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仍然要回老家（五）

蘇吉兒

2月2日。

头天晚上回来晚，又弯腰劳作了二个多小时，腰酸背疼，几乎没法侧弯腰，一弯就酸痛的不得了，睡前又思绪万千，数着羊和星星，最后不知数了多少星星，睡了。

半夜时又不停地醒，感觉像在坐火车，又能感觉到火炕的热度，隐约又能听到旁边老妈的呼吸声，偶而又传来老妈的咳嗽声，但是一夜，似乎老妈没有爬起来吸烟，以往在镜头回放里，经常看到老妈半夜三更起来吸烟，不知道要起来几回。

或许老妈因为我回来了，身边有伴儿了，不感觉到孤单寂寞冷了，心里感觉到踏实而不起来吸烟；也或许因为怕我嫌弃她吸烟又要说她，唠叨她少吸烟而引起牢骚，她睡得好，我一夜又是辗转反侧。

早晨五点多隐约感觉老妈起床了，生炉子做饭，她每天除了大多数空闲时间玩手机看抖音外，作息时间还是比较规律，早晨起的早，中午还能睡两个小时，每天吃两顿饭，在大东北，冬天白天时间短，所以基本上农村都是吃两顿饭。

早晨8～9：00之间吃，下午2～3：00之间吃，农村的习惯都是吃捞饭炒菜或炖菜，吃得饱，一天两顿正好，晚上八九点钟睡觉，不会有吃得多的负担。

2月2日是小年，按照老黄历，要在小年前或小年时起开始打扫卫生，洗被衬，准备年货，如果是土房土墙还要用白纸或报纸糊墙，过年一切焕然一新。现在新习惯过年一切从简了。

家家盖上崭新的砖瓦房，不用糊墙，只简单打扫一下墙壁即可，洗洗涮涮，洗掉灰尘，准备适当的菜够吃够用就行，街里菜店、超市货物齐全，随时想吃就可以去买到。

所以我也跟着老妈一起穿上棉衣棉裤棉鞋，吃了早饭，早饭是老妈煮的饺子，我只吃了两个酸菜肉馅饺子。早饭后开始继续清理物品，擦拭灰尘，把老妈所有的屋子通通仔细地打扫了一遍，而屋地是用洁白的雪清扫的，白雪除尘效果很好，雪粒可以直接带走地砖上的灰尘，铲除方便。

从早忙到晚，基本上可见区和旮旯里的都清扫了一遍，如果按照5S原则，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定期检查分类和整理，养成断舍离，形成有规律的习惯和劳作，那家里会保持干净整洁和漂亮，可老妈的屋子，里面的用的没用的都保留着，所以我又累了一天。

腰酸痛感更加严重，肾虚外加肝火旺盛，脾胃虚寒的毛病似乎又卷土重来了，累的晚饭只吃了一点点。最要命的是，想去趟厕所都有点怕冷的恐惧，在严寒的冬天农村，到户外解手是避免不了的。

老妈，那么大年纪了，屋里屋外地穿梭着，来回装煤，抱柴禾，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样生活了一辈子，想让她冬天在南方过，可老妈却依然选择固守着她的家，守着她的习惯，即便有时也哀叹她自己命苦，受累一辈子，老了还剩下孤单一人，可仍然不肯向命运低头。

她倔强地独自生活在这屋子里，我也是特别可怜她有时又想发牢骚劝她，摆事实讲道理，却丝毫撼动不了她，看着她受这么多苦，却无力改变她的现状，无法劝服她改变留守在老屋的主意，气得我直哭，也跟她吵，无论怎么劝，都是一个结局。

因为是否独守老屋的事，跟她谈崩谈僵已经不知多少次了，无奈之举。她身体还算健朗，声音宏亮，耳聪目明，丝毫不像近耄耋之年的老人，可老妈的面孔在老爸离世后的这一年，明显苍老了许多。

我经常在镜头回放里听到老妈在发牢骚，说老爸的各种不是，骂老爸的各种无能，回忆老爸的老实和笨手笨脚，絮叨着老爸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后悔和老爸结婚吃了一辈子苦，但还是天天对着空气说着她想说的话。

或许老妈用这样的方式在怀念老爸，在她唠叨的时候，脑子里应全是老爸活着的各种画面，老爸也是她的依靠，但凡家里需要任何东西，都是老爸去采购，包括老妈的线衣线裤，鞋子袜子。

一天的劳作，累的不想动，内心自然也会有怨气，如果跟我在南方过冬，我就不用大冬天还要回老家，还要拖着伤腿打扫卫生，上趟厕所都得挨冻。

最要命的是，现在天寒地冻，我似乎没法给老妈解决一些马上春天要做的农活儿，垛柴禾，打苞米等，什么也做不了。等我回南方上班时，老妈仍然还要自己去做那些年轻人都不想做的事。

劝说无效，发火无效，生气无效，争执无效，无论如何用什么招数都无法让老妈改变主意，年纪大了，固执己见，但也要审时度势啊，年纪大了万一有个意外，让远在二千多公里外的我怎么办啊？

哎，我一天的劳作，也有一天的郁闷。想开了的话只能顺着她，让她开心就好，开心快乐就会健康。可我经常想不开，总是劝她冬天来南方，最终又是痴人说梦。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用自己全力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供我上学的不易，我的今天是用老爸老妈的心血换来的。

老妈早早就睡了，而我躺在老妈的旁边，热炕的热情足以让我们对它情有独钟，老爸那时每到干活儿累了，就躺在热炕上烙着，解乏缓解疲劳和压力，火炕是我们的老朋友，老妈或许也是留恋火炕吧，她竟然打起了呼噜声，她安心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