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与凋叶

洋歌

<p class="ql-block">  王家卫这部智慧大脑与商场大战,大部分时间集中在魔都上海滩黄河路上的影视剧——《繁花》,是他作为电影导演的一部电视剧处女作。</p><p class="ql-block"> 在剧中,爷叔和宝总的对手戏,好似大帐里运筹帷幄的将军指挥率领千军万马的前锋打仗一样,商场如战场,输赢似乎都在智者“爷叔”的掌控之中。</p><p class="ql-block"> 《繁花》算是一部较为成功的影视作品,一部跨年的喜庆贺岁片。与同类题材的都市剧,有其独特的视角和运作模式,不论开幕样式、一群本帮演员的本色演绎,几十首年代感十足的经典老歌背景音乐,王氏镜头的摇摆拉伸,特写大画面的运用,还有挂在屏幕中央读秒犹如旁白的字幕,都有其独到之处。</p> <p class="ql-block">  让出镜演员演绎的主角配角,都享受到了一夜成名后的快感,各种媒体网络平台不可思议的曝光率,在智者爷叔的带领下,几位主演的精彩表演,高光亮相,须臾间,塌陷了娱乐圈,让影评人下笔如出神入化般地议论不止。</p><p class="ql-block"> 尽管“繁花”影视剧开播后,赢得了一片喝彩声,近期又在央视一套半天五集的方式得以重播,但从不同的的视角看,还是觉得剧情有不够完美的地方,有被遗忘的“花瓣”随着凋叶滑落。或许,影视艺术通常都会带点瑕疵和遗憾搬上银幕。</p><p class="ql-block"> 都市剧里的亲情、人情是多维度的,讲故事一定会有主配搭戏的,主线不能散,太散就会让观影眼花缭乱,都市的画面亦是丰富多彩的,对魔都大上海的展示,更应该是多角度、大画面的呈现,除了弄堂里的哪能哪能,叽哩哇啦,还有嘎多可以挖掘的风土人情可以与剧中的人物、情节搭戏。</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剧情人物都是主角</b></p><p class="ql-block"> 观影《繁花》,就如同看一场“群像戏”,没有事实上的主角,有智者老法师“爷叔”老爷子撑着宝总,看似有一条主线,但,出了和平饭店,就是一盘散沙。将“繁花”作为电视剧的背景和名称就注定了没有主角。而剧情的脉络走向,恰恰验证了这一点。</p><p class="ql-block"> 大小人物一锅粥一样的搅动着黄河、进贤两条路,连黄河路上卖香烟的小商贩,似乎也成了主角,所有精英都花钱在小卖铺打探消息,连爷叔也坐在这儿,教授李李如何摆平卢美琳和杜宏根来保住至真园,汪小姐也把凯迪拉克的车钥匙交给了卖香烟的景秀保管,足见此人在剧中的重要性。</p><p class="ql-block"> 小卖铺景秀这一角色由《繁花》联合导演,资深演员程亮先生出镜,演绎的的确足够精彩,戏份之多,甚至抢了黄河路上主角们的风头,画面、台词、神态恰到好处,一个本应是边缘的龙套,几个镜头下来,让他演绎的“景秀”味儿十分来噻,气场咪道十足,瞬间留在了观影者的记忆中。</p> <p class="ql-block">  进贤路弄堂里的一干人:陶陶、葛老师、菱红,似乎都有自己的“主战场”戏路不是一带而过,而是不断的叽哩哇啦地讲故事,用方言上海爱吾(话)或带有根音的沪上普通话,大战进贤路。看似围绕着“夜东京”转,实则是黄河路、进贤路两组镜头都在同时讲上海滩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一群人都在争抢《繁花》里最美的花瓣,就连弄堂里玲子的几个邻居,油画家陈逸鸣、钢琴家孔祥东和京剧名伶史依弘三个重量级艺术家扮演的角色都在抢进贤路的戏份,再加上黄河路上至真园里钟镇涛(B哥)扮演的香港大厨,以及亚洲足球先生范志毅演绎的厂长,都很活灵活现,画面感十足,就连夜东京里的小文小琴小和尚都神采奕奕,可以说,两条路都有主角,而整剧已无主角可言,乃“群戏”也!</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少了一点点亲情的阿宝</b></p><p class="ql-block"> 剧中的阿宝、宝总虽非常有人情味儿,但亲情却不够完美,整个剧情下来,似乎就像一个游走的“孤儿”,除了和平饭店、黄河路酒店和夜东京,就是股票和围着几个女人兜,和平饭店的“家里”只有像阿爹一样的爷叔,哪怕是过年收到了什么礼物,他只想到了送给爷叔的两个娘娘!</p><p class="ql-block"> 剧情却从未提及他的父母,哪怕爷叔对阿宝来一句:把礼物拿给你的父母吧,过年了,要回家去看看你的父母——这类话,也好让观影的听觉视觉都得到有亲情传递的满足感,使得阿宝这一人物形象更加完整。</p><p class="ql-block"> 或者,过年了安排一场宝总回家与父母团聚的一分钟的分镜头,也好让阿宝有点孝顺的人格魅力,可新年,剧情却让宝总和李李一起吃了顿元旦涮羊肉,略显生活气息不足,商业味道又太浓,少了一点亲情的氛围。</p> <p class="ql-block">  黄河路上有公子哥魏总的父亲让其回海宁搞皮草生意,有汪小姐父亲帮她给付房租,有商人范总过年要回家陪老太婆,唯独不见宝总有家的温暖,到像是深圳来上海闯荡的李李,少了点本土坐地户应有的亲情氛围。</p><p class="ql-block"> 当爷叔离他而去,不见他有丝毫的忏悔和不安,相反在失去了爷叔给他安排的“沃尔玛牛仔裤”的退路后,在股市即将对其平仓的紧要关头,在运作自己选择的退路时,宝总这一人物形象,似乎演绎的比爷叔还爷叔!</p><p class="ql-block"> 他给自己安排的退路也似乎过于神话了,在与麒麟会电话读秒的交易中,在有可能掉进深渊一贫如洗的紧要关口,竟然没有一点紧张感,哪怕手握话筒有丝丝颤抖,也好让观影得到千钧一发危机感的反馈,相反,宝总表情不懈,淡定从容,势在必得的样子,只能让人产生一种幻觉,好像他的导师智者爷叔又出现了…</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王氏导演镜头里的美学眩晕</b></p><p class="ql-block"> 场景,是影视贯穿始终的艺术表现形式,《繁花》里的场景,镜头的运用,都有导演个性极强的偏好和手法,基本都是王氏偏好运用的慢门抽帧手法及中长焦来拍摄人物影像,拉伸的特写镜头比比皆是,人物是,场景亦是,景深和空间都有,但都虚化了!没有很好地展现改革开放后,九十年代上海滩,十里洋场“繁花”的大场景、大画面的时代特征。</p><p class="ql-block"> 不知导演是怕侵权,还是不愿意给他人做免费广告,黄河路上的霓虹闪烁基本上都是在空中拉伸一闪而过或拦腰的眩晕,少有整条路完整的画面展示,哪怕是酒店内部也是集中一隅的特写镜头,就是说哪儿有戏,镜头就摇到哪儿,讲到哪儿,大头人,半身像比比皆是,似乎,让观众们都要重新清洗一下自己的眼球才能观赏接受这样的特效!</p> <p class="ql-block">  似乎镜头切换的画面过于窄了点,太多的大头像人物特写画面拉近,若是坐在电影院里,仿佛观影者戴着眼镜观影3D影片一样,几乎要与画面人物贴面拥抱了!但不可否认:镜头玩转的确精美、技巧运用到了极致,也很出彩,但毕竟是在讲故事,讲上海滩上的故事,而不是在搞专业摄影比赛,让观影者追剧追的如此眩晕辛苦!</p><p class="ql-block"> 申城几个有标志性建筑、道路,景观:南京路、黄浦江、东方明珠、和平饭店、外滩、国际饭店、外白渡桥都未能很好的展现,不是缺头少脚,就是只露“肚脐”,所有的戏都集中在了黄河路的几个酒家,以及进贤路的夜东京和弄堂里。观影者感受不到世界魔都大上海进入九十年代后的魅力与时代特征,忽略了观众的怀旧情怀。</p><p class="ql-block"> 相对于同样是都市剧的《吉他兄弟》和《珠江人家》两部影视剧,能把场景与剧情故事结合的繁花似锦,枝繁叶茂,把大都会穗城和正安县的城市美景、自然风光、风土人情和美食美馔结合的恰到好处,似乎,《繁花》在这一点上略显欠缺,仅仅上了一道“排骨年糕”小吃而已。</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方言穿插的不够完美</b></p><p class="ql-block"> 十六集中,宝总在日本东京银座的理惠私人会所与玲子邂逅这场戏,突然的巧遇,都是中国上海出生的两个人,用地道的家乡话交流,应该是本能的反应,是自然情感的流露。</p><p class="ql-block"> 特别是玲子青青草的芳龄,在异国他乡打工生存,想来会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看到中国人,家乡人,还是个风流倜党的帅哥,口腔里冒出家乡话,毫无疑问是自然而然的事儿,反倒是阿宝见了日本商人山本却来了一句上海话“谢谢侬”!</p><p class="ql-block"> 在香港猛然见到发小初恋女友雪芝,本更应该出现的方言对话,也普通话起来了,让观影者感受不到两个人曾经浓浓情义的过往!这一最能增进情感的交流工具,却闲置了起来,似乎阿宝、宝总两次都把会讲方言的牙齿忘在了上海的家里!</p> <p class="ql-block">  这就好像在大海、大洋深处,两船相遇,船上的人都要挥手问候一样,是约定俗成的默契。只要坐过轮船或游轮,在大海深处挥过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和感受,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心灵慰籍!</p><p class="ql-block"> 然而,宝总、阿宝与玲子和雪芝自始至终都在讲上海普通话的国语,有悖于中国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民族文化的特质和传统,玲子此时此刻该出现的嗲声嗲气,以及雪芝该出现的思念情感,却都没有听到伊啦讲上海“爱吾”(话)的声音,让观影会觉得不够温暖、惬意和养眼。</p> <p class="ql-block">  第二十六集,爷叔离开和平饭店,离开宝总时的那句:“我尽心尽力帮你盘算黄浦江的事情,你却干着苏州河的勾当”如果用上海方言表述,更能表达爷叔当时的心情心境!亦符合人在焦虑愤怒时,最容易讲出自己的习惯用语,更别说老人了,这是人性的一般规律。如果担心观影者听不懂,可以配上“繁花”剧情里经常出现的特有字幕,挂在屏幕中央二秒,就自然解决了。</p><p class="ql-block"> 而观影者看到的大多都是在进贤路上“夜东京”里争吵时,或是弄堂里叽哩哇啦的方言咪道,还有黄河路上金美林,黄腾等几个酒店的上海本土老板娘,个个讲普通话,即便卢美琳急的快上房了,歇斯底里时,也未冒出一句上海爱吾(话),作为贯穿始终的上海滩都市剧,讲大上海的故事,在关键几场戏里,却少了灵魂方言的运用和展示,多少有点遗憾!</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地方特色展现的不够到位</b></p><p class="ql-block"> 作为一个百年老牌城市的金融大都会上海,必然有很多有故事有寓意和有讲究的场所,不知导演为什么总爱安排剧中人物在新蘭居火锅店里吃涮羊肉谈生意,谈合作?</p><p class="ql-block"> 约会在一个人声嘈杂,简易包厢的场所,似乎有点不符合现实中像宝总、李李、林太、强总、王总这样时刻要回避耳目成功人士的选择,即便新蘭居是个不易被发现的小店,但火锅店里的氛围与西装革履、旗袍加烈焰红唇,时装精品的装扮或许实在不是很搭。</p><p class="ql-block"> 在火锅店里谈百万千万的合作,怕是火锅下的木炭都不会理解,谈不拢羊肉都会烫到嘴巴,老酒也会烧心,更别说体会涮羊肉的滋味儿了。</p> <p class="ql-block">  假如能安排宝总以本土人的身份,请请外地人的李李吃吃上海本帮菜,植入广告,既丰富了剧情,还能像影视剧《珠江人家》、《吉他兄弟》那样,把丰富的粤菜和少数民族的长桌宴,呈现出来,带动下本地的旅游餐饮业,也会多点新的打卡地。</p><p class="ql-block"> 如果安排宝总和李李在上海滩有名的“红房子”里讲讲故事,或选一处雅致幽静的场所,过个不谈生意的元旦,让宝总说出那句:“我无旧可念”或更有味道,更能让观影者想入非非,探寻一下,猜猜谜底,畅想一下,这个风流倜党的成功男人和上海滩上风姿绰约的几个女人最终的结局。</p> <p class="ql-block">  导演未能大胆的介绍展示大上海的风土人情,着实有点遗憾!仅仅把“排骨年糕”这样的小吃推到了镜头前,而至真园、金美林、红鹭等一批大酒店里,却见不到一道上海本帮菜露脸,而宝总在至真园吃的最多的也是极具粤港两地特色的“干炒牛河”,或许来自香港的导演酷爱这道美食吧?亦或许五岁就离开上海去香港定居的王导,忘记了上海本帮菜“浓油赤酱”的特色了!</p><p class="ql-block"> 比起金宇澄的原作《繁花》满满的沪语腔调,和那跨越了40多年的光阴隧道,铺满了时光市井画卷而言,改编后的电视剧《繁花》,似乎弱了点,薄了点,让影迷们,无法像观影《珠江人家》后打卡繁花似锦的五羊城那样,去跟随《繁花》的镜头,约会久违的、老牌的上海滩。</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结语</b></p><p class="ql-block"> 或许电视剧《繁花》不够十全十美,但并不影响整个剧情两条路上的“繁花”景象,亦不影响观影的多种偏好,以及对它好评如潮的奖赏,毕竟一百个观影者心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不管怎样,该剧还是值得一看的。</p><p class="ql-block"> 在此,抛出一块砖,是想《繁花》拍成电影后,少一点凋叶,更加枝繁叶茂而已!电视剧可以用几十首跨年度的经典老歌做为链接或过度,烘托剧情氛围,但电影拍摄手法和电视剧的不同,就需要导演一气呵成,一锤定音了。</p> <p class="ql-block">  腊八节这天,我泡了三个小时的各种豆子,熬煮了一锅美味十足的腊八粥,突然间想到了《繁花》,似乎觉得,整个剧情不就是一碗“腊八粥”吗?所有的豆子聚在一起“开会”“演绎”,没有主次、好坏之分,只有“熬煮”的结合,但味道——美极了,好喝!</p><p class="ql-block"> 此时,让我想到了宋代词人苏东坡对好友钱穆父说的那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所谓《繁花》不过是过客而已,终将落幕!期待这位首次尝试拍摄电视剧的王家卫导演,今后拍出更多,更美,更具繁花似锦的电视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