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過年（隨筆）

小石头

轉眼又到過年的日子，我想起去年過年時寫了篇小文《說說過年》，曾在茂名報上刊發並在公眾號上推送。重讀後我對於過年有了新的感觸。就像（宋·丘葵）詩中所說：「一年一度一除夜，趲得世人霜滿顛。」說句實在的話，現在我對過年真有點徬徨，甚至有害怕的感覺。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有許多人說我有點不近人情，但實實在在是我的心底話，或者也是一部分人的心裡話。

「年年似今日，歲歲勝今朝。」是我們對過年的祝福，對鄉村長大的我，小的時候，期盼著過年，每過一次年，自己又長了一歲，無論感覺還是實際， 身體長高、長大了，心理上也是一年一年成熟。可現在覺得每一次過年，歲月無情的從我的身邊溜走，容顏變老，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經歷的、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著自己，已經老了。現在覺得時間總是匆匆而過，人亦在自然而然地老去，但誰對於老去總有那麼多的不捨，面對老去所以就害怕過年。我面對自己一點一點變白的鬢角，看到面對自己越來越模糊的雙眼，害怕時間一去不復返，而時光無情地帶走了我的少年，帶走了我青春，也曾無情地帶走了我的親人，我是真的害怕著過年。

對於過年，各個時期、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會有各不同的心態。小孩子無憂無慮當然喜歡過年，因為過年有好吃有好喝有紅包領，對於青年來說，無論外出求學還是在外打拼的年輕人，也渴望過年，一年之中最他們最放鬆的日子，像網上所說，他們的過年是在尋找當孩子的感覺，回到家有爸爸媽媽的呵護，舒舒服服地做「孩子」，因為世界最好當的角色就是孩子。到了中年，人對過年會有更深的，更複雜的世界，男人要當好孩子、丈夫、父親等角色，女人也有孩子、妻子、母親等角色在過年時要扮演，在社會上、職場要更勤奮更努力，才能立足，才能創造更好的生活。過年對於中年人來說，每次過年都是一個考驗。而老年人過年，追求膝下承歡的感覺，則會有更深的感受，孩子是否成家、是否立業、兒孫們過得怎麼樣，自己身體怎樣，每到過年也都懷著期盼的心情。

隨著年一年又一年地過，時光也在流逝，在老去的路上，就像歌中所唱「哥已不是當年的哥」。正如（宋·周紫芝）詩中所言：「千里家山一望間，白頭夫婦且樽前。詩中遊戲無三昧，客里光陰又一年。」自己已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樣子，感嘆人這輩子，最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便是年齡，誰也攔不住時間的腳步，誰也擋不住年紀的增長，誰也扛不住歲月的風霜，轉眼間，自己已走過意氣奮發青年，度過辛苦的壯年，步入暮年的時光，對鏡一看已滿面的滄桑。

 回想這些年來，年年都是這樣走過來，特別是到了一定的年紀，身體素質大不如前了，家庭責任卻越來越重，已不是年輕時的無憂無慮了，也沒有了年輕時的那份灑脫，面對工作盡心盡力，面對生活小心翼翼，面對家庭竭盡全力，面對選擇思來想去，慢慢地消磨著我們的青春年華的精氣神，青春已溜得不見蹤影，向前看去，鶴發雞皮，枯萎蹣跚正在逼近。內心也在不停地改變，滄海桑田，有的地方已經變硬，有的地方卻柔軟了。時刻告訴自己：從前你是樹葉，環境是風，它一吹你就動；而現在的我，風在吹，我只是笑笑擺擺手，不能再瞎扎騰了。還在回看著那時騎著摩托行乾里路的蹤影，回想那加班寫個材料能熬個兩天兩夜樣子，追憶陪領導或朋友喝個酒也有不醉不歸的勁頭，這些已蕩然無存了，所有的感覺與感慨，都是在年又過年中慢慢消失。

人們害怕過年，其實害怕的不是過年本身，而是每到過年的那段日子里所帶來的精神壓力和身體疲憊，現在我感覺總有那麼一瞬間。每逢過年，無論在鄉下或在城裡，親朋戚友相聚，無論年齡在那個年齡段，人們總會談說「上學的時候問成績，工作了問工資，單身的時候問啥時候找對象，結婚以後問怎麼還不生孩子，工作問在單位任何職務，買房買車沒有等一系列的事情，誰能受得了過年這一堆暴擊盤問。」其實是這個時代的「內圈」，生活的壓力與社會的影響，使人們對過年產生焦慮無形的負擔。

其實，年來年去是自然現象，是時間的變遷，過年就是過年，是民族文化的一個棄舊迎新的習俗，是孩子們最高興的日子，是工作的人放鬆休息的時候，是飄泊在外打拼的獨立的年輕人回來做孩子時光，也是老一輩人渴望家人團聚的機會。過年春節放假的消費、休息和放鬆，是人們休生養息的時光，也是這個社會鼓動消費的最好策略，更是最能體現這個繁榮穩定發展的時候。人們對過年的期盼，正如唐代元稹《歲日》詩雲：「一日今年始，一年前事空。淒涼百年事，應與一年同。」過年的光景因人而異，有人說：「富人過年，窮人過關。」有錢富裕的，就好好地放下一切，過個快樂年，無錢貧窮的，就想個辦法，度過這一關，迎接新的開始。所以告訴我們：無論年是怎樣的過，只要凡事抱以平常心，不抱怨，不嫉恨，不懈怠，不冷漠，幸福才有所依附。過什麼節、什麼年過的永遠都是心態，好的心態或許就是幸福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