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市韵味】第95期：王记杆秤——做秤亦是做人

熤园

作者：郭文智（研究生、田野规划师）

• 课题名称：浦市古镇传统文化田野规划
• 资助单位：煜园（长沙）公司
• 学术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

• 【内容摘要】浦市古镇上的王记杆秤迄今为止已经传承四代人，现在是浦市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单位，通过对王保喜老人的访谈，我们得知了更多非遗传承的细节和现况。
• 【关 键 词】浦市古镇；非遗；杆秤

2024年1月25号，熤园浦市课题组成员陈小燕和我再次来到古镇上来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情况进行访谈。浦市古镇对于我们这些新来的探索者而言，像是一个丰富的矿藏所在地，在古镇上游荡不时就能看到许多非遗传承的门店和重点保护的古建筑，这些建筑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自身的故事，吸引着我们的到来。古镇的太平街上尤其是如此，此处有着一家王记杆秤，历经二百余年，已经传承了四代人，仍在保持着活跃。目前还留在古镇上的王记杆秤的传承人是王保喜，王保喜老人是1952年生人，现已经72岁高龄。除了老人的女儿正在学习制作杆秤的手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年轻人了，家族传承作为主要的手艺传承方式。王老先生说，有不少年轻人想学，很多人都来问过也表达出想要学习的想法，但是在看到制作一柄杆秤需要复杂的程序和过程时，都放弃了。老人说要想学习制作杆秤，需要十足的耐心和毅力，否则无法做好一柄足够质量的杆秤。

（写有王记杆秤的桌子）

王记杆秤的门店与其他家十分不同，王记秤杆的门店并没有门，店内的一切都是光明磊落地向外敞开，店中的一切都能清清楚楚地被看到。一进到店内，我的目光直接被吸引到店内右侧的墙壁上，墙上挂着一副对联：秤金秤银秤人心，小小秤砣压千金，横批：四代传承。店的右侧，就是王老先生制作杆秤的工作台，一切的过程都可以向外展示，都可以被清清楚楚地看到。老先生说，做秤也要做人，做人不行，做秤也不行。

（四代传承的对联）

工作台的上方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杆秤，有的是装饰用的，起到一个“称心如意”的象征意义。装饰用的秤被精心地装在盒子中，泛着金黄色的光，非常精美好看。但更多的是用于秤货物的，每一条秤都是相当标准，可以精准地秤起六公斤的货物。

（制作杆秤的工作台）

王老先生向我们讲述了其从12岁便开始学习制作杆秤，到今年已经过了60年，仍在坚持制作杆秤。老人的父亲，王记杆秤的上一代传承人，其从九岁就开始学习制作杆秤，向我们诉说着杆秤的制作手艺传承有着厚重的历史。现在正值冬季，镇上的游客本来就少，再加上杆秤市场不断收缩，门店也就不免显得有些门可罗雀了。老先生说，现在一杆秤只卖六十元，是为了能够保持着这一门手艺不会中断。国家对于像王记杆秤这样的非遗手艺的传承人，为了保持其传承，每年都会发放一定的补贴。但是对于生活的成本而言，仅靠国家的补贴是不够的。陈小燕曾问道，是否考虑过创新？老先生摆摆手说道：“创新是年轻人的事情”。老先生表示创新应当交给年轻人来做，年轻人也的确更应该承担起保护非遗手艺的责任。杆秤的制作也是很有讲究，为了能够达到最完美的平衡，制作一柄杆秤需要经过28道加工程序，要耗费整整一天的时间，而这每一道的工序也都各有其讲究的地方。比如说杆秤的杆，从选材开始就十分有讲究，春天的不行，因为树在向上长，水分也在往上，做出来的杆秤不经用。树木生长的地理位置也有讲究，在河湾处生长的不行，水分太大，也是制作出来之后容易变得不准确，杆秤的原料选材一定要直溜顺滑，要“公平公正”。老人每年都会在冬天的时候，上山选择适合做杆秤的木头，收集并保存下来。一个杆秤的杆子，至少要存放五年的时间才能用以制作。否则木头中还是会有残留的水分，使用的时间长了，就会导致杆秤变形，变得不准确。杆秤的木头据老人说，红木是最为上佳的原材料，不需要再上漆，做出了就很漂亮，红木本身也足够坚挺，是最合适的木头。而这还只是在挑选原材料的阶段，制作一柄杆秤需要长年累月地积累经验，28道工序也是为了确保最后制作出来的杆秤能够有足够的质量，能够经得住岁月的打磨。王老先生讲，他制作出来的一杆秤能够使用至少六十年的时间。足以见得，制作一杆秤所花费的心力都是值得的。

（存放至少五年的木头）

在访谈中，老先生也提到过有不少的自媒体和电视台都来采访过，还有的将老先生制作杆秤的过程从开始选择原材料开始进行记录，足足进行了几天的时间，将整个的过程记录下来。老先生对于这样的采访很欢迎，他也希望能够这样的手艺能够传承下去而不断绝，否则就是太可惜了。曾经王老先生靠着这一门做杆秤的手艺养活了一家子，老先生说，在改革开放初期，这一杆秤就能买到五元一个，在当年一个教师的工资一个月才20元，老先生无不骄傲地说道，自己当年一个人顶得上两个人的工资。但目前，老先生做出来的杆秤，也只能是面向农村地区售卖，现在的商铺绝大多数已经不再使用杆秤，转而使用更符合时代的电子秤，老先生对电子秤也表达出了自己的不信任，认为那些电子秤是电脑操作，都可以随便调的。

（老先生在示范如何使用杆秤）

老先生在访谈中不止一次地讲到做秤也要做人，人做好了，秤才能做好。因为做秤是面向社会，不能有一点的差错，否则就是毁坏声誉。做坏了一杆秤，其他的秤也都失去了公信力，所以做秤一定要公平公正。在我们访谈的过程中，也碰巧遇到了一位来串门的街坊邻居，他听到我们是来访谈的之后，便冲王老先生竖起大拇指，向王老先生表达出敬意和赞誉。可见。传承四代人的手艺，至今仍能够发挥出其在社会中的价值。既是做秤也是做人，要想做秤，先要做人。在当下的社会中，少了那一份像是王老先生那样“做人做秤”的安稳，老先生面临的传承困境也是普遍非遗传承人所面临的共同的问题，在当下社会中，这些手艺的价值如何才能够更加具有经济效益地创新性地表现出来，很多的年轻人走向的是大城市而非是自己的家乡，对于社会的认定也与上一代老人之间发生了偏移，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但不是说那些传统的手艺就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只是其需要我们通过知识的创新，帮助它们将其自身蕴含的文化能量释放出来，而这就是我们熤园学子所需要做到的“经世致用”，真正地理解“天下荒弃之物无不可整而治”的道理所在。

（合照）

（郭文智：湖南师范大学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2023级硕士研究生、田野规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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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郭文智

图片：陈小燕

编辑：陈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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