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嘎吱、嘎吱,一开始,耳朵里只有自己脚下单调还似乎有节奏的脚步声。再后来就混合上其它伙伴们的脚步声,变成混乱的嘎吱嘎吱嘈杂的噪音了。此时,夜幕已完全笼罩的森林,只能听到,我们穿的因为反复汗湿而冻成两只冰疙瘩的棉胶鞋,无奈而吃力地啃咬着硬梆梆的羊肠雪路发出来的声音,原始森林的静夜,听起来格外刺耳。</p><p class="ql-block">我和伙伴们经过一整天十来个小时的繁重劳动,体力已经透支的差不多了。摇摇晃晃的迈着如灌了铅般的双腿,吃力地往家走着。</p><p class="ql-block">家离作业区有十几华里远,冬季昼短夜长,下班时天早已黑透了,小路有半米左右宽,天黑看不清路,骑车子很容易掉进雪窝里,大家就只能步行上下班了。</p><p class="ql-block">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伐树、打枝、造材、调卯、归楞、装车。工种一个比一个需要付出的体力大。特别是调卯、归楞、装车。要四、六、八杠抬起原木,归楞或装车。即四个人、六个人、八个人,根据木材的大小需要,原木越粗重需用的人越多。喊山号子一响,小伙子们立马精神抖擞干劲十足,“下腰挂啦吗、嘿呦!挺起腰來吧、嘿呦,往前走了、嘿呦、好日子都是、嘿呦!干出来的、嘿呦、加把劲呀、嘿呦、小心脚下,嘿呦、到地方了、呼嘿!”人们还会根据现场情况,具体环境等要求,喊出各种各样的号子。号声一响,大伙的劲就会往一处使,步伐一致,抬着一、二千斤重的原木,前后轻缓的随着步伐有节奏的悠起来,如挑担子上下颤悠起来一样,瞬间感觉肩上的重量轻松了很多。</p> <p class="ql-block">正如一位现代诗人写的:“踏冰踩雪体弓腰,抡起斧柯山动摇。猛喝雷声顺山倒,参天松树应时消。”</p><p class="ql-block">抬杠是两头細尖中间粗,抬杠的头几天,肩膀会被杠子头拧磨的血肉模糊,由其是抬着重载原地调头,木头不动,人原地向后转,尖尖的杠子头在肩膀上一拧一圈,钻心的疼啊!谁也不敢撂挑子,否则会害了大家伙,特别是装车,步步惊心,如履薄冰。经过一晚上休息,伤处结成血痂,高高的肿胀起来,火燎燎的痛。第二天,再磨烂,更加疼痛难忍。可是必须坚忍下去,因为你别无选择。经过近一周的反复结痂、磨烂,再结痂、再磨烂,之后慢慢就成了老茧子了,人也就蜕变为成熟的归楞工了。</p><p class="ql-block">中午之前一小时,就派一人拾些干柴生起篝火,到吃饭时间已经是一大堆通红通红火炭了。大家围坐在火堆四周,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放在炭火边烤。把細长的树枝条一头削尖插上馒头,放在近炭火上面烤,很快,馒头的表面烤成了一层金黄油亮的硬壳,外皮酥脆、内瓤软嫩,掰开冒出扑鼻的面粉香气真的好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的工作和生活。</p><p class="ql-block">我是东北大、小兴安岭二代伐木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代伐木人了!曾经苦过、哭过、累过、也乐过。可能它将永远成为历史,和记忆不再会重来。</p><p class="ql-block">希望人们需要木材的地方越来越少,不再有大规模的林木采伐,森林真正成为保护我们地球的绿肺,野生动物安全的家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