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博物院探宝记之一

Mozart

山西省博物院，这个厚重的土黄色的墙内，藏着许多令人目瞪口呆的宝贝，我第一次到太原因为是跟团游，没时间去，就错过了。朋友知道后告诉我惋惜不已。这是我第二次来太原。这次我多留了两天时间，想游览一下太原。第一站就是博物院。

里面的宝贝太多了，首先是有两个特展，分别是大河流金和晋见中国，然后是各常设展，我觉得是掉进了一个深深宝窟。情急之下，只好做一下特种兵，拍摄下许多绝世珍品。然后，我打算整理一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文物。

我在博物馆看到了很多鸟。山西有很多鸟吗？印象中的山西并不是一个拥有很多湖泊的省，然而，这些鸟告诉我，在历史上一定是一个多水的地方。

我要说的第一只鸟是晋侯鸟尊，出土于临汾市曲沃县晋侯墓，年代为西周中期偏早，鸟尊器盖和腹底的铭文“晋侯乍向太室宝尊彝”，说明该器是晋侯宗庙祭祀的礼器。

大鸟的身上舵着一只小鸟，小鸟和大鸟对视着。打开小鸟，里面便是美酒。大鸟的尾巴在地面向内卷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弧线，正是这只尾巴，和鸟足一起，形成三个支点。让大鸟站立着。真是个绝妙的设计。

这一只鸟叫雁鱼铜灯。铜灯构思巧妙，大雁身上有一个孔，和灯座连通，体内放有水。灯火点燃时，烟气通过鱼腹和雁颈导入雁腹，经过水过滤，起到净化室内空气功效。

大雁的嘴巴叼着鱼，鱼被咬住了，嘴巴也张开了，一幅活龙活现的画面。

这只鸟叫赵卿鸟尊。形如昂首挺立的鸷鸟，形体肥硕，双目圆睁，颈细长，钩喙。腹腔中空，与颈、喙相通，锋锐的钩喙为自由开合的流口，倾倒酒液时自动开启，复位时闭合，设计巧妙。鸟背设盖，上有虎形提梁，盖以链条与提梁相连。鸟双腿直立，足间有蹼，通体浮雕羽翼，羽纹华丽清晰，富有层次感。晋国晚期青铜杰作。

这只网红的鸟最萌，被称为“愤怒的小鸟”的原型。叫鸮卣（xiāo yǒu），是青铜酒器。鸮卣是商代晚期青铜器的精美之作。

鸮卣造型为两只猫头鹰背靠背站立，鸮是古代对猫头鹰一类鸟的统称，而卣是一种酒器，合起来就是“猫头鹰造型的酒器”。从从正面看，对面看，都是这只小猫头鹰。

兽型觥，那是倗国墓出土的兽形觥，龙头盖，腹壁微曲。龙头张口露齿，唇上饰蛇纹，盖上饰龙纹和兽面纹，口沿以下饰花冠凤鸟、长冠凤鸟和弯角龙纹。觥体四壁和圈足分别饰内卷角大兽面和长冠凤鸟，均以雷纹填地。主体花纹之上又以阴线刻花，形成三层花，豪华富丽。

从后面看觥的背上有一兽，把手上面还有一只小兽。设计极尽精巧。

有趣的是，上海博物馆同样有一个兽型觥，叫做父乙觥，没有明确的出土信息，却有刻字“举父乙”，讲述了这件觥来自商代的一个称“举”的人家。父乙是祖先的名号。和山西这只堪称姐妹篇。这个小小神兽真是商代的流行款啊。

貘尊

从这件精美的青铜器上看出来，古代时候那里有很多这样动物，在非常多的青铜器上见到，可爱鼻子，那是食蚁兽，现在不怎么见到了。有趣的是，貘身上舵了只小鸟。

铜牺立人擎盘

貘也做过坐骑吗？也许，你看，上面的小铜人举起一只盘子，展柜上方的灯光，让光线从镂空的盘子上面倾泄下来，在貘的身上绘出了美丽的花斑。

那只镂空的圆盘还灵活转动，盘底以镂空蟠虺纹装饰。人们就开始猜测，那只盘子是做什么用途。

晋侯颐壶。共两件。莲花盖，颈部上下依次饰兽目交连纹、波曲纹和鳞纹，腹部饰双体龙纹，龙首为高浮雕，圈足饰兽目交连纹。盖内铸铭4行26字，“唯九月初吉庚午晋侯颐作尊壶，用享于文祖皇考，万亿永宝用”。是能与《史记·晋世家》记载姓名相吻合的一位晋侯。

蟠龙纹方壶，壶体交错的两条龙真正是活龙活现。

王子于戈

戈身上优美的图案还是文字，让人遐想连篇，那里金色至今闪闪发光。

戈的背面有错金铭文“王子于之用戈”，吴王僚即位前制作。铭文为“鸟虫书”，又称“鸟虫篆“，是指在篆书类的文字形体上加鸟形、虫形等纹饰的书体，盛行于春秋战国时期。可惜的是，博物院的宝贝太多了，这把形状极为优美的各放在边柜，只能让我们看到一个面，

刖人守囿车，它最吸引人的地方还在于独具巧思的设计堪称中国最早的模型车。这辆车的各个零部件仍然能够活动，工艺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车身上可以活动的部位就多达15处图。刖人，即受过刖刑（把脚砍掉）的犯人。在车子的一个面上看到一个跷脚，证明了西周的这种刑罚。

再看一下车子的侧面，车厢上面还雕了两只大鸟，前轮上还匍匐着一头野兽。

人足方盒

这件方盒可以说是上一件的另一个版本，车轮改成四个大力士抬着箱子。制作同样包含了浑铸、分铸、铸接等多种工艺，装饰则采用了阴线雕刻、浮雕、圆雕等多种技法。

侯马盟书

就是诸侯国之间的盟约，谈好以后，写在石片上面，埋藏在地下。那是古人的一种契约精神。让大地见证他们的盟约是守信的。

盟书誓约中所记载的言词，属于春秋晋国官方文字，是公元前497～前489） 晋国世卿赵鞅同卿大夫间举行盟誓的约信文书。侯马则是出土文书的地点。

让人感到非常惊奇的是，春秋那个时代，书写于玉石的这些文字不但是中国现今考古发现最早的毛笔字，也因运笔娴熟流畅，字形活泼多变，有其艺术价值。

山西是中原汉人和北方少数民族直接面对的地方。山西北通塞外草原，南临中原腹地，不仅极具军事战略价值，而且是农耕社会与草原民族交汇的前沿地带，成为华夏各民族和文化交融的“大熔炉”。那个时候，那些北方来的民族，是“外国人”吧。

看看这个盘子上面，跟野兽搏斗的人，不就是波斯面孔吗？这只盘子就是当时的进口品吧。

青铜高脚杯，上面的葡萄，外国人，不就有点像现在新疆的吐鲁番那样的生活场面嘛。

琉璃高脚杯

这种玻璃制品先是出现在古罗马，在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来我国展出的文物中，就见到了当时在庞贝流行的这种玻璃杯。没想到在山西也有。那就是说，古代的贸易就已经从罗马到达了中华大地。

人物卷草纹鎏金人物杯，我特地将图转了180度，看看上面圆形的头像，能看出是什么地方的人吗？我觉得像是现在是中亚五国地区的人。

再看看这只碗上的人物，绝对是欧洲人。而这两只银碗是北魏的，那个时候的贸易往来密切吧。也许，那个时候签证比现在要简单。那些西方的人骑上骆驼就过来了。

胡傅温酒樽

汉代的的器具，通体鎏金加彩绘，技法十分罕见，器身上下两层浮雕动物纹，有虎、羊、骆驼、牛、猴和龙、凤等神异动物十余种。器口与盖下子口沿阴刻铭文：“中陵胡傅铜温酒樽，重廿四斤，河平三年（公元前26年）造”。该器即具有北方草原文化特色，又不失中原的典雅之风，属于中西混血器具。

杂技俑

再看看表演杂技的面孔，还是外国人嘛。看来外国人很早以前就在体育上面有他们的专长。

这是一位守墓的武士，穿着甲胄。

他的目光向一侧视去，看看谁敢走进地下的世界。

司马金龙石雕帐座

山西地下有很多宝藏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下面我们就看一看那些离开了人世间的人还带走了那些东西。

这一件是司马金龙墓里的。司马金龙是孝文帝时代的北魏大将军，他墓里的石雕帐座上，莲花的雕刻说明了他佛教，上面又雕了一条龙，看到了中华文化的融合。

把这条龙拉近一些，来迎接我们的龙年。

司马金龙漆画屏风，是古代的精品。漆画继承战国、汉代漆画传统的技法，设色富丽、边框装饰精巧。上面画了《列女传》的故事，人物描绘运用铁线描法，兼施浓淡色彩渲染,形象生动逼真。

徐显秀(502~571年)，北齐时期大臣，怀荒镇将徐安之孙，追赠司徒徐珍之子，骁勇善战。他的墓是2002年十大考古新发现。

看看这个墓浮雕彩绘的石门，真是精彩绝伦。

西门扇高1.6、宽0.63米（图左），上部刻有鸟身兽头蹄足兽，口衔花草。下部刻有一白虎，但在后期彩绘时，在原雕刻的白虎形象上又用颜料改绘出一鸟的形象。门扇四周刻有莲花和云气纹。东门扇高1.6、宽0.64米（图右），上部同样刻有一鸟身兽头蹄足兽，口衔花草。下部刻有一青龙，面目清晰。与西门扇相同，在彩绘时，用颜料改绘出一鸟的形象。

看看东门的局部，浮雕是龙，彩绘是鸟，真是很大的创意。红色的鸟覆盖在白色的龙上面。

北齐还有漂亮的画像砖，上面有的是花草，有的是人们的生活场面。而且还是上了彩色。

我们看到了那个年代的野兽。

孙龙石椁前档。孙龙石北魏时代的太守，他的石椁上面的浮雕可以看出，这位太守是文艺爱好者

北魏智家堡石椁

又是一个重磅精品。看看这个石雕，正面一个龙头，上面站两位跳舞的大力士，身材十分健硕。他们各执一个龙耳。下面有两只猛兽，左右各一位大力士一手执着猛兽的耳朵。

再看石雕的细部，野兽的鬃毛，力士的衣裙，都刻画得动感十足，画面栩栩如生。

这是智家堡木板漆画，共有三块色泽鲜艳的松木彩绘棺板。有车马出行，山水，家居等各种生活场面。

智家堡夫妻并坐图

画面中央绘男女二人并坐于榻上，高0.56米。此二人形体明显大于后面的人物，意在强调他们的突出地位，应是墓主人夫妇。他们是一只红脸，一只白脸。红脸的显然是男子。

娄睿墓

娄睿，鲜卑人，本姓匹娄，简改称娄，北齐世祖高欢妻娄太后兄壮之子，他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历史人物。看看他的墓，博物馆专门复制了他的墓室的入口，让参观者有身临其境之感。

墓室的门上绘着青龙和红龙。

墓室入口的上方中间一只面朝外的龙头，左右各有一只飞鸟。上下都有莲花的花瓣，左右两只至今还是金光闪闪。

娄睿墓壁画《出行图》。壁画继承顾恺之“以形写神”的艺术传统，沿袭汉魏壁画单纯、粗犷的风格，线条洗练遒劲。

娄睿墓的壁画“狩猎图”。鲜卑人的生活场景之一，画的笔法简练，先钩轮毂后行晕染。人物的神态逼真，紧张的场面呼之欲出。

虞弘墓石椁

虞弘是谁？据说是葬在山西的一个外国人。这座石椁，来自1400年前的隋代，通体由汉白玉制成。这是我这次见到的最华丽的一个。初一看，前档华丽的立柱有点像希腊风格。但仔细看立柱上的图案，却是中亚风格。它是第一座有确切纪年反映中亚古国的实物资料。他对研究入华粟特人，特别是祆教提供了很好的帮助。

这个立柱的颜色，立柱上的图案，花纹好像跟中亚的沙漠很想像，这让人想到了楼兰古国。

莲花柱脚，石椁下面也匍匐着小小的石狮子。

这是正面的一块大面积的浮雕，图案上是一个王者骑在马上，有人在向他献礼。据说这是祆教的故事。

祆教，又称拜火教。我所知道的是琐罗亚斯德（Zarathustra），又译查拉图斯特拉（前628年～前551年），是该教的创始人。据说他出身于米底王国的一个贵族家庭，20岁时弃家隐居，30岁时受到神的启示，他改革传统的多神教，创立琐罗亚斯德教。

撇开我们不熟悉的祆教故事，还是看看石椁上面很多刻画出中亚人生活的浮雕画面吧。这不是他们弹着琵琶，载歌载舞嘛。

这两个人，穿着漂亮的裙子，衣袖后面的飘带是一种长袖善舞吗？

又见到了典型的波斯回马箭。

怎样面对一匹暴怒的马。

箭射猎物的场面紧张激烈，前后还有惊慌奔跑的小动物。而那位马上的武士，还可以看到衣着和马匹上残留的描金。

凝望着这座石椁，如同陷入一个绚烂的梦境。细观浮雕上的人物，个个高鼻深目，绝非中原人种，他们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粟特人吗？

山西省博物院，留下的太多的谜团，等待我一层层地想去再一次探寻背后隐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