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最近整理过往的视频,找到我2010年春夏之交垦殖菜地的几个视频片段,加以整理图文以期 保存留念,因为它真实记录了我那段挥汗劳作并有心灵收获的经历。<br> 彼时小区一角有一块堆放垃圾的荒地,约100多平米,经过与物业管理人员协商同意,我便开始了艰苦的垦殖生涯,自5月上旬开始,我每天早上4点前起床,在别人睡意朦胧的时候利用班前一个小时的时间奋力干活,休息日加班加点,用了两个多月时间,不知道流过多少汗水,手也磨出了水泡 终于垦殖了一块希望的天地。日后挥镐拉锄之间便是鲜嫩的小菜盈畦满垄,生机盎然,心里的滋味自不必说,劳作和心理的感受都写下当年的日志里头。<br> 遗憾的的是好景不长,2015年小区改造,一夜之间挖了几个大坑过后,便是几株老树乱插,那块地连同心里的绿色面目全非了。<br> 倏忽之间10几年过去了,只是那段艰苦卓绝的劳动,那些久远的记忆还历久弥新,因为有视频片段和当年的日志为证。我选取了当年记载的3篇日志附上。<br> 如今看来,依稀如昨。</h3> <h3>那块地角的今昔。</h3> <h3>2010年5月14日星期五<br><br> 当我大汗淋漓的刨完地,擦过脸,镜子里头便出现一个面色红润,充满了“青春活力”的人。<br>最近几天突然过起了农民瘾,每天早晚都在奋力的刨地,经过几天的艰苦劳作已经将目标地开垦了五分之三,菜未种植,心里的感受却已丰收。<br>这块地在小区的一角,约长宽10米的飞地,曾经的装修垃圾堆积场,垃圾清理后成为杂草丛生的荒地。我早就瞄上了这个地方,去年秋天就想动手,因为没有工具而作罢,心想明年春天一定践行。上个月回老家在集市上买了镐头和八齿钉耙,求叔叔帮我找根木头削把安上,古老的耕地工具在城市里便有了用场。<br> 刨地的动机还受到湖南农民的激发,今年3月在湘探亲期间,看到当地农民在小路边上的乱石里见缝插针,扣出一个个黄泥坑坑,放上淤泥种植蔬菜,雨后数天,竟然叶绿菜肥,我就惦记着小区里那块荒芜的地角。我当过农民,小时侯放学经常侍弄自留地,小小年纪锄地打垄都不在话下,对地有着天然的情结。当然,开地种菜并不完全是为了获取绿色蔬菜,我要利用这块稀缺的资源,锻炼身体,改变一点生活方式,祈望精神上的收获。<br> 当垦荒牛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镐头下去,叮当三响,不是刨到砖头就是碰到水泥块,进展相当缓慢,头天晚上仅仅开垦了一米见方。我用搞头刨刨,再用耙子搂搂,劳动不到半个小时人已经汗滴土下了。我还在坚持着,一阵奋力的挥镐过后我停下来,拄着镐把休息,一时间觉得心跳如鼓,眼前发黑,只好蹲在地上,过了一会就好了。我想到范伟在“卖拐”小品中因为大喊而缺氧,眼前冒金星,我是否因奋力挥臂血液归集四肢造成脑部缺血?可怜的手也打了一个水泡。<br>想当年我在生产队当社员,整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劳动强度之大,苦累之甚我都挺过来了,这点活算得什么。可自打我参加工作30几年来,几乎再没有这样的强体力劳作,尤其是近年有了网络和汽车,走路的时间也大为减少,身体锻炼坚持得不够经常,机体看似强壮实则虚胖,外强中干,血瘀气滞。回家乡与70岁的叔叔相比,身体的机能和灵活性相差甚远,叔叔每天都坚持劳动,种了好几亩地。<br> 接下来几天的刨地还是流汗,但减少了,也不迷糊了,我重新审视和调整了开荒策略。搁置南边那条土下垃圾多的面积,转到砖石相对较少的北面开垦。一开始镐头横向顶着泥土,一趟一趟勾,发现比较吃力,继而改变方向,顺着土茬一块一块刨,因为刨土有了茬口,刨起来就省力了一些。<br> 奋力挥镐的强震,说来不怕人笑话,头一天晚上我端饭碗的手都有点抖,感觉身酸体乏,梦中似有惊吒,还在挥镐不止,原来强体力劳动也会致人“心惊肉跳”,然而心里却是快乐的。<br>刨地置换了我的休闲方式,减少了一些上网时间,那只挥动鼠标的、隐隐酸痛的右臂,那双盯着屏幕、长感干涩的眼睛得到缓解和调整,刨地的震颤平衡了酸痛,新鲜的泥土保养了眼睛,对绿色的憧憬带来了期望和快乐。<br> 看到翻开的新鲜土块心里特有成就感,劳动之余再坐在电脑前心里特踏实,头脑和手指似乎也灵活了许多,看到老婆电脑空间菜地里鲜美的果蔬就会连想到我的那块地,头脑中立刻浮现出娇绿的大葱和鲜嫩的小白菜来,还有红红的水萝卜……,一股快尉自心底油然而生。<br> 我想,有了地的吸引,我就会长久的劳作在那里,刨地、锄地、种植,浇水、收获……,使得劳动和网络脑体轮替,互为休养,共同提高,让镐头叮当奏响古韵的韶夏,让电脑咔嚓演绎时代的乐章,让生命荡漾起永久的快乐的交响曲。<br><br><br>2010年6月11日星期五<br><br> 刨地的快乐<br><br> 晚上10点钟,当我困意来袭的时候我就下地关掉电视机,办完所有的事情,头挨到枕头、侧过身子弯曲起小腿,昏昏欲睡的那一刻,头脑中似乎清空了所有的杂念,只留下“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起来干活”这样的暗示,这个时候我觉得很踏实,心里弥漫起希望和快慰的轻雾,睡相像摄像淡出的镜头一样逐渐虚化而模糊了,人很快就没有了烦扰的人间世事,直到4点多醒来。<br> 自从刨地垦荒以来,在睡觉上,我似乎找回了年轻时节当农民的感觉,每天晚上都抱着一种期待和暗示入梦,使得我入睡很快,睡得质量也较比往常好,因此,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挥镐刨地,白天尽管手臂有些发胀,舒张的筋骨支撑起我畅快的心情。<br> 刨地到了最后的攻坚阶段,所余的那条几米见方,没有想到竟然如此难刨,不知道当年谁人发难,将含有石头的白灰沙浆倒在这里,形成沉积,一镐下去乱石三响,磕出火星,并不成坨。抖下来的砂质散块没有多少土质,镐头不能大口相咬,只好对着沙石一点点鸡钳,好在人的意志胜过石头,每天总有一两米的进度。<br>早上刨地清静而凉爽,人们大都还在梦乡,只是到了5点左右,两、三位老太太出来遛弯,见到衣衫不究、满脸流汗的我便关切地凑过来,问我地里种的是啥菜,住在几楼,在哪个单位上班……。看到我奋力挥镐,说一般人干不了这个活,还看出我的腰不疼。态度诚挚的表扬我能干,说我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还说,欢迎我开垦荒地,免得别人倒垃圾,说我为住户做了一件好事……。<br> 我也趁机停下,拄着镐头喝点水,站着与他们说话。告诉他们:我的腰不疼,刨地不完全是为了种菜,是为了锻炼身体,这样晚上就不用出来做保健操了。还告诉他们等菜长大了,他们可以随便拔,说得老太太们心花怒放,天天早上凑过来与我唠几句,刨地之中又增加了一层心灵的温暖。<br> 再有两天这档子地就可以开垦完毕,北边尚可扩出两三垄,为第三期工程。我的心里开始矛盾起来,干起活来总想尽快完成开垦,可一旦开垦完毕还做什么呢?锄地、清理周围的石头恐怕不需要多少时间,也没有这般劳动强度,达不到每天早上4点半——5点半的挥汗劳作的强度, <br> 一旦这块地刨完了,还怎么办呢?谁家有地需要我刨呢?<br><br> <br>2010年6月16日星期三<br><br> 开阖从时<br><br> 早上3点半钟醒来,觉得双臂有些有些酸胀,身子比较沉乏,端午节成为我的劳动节,开垦石头地,找人焊车库里的铁架子,劳动量稍大,看来人过50,疲劳过后身体恢复慢多了。这让我想起40多年前我二姑父说的话,那时候他60多岁,在生产队里做干豆腐,每天凌晨都早早起来干活,他说:“晚上这一宿身子像过阴(在阴间受刑)似的,早上起来抻巴抻巴就好了。”那老头一辈子坚持劳动,健康的活到94岁,无疾而终。<br> 我抻巴抻巴,觉得身子还是发沉、发酸,于是懒在床上迷迷糊糊躺到4点半起来,将我那块地最后的两垄开肯完毕,同时将过道用刨出来的水泥板铺上,就此宣告马拉松式的垦荒最终完成。<br> 晚上9点多困意上攻,半小时后躺到床上,心里弥漫着成功后的快慰,一会功夫睡神就将我带入了梦境。<br> 有人曾劝我不要太劳累了,我告诉他,我这是自找苦吃,苦中寻乐。其实这点劳动量与当年当社员以及农民比较实在是小菜一碟。我打小就开始接触农活,那时候家门前过了垫道(公路),是一大片柳毛甸子,房后丘陵起伏,漫山遍野都是草木,叔叔放假回来就到河套里开荒或到山上刨地,种些瓜菜和杂粮,以补充短缺的食物。我还记得地块即使开垦几年后,还能抠出许多黑不溜秋的、似腐还韧的树根子。开出来的地黑得流油,所种的蔬菜长得水灵灵的。<br> 因为家里人口多,我和哥哥稍大一点,侍弄园子和小片荒的任务就落到我们的肩上,打垄、种植、除草、收割样样过手,除了叔叔交给我们劳动技术外,几乎无师自通。等我上了中学,学校放农忙假便开始在生产队干活了,只要放假消息传到队长的耳朵里,就有人在第一时间来家里找你干活,绝对不会让你闲着的。我到河套里砍了一根杨木杆做锄杠,将锄板用镰刀头刮得铮亮飞快,被队长李田春带到后地,加入到几十号人的铲地队伍里。开始我骑着垄铲,不是留下护腚草(玉米苗根上的草),就是一锄下去“刺啦”一棵肥壮的玉米苗被削了下来,我赶快用锄头在地上刨个坑埋起来,免得队长和打头的看见挨说和扣分。<br> 我高中毕业后,返乡务农一年,当起了真正的农民,“夹板带上”开始上趟子干活,这个时候没有偷懒的机会,没有逃离劳动的空间,上套的马驹,死活也要跟着大帮干下来。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脸朝黄土背朝天,“农民心内如汤煮”,汗落地上摔成八瓣的滋味,那种劳苦和煎熬无以言表。5、6月间,早上3点打头的哨声响起,我睡意朦胧的、眯着眼睛起来跟头把式得跟着社员到地里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想不想干,只要打头的蹿出去,你就得跟上,否则就越拉越远,总让人接垄即欠人情也伤自尊,一个大小伙子叫人笑话。到了下午人累得腰酸背疼,顺脸淌汗,汗渍成黑一道道挂在腮边,人若灵魂出窍,形同呆傻,一句话都不想说,举头向西,人生最大的愿望只盼着太阳早点落山,回家吃饭、睡觉。我日然厌腻了爬地垄沟找豆包的生活,跳出“农门”寻求自在工作和生活的愿望如火似焚,越发强烈,看到校友丁力穿着古铜色裤子,面色苍白的、自白云厂回家,走在公路上,令我羡慕不已,心想啥时候我才能像他那样幸福呢?我就想,只要能爬出地垄沟,只要不干这累死累活的农活这一辈子就算知足了。<br> 倏忽之间,30多年过去了,我自打参加工作后就再也没有干过农活,而且10几年后的某个时候还坐上了小车,继而过上了食有鱼,楼有电梯的生活。长时间的逸居少动,吃香喝辣,导致身体之车生锈,心灵之水浑浊。每年体检“三高”值都赫然超标,人越呆越懒,心灵天空云遮雾绕。年度拿到奖金心里已然没有了激动,吃什么都不觉得好吃,走路擦地都打怵,心情常常游移灰暗,觉得生活越来越没有奔头了。<br> 今年5月初我开始刨地并坚持下来,只要有时间每天早上4点多起来,奋力挥镐一个多小时,并陆续种了油菜、生菜、茴香、臭菜等小菜,这样的劳动在一个长期不劳作,一贯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眼里,我这可是个善于吃苦耐劳的人,尤其是我还经常让同事和邻居看我手上的老茧和磨出的水泡痕迹,向他们炫耀我的劳动成果。实际上劳动量并不大,与我当农民时候以及真正靠力气吃饭的人比较起来差远了,可是对身心的锻炼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br> 自打刨地以来,我心灵天空上的阴霾已然烟消云散,似春天来临,大地阳气荡荡,四野草鲜花美,心屏的海市蜃楼上、总能折射出平整的菜畦,绿油油的蔬菜来,在青蓝、遥远的天边之上。<br> 劳动造成的疲乏是最好的催眠药,忘忧汤。每天晚上不等到10点我就困了,上到床来,脑袋一挨枕头便立刻进入梦乡,什么人间名利,什么物是人非统统雾断了却,因为我是抱着希望入眠、怀着早点睡吧,明早上起来干活的暗示倒下的。<br> 开荒的确是个体力活,一开始一阵奋力挥镐、抠石头过后累得我顺脸流汗,心跳如鼓,后来体力也渐渐的适应起来。我穿着粗布蓝褂,挽着裤腿,很像当年那个刚离校门的农民,只是小芳容颜改,老汉鬓毛衰。<br> 曾几何时,我对社员那等炼狱般的劳苦深恶痛绝,如畏鬼神,跳出农门急切而决绝,时至今日,我却开始满怀留恋的刨地、种地,并极其认真而坚持到底,这真是大道轮回。现在,如果让我再回到年轻时节当农民那般劳苦状态,我自然不会同意;让我延续原有的那般安逸慵懒的生活一定害我,因为,我不想搞腐生命之水。<br> “阊门轨轨,开阖从时”世间事务本一动一静,波浪发展,螺旋上升。当你觉得有过多的劳苦请你寻求安逸和休息;当你感到有太多的安逸和闲得无聊时,那就通过运动或者劳动来自找苦吃吧,让生命之水流动起来,激荡之时唱峡谷,润物时节乐绿洲,激杨起雪白的浪花,唱响起绿色的春天。<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