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两块、三块,连起来的整片中国红是否让你感到振奋、喜庆、繁盛、赏心悦目?中国人尚红,对红色的亲近深入骨髓,对红色的崇拜几乎成为集体潜意识,赋予其光明、正向、辟邪、生机等象征意义和美好祝愿。<br> 所以过年做粿,做红色的印粿似乎也是福清人的一个年俗一个美食文化。<br> 林妈妈早早就备好了胭脂红。做印粿和面的任务自然落在大个子老李身上。看着还是白生生的面粉,落了些许胭脂红,仿佛一股灵气注入,面粉就有了灵魂,在揉、推、捻过程里渐渐孕育出了生命。看着它粉妆玉琢,看着它娇羞,看着它人面桃花,看着它旖旎,看着它端方,看着它从散到聚,看着它从粉成团。你会觉得世上万物皆神奇。<br><br> 做印粿的馅料简单,就是糯米团子,但工序甚多。林妈妈提前一天就把糯米蒸熟,让其完全凉透,第二天便可以团成一粒粒的糯米团子。 每个人都能在做粿过程中找到自己喜欢或者擅长的活,一个萝卜一个坑。有的人团糯米团,有的人包馅料,有的人印粿,有的人剪叶子,有的人把印粿摆放在蒸屉上,有的人负责生火蒸印粿,有的人负责看时间。这种自然分工井然有序流水作业般进行。没有分配,没有摊派,松弛、愉悦,只是因为过年,只是因为喜欢、愿意。千金难买这个喜欢、愿意!<br><br> 我最是喜欢印粿了。把一个个包好的粿印出吉祥如意欢天喜地的图案让人心生欢喜。<br><br> 去往城市吃多了精细化食物的人们有时会怀念用柴火灶、大口锅煮出来的食物。我有时候会想已经城市化的人们为什么时常会滋生出这样的念想,或者孜孜不倦追寻古早的味道,或者津津乐道古早的味道。人们要的是那份渐行渐远的松弛?落地?根扎大地的感觉?抑或是这个追寻的底层是早已血浓于水的千古农耕文化其实一直不曾走远,其实一直都在?抑或我们的本质无关时光飞渡,我们的内核始终是“农民”,只不过换了件马甲,叫“现代”而已。<br> 人终究是要不忘本的。<br><br> 印好的粿摆进蒸屉,一圈、两圈、三圈,无不团团圆圆,无不饱含人们对圆满的朴素追求。这个追求是世世代代,生生不息,渗透在人们对一年来辛苦的总结以及对来年的期盼里。<br><br> 林妈妈好客、爽朗、手脚麻利,一直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地张罗着,生火添柴是她的拿手活。我们经常烧着烧着,就把火给烧没了。林妈妈一来,只是一扒拉,或用吹火杖一吹,灶火便又熊熊燃烧起来。<br><br> 第一锅的印粿蒸出来,打开盖,引来一阵欢呼和围观。应该是在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揣着一份对美好的期待,才会对一个个珠圆玉润的印粿发出由衷的赞美和赞叹:“好漂亮啊!”。或许面对腾腾热气氤氲扑面,我们还有一份未被自己察觉的美好愿景:希望来年蒸蒸日上。<br><br> 中国红,圆圆的粿,寄托了人们美好的期盼和对未来的向往。一年又一年,就这样努力地活着、繁衍生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