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终于收到某重点小学录取惠言的通知书了① ，惠子一家欣喜万分。老伴特意加了几道菜，主动开封一瓶特级高粱酒，殷勤地帮他夹起一只鸡腿放入碗中。儿媳难得买了一束百合花，装点在书房书桌上。惠子闻着那花香，心中洋洋自得：我惠施还是有几分能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是，惠言上学不过两周，惠子又若有所失——惠言睡眠、游玩的时间少了，人也瘦了不少，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不时缠着他讲故事了。因为跨学区上学，还得比别的孩子早起，还得和自己一起乘坐拥挤不堪的公交车。那些社区邻里，似乎没了往日的亲热情份，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不知是羡慕还是腹诽。惠子每当看到、思及这些情景，惠子真有点后悔当初费尽心思让惠言上“理想学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 唉！天下父母心，都是为了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有所得必有所失。”惠子这样安慰自己。“庄子不是说‘得失无常’吗？人生就是这样，每个时刻都在得，每个时刻都在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尽管“想通”了得失之理，惠子心里终究难安。这两个月来，孔老夫子为了帮孙子上学那一诺，不辞辛劳，四处奔走。据孔子说，他几次到学校找当了校长的弟子，都被门卫拦住了，先是说校长去市里开会，后来干脆说到外地出差去了。电话也不接。无奈之下，老夫子只好直接造访校长家门，才知校长那是为了躲避请托说情。孔老夫子还找了市级领导，说惠子是特殊人士，需要酌情照顾照顾云云，得了批条。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对孔子还好办，可对校长的人情该怎么还？不是说，最大的债是人情债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日，惠子闲逛超市。中秋节临近，各色各样的月饼摆满货架，包装精美，琳瑯满目。惠子胸中忽有主意，赶忙买了一高档一中档两盒月饼。回到家中躲进书房，小心翼翼地拆开那盒高档月饼的外包装纸盒，打开铁盒，将藏在书堆中三千元“私房钱”取出塞进红包袋中，放入铁盒，又用胶带将铁盒仔细封贴好。惠子见月饼礼盒已复原如初，于是亲自提着送至孔子家中。这是惠子第一次送“大礼”，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再三嘱托孔子一定要将那盒高档月饼送给校长，以表谢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中秋节这天，惠子正与惠言逗乐，有人提着一盒月饼和一袋水果来访。惠子将来客迎入书房，说道：“还费心送礼，让你破费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来者赶忙解释：“月饼是庄子托我捎来的。他说是一位老领导看望他时送的。他不吃月饼，就转送给惠言当中秋节礼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惠子接过月饼一看，哈，正是他送给校长的那款。惠言有口福了！待客人走后，惠子迫不及待地拆开外包装纸盒，撕去胶带封口，打开铁盒，顿时傻眼：这不是我托孔子送给校长的那盒高档月饼吗？月饼无缺，红包犹在。惠子一头雾水，疑问重重：难道孔子没将这盒月饼送给校长？不，不会。最有可能的是，校长收到了这盒月饼，原封不动，顺手就转送了他人。那为何到了老领导的手里，又经庄子之手兜兜转转地回到自己手中？中秋节期间，亲朋好友间相赠月饼虽是平常事，可有这么巧吗？惠子不敢询问孔子，唯恐孔子误解其意。可校长人情还不成，心又不甘，只得问计于庄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庄子听完惠子诉说，沉吟片刻，说道；“你的所思所为，仍执着于求全责备，以致终日惶惶迷乱。先是强求得，而失之于情；继尔欲以外物还情而不得。你既然知道得失无常，当得而不喜，失而不忧，以宽广的眼光和平常心平衡得失，看待得失。心安即可。”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惠子问：“我何以平衡得失，何以心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庄子答：“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何不用你那红包款购买一批图书赠与学校？于公有益，于私心安。我与孔子亦可随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惠子闻之大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孔子闻知，赞道：“倚天理，观人情，明终始，知得失。善哉，善哉！”</span></p><p class="ql-block"><b>（注）</b></p><p class="ql-block">①参见拙作《庄子与惠子（十八）》</p><p class="ql-block">②以上论述参见《庄子·秋水》等篇。</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在此鸣谢）</p>