住户，满眼望去都是一家接着一家琳琅满目的售卖商品的店铺。

　　我不太关注街道两边的这些店铺卖些什么东西，只想寻找这条能够让人称其为老街并且稍稍有点陈旧痕迹的古街风貌。

　　老街的两边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与这条街和这个城市相关又不相关的一些铜质雕塑，很牵强的去点缀街景，让人不免感觉有些唐突。

但也不容置疑，有了它们的摆设，确实给这条街平添了一些生活气息。

　　这尊渔家女与小朋友的浓情依偎，是我看到的最具灵气、最有人情味的雕塑，让我忍不住定格了画面。

走着走着，我看见有人在路边摆了一盘象棋残局。

路人说这一残局摆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时间已不能考证。只是从下棋和观棋人的装束可以判断，这盘棋可以推演到上一个朝代。也许在那个时期可能就是一个比较经典的残局了。

我很好奇的凑前看了一眼，棋局的乱留住了我的脚步。

棋盘显得太陈旧了，棋子也失去了往日的颜色而模糊不清，已经分不清楚这些兵力部署的归属。唯一能区别出它们各自阵营的棋子只有红方的帥兵相与黑方的將象卒，两个車和三个炮的归属难以确定，因为两个車的颜色模糊，没有用俥和車两种字体区别它们的红黑阵营，三个炮也同样没有用炮和砲来区别红黑归属，除了对弈的双方心中有数外，我这个看客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对于象棋我不太懂，只能算是一个菜鸟，所以混在这些一动不动的人群中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我实在是看不懂这一盘残局。

我只能猜测。

从局面看两个車的所在位置和归属应该是这一局棋的关键，如果两个車均归红方且红先，不言而喻棋局对红方有利。否则这盘棋没有一丁点悬念，三个炮的归属真的要象棋大师才能分辨出哪个位置是黑哪个位置是红。

也许，正是因为兵力的模糊，才吸引了如此众多爱好者的围观和猜测。

红方的帥被四个卒逼到死角，黑卒只要移动两步，红帥只能举手投降。

同样，红車也逼得黑將无处可藏，当然，我把車尽归于红帥的麾下，是因为没有红車的存在这盘棋根本不能称其为残局。

当然，棋艺浅薄的我没法仔细的分析下去，即使搅尽了脑汁。

（主观的填上颜色）

　　我观察了一下双方的棋手，想从他们的表情中发现一些端倪。

黑方的棋手表情凝重，紧锁的眉头难掩他内心的无助，弯曲紧张的胳膊和无处放置的手，更显示他六神无主，如果不是铜像定格住了他的双腿，我一定会发现他在焦虑的抖动，如果铜像有生命，我也一定能看到他光头上流淌的汗珠，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身后的观棋者也是一脸迷盲，双眉高抬，细唇紧闭，拳头紧握，局外的我也能知道 “有点不妙”。

红方的老先生显得闲庭信步。他衣襟端正，挺胸斜坐，手拿盖碗，轻拂飘雪，舒眉抿嘴，好不开心。长衫难掩轻揺的二郎腿，悠闲不露自信的必胜心。

好一派

彬彬有礼只为仪态，

目空一切才是恃才。

一位观棋长者，头戴瓜皮，手揺折扇，面露微笑，眯缝双眼，盯棋看盘，心无旁骛。他即不为老先生的得意捧场，也不替光头男的无辙而着急，站在不偏不倚的中间。

与世无争心如净，

傍若无人随波流。

但是他：

微笑里有一点幸灾乐祸，

唇须下隐一呡蠢蠢欲动。

好一副君子的面纱藏着隐隐的虚伪。

我久久地看着那个看不懂的“局”和“局中的人”。许久之后我才悟到我的思绪错误的穿越在错误的时空中，不能自拔。

抬头看了看周围，熙熙攘攘人流如梭，我茫然中回到了现实。

那一盘棋依然一子未动。不怪他们无动于衷，只是我无计可施。

我选择离开。

老街依然如故，走着的人依然走着，他们驻足拍照或进店购物。

只有我木然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